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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間有怪貓(2)

夜晚,小白茶感覺渾身悶熱,竹床卻仍然“吱呀吱呀”的作響,蚊帳也因天氣使這個小空間猶如桑拿般惱人。

她惦記著白天的那個陌生人,躡手躡腳的將風鈴捧在懷里穿過堂屋,剛一出門便看見臺階上坐著一道黑影。

“阿公?”小白茶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黑影卻猛然逃竄,她追了許久,卻在一個拐角處跟丟了。

小白茶抬起頭,這條小道是通往后山的捷徑。她一下子想起白天搶小老鼠雞蛋的男人,他好像也曾告戒自己,后山有只叫做“貓王”的怪貓,阿公也不止一次跟自己提及后山的怪事:

好像是很久以前,有一個窮秀才寒窗苦讀十年上京趕考,每路過相隔很遠的地方才舍得花些錢買干糧住宿。

本來他的盤纏足夠讓他撐到京城,可當他路過此地時,當地人卻十分冷漠。

別說住宿,話也不說,也不正臉看秀才,即便秀才拉住他們,也不過是“噫噫嗚嗚”含糊不清的地說幾句便匆匆離開。

無奈之下,它又往前走,卻接連遇到了三個伏地不起的乞丐。

它把外套給了第一位,接著又把最后一點錢財給了第二位,等見到第三位乞丐時,他只剩下了一個卷著三本書的包袱和一張發硬的大餅。

窮秀才無奈,只好坐在第三個乞丐旁邊,分了一半大餅給乞丐。

他吃完之后掩面而泣道:“能讓我在路程中御寒的東西沒了;最后一點錢財也讓剛剛的那人得以果腹;唯獨最后,這能支撐我性命的東西也已散盡!罷了,罷了。寒窗十年卻落得個這下場,只是苦了我那六十有余的母親……”

聽到此刻,坐在他身旁的乞丐終于開口了:“我這里有平常積攢的碎銀。”

“不過你一定要在往前的第二座山時停下,進入梨花廟的貓神像分出一半錢財。”

窮秀才接過錢財感激涕零地背著包裹繼續趕路。那乞丐還告訴他,梨花廟里住著一位神貓,因為年少時它曾救過自己的命,但迫于自己已經無法行走,只好讓窮秀才代替自己報恩。

他腦海一遍又一遍默念著乞丐的話,等翻過第一座山后,果然看見第二座山的山腰間坐落著神廟——里面陳設的老舊石器與壁畫的確都記錄著人類對神貓舉行的儀式。

窮秀才沒有忘記乞丐的叮囑,在供奉的地方放好錢財后便退出了神廟——他還不能離去,一定要等一晚,雞鳴天亮時確定錢財已經被收走才能動身。

乞丐還告訴他,傍晚廟里的怪貓會引誘路人,一旦有人邁入便會殺死他們,再取而代之。

果然,等到夜深人靜時,窮秀才聽到了爪子撥動碎銀時的細微聲響。

他咽了咽口水,神廟外寒氣逼人,相比較之下廟內的溫和無時無刻不讓他抓心撓肝。

窮秀才縮了縮身子,突然發現一位妙齡女子正站在門口。

門口風鈴驟響,便見她那妖嬈的身姿仿若水蛇般妖嬈舞動,霓裳微飄,與秀才對視之時簡直愛意噴薄欲出。

女子抬頭,兩眼含情脈脈的看向秀才哭訴道:“家父已被貓妖抓去,聽聞道人,今日必遇有緣人相救。郎君如若不信,可隨小女子一同前去;如若事成,郎君不嫌小女子蒲柳之姿,愿以身相許……”

秀才起身,女子便柳眉輕揚,緩緩往廟內邁入——可秀才并未跟上,只是依依不舍的搖了搖頭坐回原地。

一整個晚上,廟內時不時響起隆重的音樂,秀才又恍然間看見門口的女子哭訴為何不愿信任她。

天亮時,梨花廟已是人來人往,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你不去廟么,常年拜廟的老先生駕鶴西去,他女兒兀自哭啼呢!”

秀才與那人對視良久,還是坐了回去,沒聽到雞鳴便的確不能踏入。

如此數晚,窮秀才終于聽到雞鳴,行人都化作一縷青煙飄起。他跑去廟內一看,供奉的錢財已經不見,上面放著一張紙條只寫了三字:“孝、善、誠。”

再而翻開,是一個“福”字。

原來從窮秀才錢財行李并未散去,只是半夜入睡時,迷迷糊糊間便進了邪鎮。里面的居民要么是妖修行苦練化成的人;要么是半夜誘行人,再奪起肉身。

那三個乞丐原是梨花廟苦修的妖貓,看見窮秀才出生貧苦,又孝善兩全,便想以此幻境考驗他。

最后窮秀才果然榜上有名,回鄉做官讓母親享福,為人正直,也因為百姓某福而贏得口碑。

哪怕有奸人謀害,也有人不顧生死為其解圍——因為他始終憑借那一張紙,堅守了一生的正義。

小白茶伸了個懶腰,她才不會相信后山有梨花廟——因為不久前她剛去過后山,那里光禿禿的一片,怎么可能還有怪貓!

可越是如此自我安慰,白茶的內心就越是躁動,也越來越相信后山真的有只怪貓。

何況那怪人也說了后山有貓王,他可是能一下子抓住兩只老鼠的尾巴的家伙!

小白茶回到石階上,托著圓圓的臉蛋把玩起那串風鈴——這玩意好像連星星微弱的光芒都能照亮,但無論白茶怎樣擺弄都發不出聲響。

“阿公都沒有被熱醒啊……”小白茶嘀咕了半天都沒有聽見房間里有聲響,于是莫名其妙地又走回了那個拐角——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回到原地后四周就像插上了隱形的蠟燭,微弱的光亮恰好照滿整條蜿蜒的小道。

去,還是不去?

小白茶回頭看了看,仿佛是前方有人為她打開了三個選擇:“后退;停止;前進……”

決定權在她手里,寂靜下的后山對她而言就像一個提著糖果握著鐮刀的怪物。

也許她心心念念的妖怪真的會在后山。

想到這兒,小白茶心里又稍稍放松起來。

她看了看模糊的星空,覺得星星還沒燈籠好看。

小白茶又看了看天上,月亮也已經不見,便將風鈴的細繩在手腕上死死纏上了幾圈,大步的踏上了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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