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女性性冷淡問題的不斷涌現，出現這樣一個奇怪的現象：醫生和性學家們在看待這一問題上持有截然不同的態度。

對于個體的重要性而言，一組專家將性冷淡同男性身上潛在的權勢干擾做比較，因此，他們認為這兩種現象其實都是一種病態。除此，性冷淡現象在生活中出現的頻率之高，更使得這種現象及其病因引起人們的強烈關注。

另一方面，性冷淡的頻繁出現導致這樣一種現象：那就是人們不會認為性冷淡是一種病，而是將其視為是一種正常文明女性的性態度。無論用什么科學假設來證明這個概念，[39]他們都得出結論，醫生是沒有理由也沒有機會通過干預治療來治愈性冷淡的。

人們通常認為，普遍的爭議，不管是贊成還是反對，不管強調的是社會因素還是遺傳因素，都是建立在強烈的主觀基礎上的，因此，這些爭議不會引導我們對問題進行概括并得出真實的結論。精神分析科學從一開始就采取了不同的方向，就其本質而言，必須遵循這一方向，這是對個人及其發展的醫學——心理學觀察。

如果我們想知道這條道路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讓我們更接近問題的解決方案，我們似乎最終會期待以下兩個問題的答案：

（1）根據我們的經驗，哪些發展過程會導致特定女性形成性冷淡這一癥狀？

（2）女性的性欲衰退，這種現象有何意義？

從理論上講，同樣的問題可以用以下方式表達：性冷淡是一種孤立存在的現象嗎？它是不是并不重要？或者它與心理或身體健康方面真的密切相關嗎？

我用粗略的語言來說明一下這些問題的意義或可能的價值，我的回答可能不是很完美，所舉的對比的例子也可能不是很準確。假設我們對引起咳嗽的病理一無所知，我們可能會去推測引起咳嗽的可能因素，咳嗽到底是一種病，還是僅僅是個人表現出的一種生理現象？我們不太清楚，因為畢竟很多人在咳嗽的時候其實并沒有生病。然而，只要我們一直無視咳嗽與事實上的深層干擾之間的關系，關于咳嗽的不同意見就會一直存在。

盡管這個比喻存在明顯的漏洞，但我的出發點是很簡單的，也很易于理解。性冷淡可能就像咳嗽一樣，它只是一種暗示身體內部出現問題的信號。

然而，一定又會有這樣的疑問出現。我們知道許多患有性冷淡的女性身體健康，又很能干。但是，由于兩個原因，這種反對意見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么令人信服。首先，只有對個例進行詳盡的調查才能證明是否存在難以識別或與性冷淡相關的干擾。例如，我在思考人格困難或生活中的計劃失敗時，會把這些錯誤歸咎于外部因素。其次，我們必須考慮到，心理結構不像機器一樣僵硬，如果只有一個點存在缺陷或固有的弱點，那么整體就是有問題的。相反，我們有相當大的能力將性力量轉變為無性力量，因此可能以文化上有價值的方式成功地將其升華。

在進入對個人性冷淡的起源討論之前，我想先看看我們實際上經常發現的與之相關的現象，我會把自己的討論范圍局限于那些或多或少處于正常范圍內的現象。

無論我們是否將性冷淡視為有機或心理條件限制，它都是對女性性功能的抑制，因此，發現性冷淡與其他特定女性功能受損相關并不是什么令人驚訝的事情。我們在很多案例中都可以看出例假最多樣化的功能性紊亂，包括例假周期不規律、痛經、過度緊張、易怒或者虛弱，例假通常會提前八到十四天，而且每次都會對心理平衡造成嚴重的破壞。

在其他情況下，困難在于女性對待母親身份的態度。在某些情況下，她們會用一些合理化的形式拒絕懷孕。另一些情況下，由于缺乏明顯的器官條件而導致流產。還有，我們會遇到很多對懷孕持有抱怨態度的女性，在分娩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神經癥焦慮或勞動力功能減弱等干擾。在其他女性中，從完全失敗的母乳喂養到神經衰弱的極端情況，撫養嬰兒變得十分困難。或者我們可能找不到對孩子的正確的母性態度。我們可能會看到那些易怒的，不能給予孩子真正溫暖的母親，她們更傾向于把孩子留給女性家庭教師來照顧。

類似的事情也經常出現在女性對家務的態度上。家務勞動被高估了，變成了對家人的折磨，或者讓她過度疲憊，就像任何不情愿的任務都會變成一種負擔一樣。

然而，即使引起女性性功能紊亂的這些因素都不存在，女性對待男性的態度還是會規律性地被削弱，不再是鐵板一塊。我會在另一篇文章中講這些干擾的本質，在這里，我只想說這么多：無論她們是處于冷漠還是病態的嫉妒，不信任還是憤怒，在索取還是在顧影自憐，對情人有需求還是渴望親密關系，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沒有能力去維持與異性的完整愛情關系（包括肉體方面和精神方面）。

如果在分析過程中，我們對這些女性的無意識心理生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我們通常發現，這一類人是非常拒絕女性角色的。這是更加引人注目的，因為這些女性的有意識的自我往往不包含這種主動拒絕女性氣質的證據，相反，她們的普遍外表以及意識形態都是有女性氣質的。事實表明，性冷淡的女性甚至可能具有色情反應和性欲要求，這一觀察結果告訴我們性冷淡不等于拒絕性行為。實際上，就我們所遇到的情況中，就更深層次研究，女性其實很少有拒絕性行為的，但是她們扮演女性特定的角色。如果這種厭惡上升到意識形態，那么它通常會由于諸如對女性的社會歧視或一般對丈夫或男人的指控等因素而被合理化。然而，在更深層次上，它其實是另一種可以辨別的動機，是女性或多或少對男性氣質的強烈愿望或幻想。我想強調的是，我們已經處于無意識領域之內。雖然這種愿望可以是部分意識，但女性通常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程度和更深刻的本能動機。

女性的所有的感受和幻想情結，比如被歧視情結，對男性的嫉妒，希望成為男性，想要拋棄女性角色，這些我們都稱之為“女性的男性氣質情結”。它對健康或亞健康女性，包括一些神經衰弱的女性的生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因此我只能大致概括一下這些影響的大致方向。

在某種程度上，女性對男性的嫉妒非常明顯，這些愿望表達了她們對男性的怨恨，對男性的擁有特權的發自內心的不滿。這種感覺類似于工人對雇主隱藏的敵意一樣，他們每天通過成百上千種游擊戰的形式，努力去戰勝他們的雇主，或者在心理上削弱雇主的地位。簡而言之，我們乍一看就會辨別出其形式，因為它存在于無數婚姻中。然而，與此同時，我們看到同樣貶低所有男人的女人，她們卻從心底認為男性比自己具有更多的優越感。她們不相信女性能夠取得任何真正的成就，反而更傾向于贊同男性對女性的漠視。雖然她自己不是男性，但她至少渴望去分享男性對女性的評價。這種態度經常與男性的貶低傾向交替出現，因此人們會想起狐貍和酸葡萄的故事。

此外，這種無意識的嫉妒常會使女性忽視自己的美德。即使是母親身份，也被她們當成是一種負擔。一切都是根據男性來衡量，也就是說，通過一個本質上與她無關的標準來衡量自己，會很容易造成妄自菲薄。因此，我們現在發現，即使在獲得公認的有很大成就的天才女性當中，也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這種不自信是由她們內心深處的男性氣質情結導致的，并且可能會在面對批評時表現出極度敏感或靦腆。

另一方面，這種被命運摧毀及歧視的感覺對她造成了一定的傷害，這會導致她無意識地要求生活對她進行補償。與這些主張的起源一致，她們實際上永遠不會得到滿足。人們習慣于將女性的這種永恒的需求和永恒的不滿解釋為是由于整體性生活沒有得到滿足，但更深刻的研究清晰表明，這種不滿足很可能是由于男性氣質情結導致的。經驗證明，男性強烈的無意識的要求是很難被女性態度所支持的，如果男性不作為性伴侶完全被拒絕，那么加上女性內在主張的邏輯，就必然會導致性冷淡。反過來，性冷淡可能會加劇上述的自卑情緒，因為在更深層次上，性冷淡被確診為愛無能，并且無藥可救。這通常與把性冷淡的有意識的道德評價，作為體面或貞潔的表現是完全相悖的。反過來，這種對性領域缺乏的無意識感覺很容易導致其他女性的神經性強化嫉妒。

男性氣質情結的其他后果更深入地植根于無意識中，并且如果沒有對無意識機制的確切知識，就不可能被理解。許多女性的夢想和癥狀清楚地表明，她們基本上不具備本該有的女性氣質。相反，在她們無意識的幻想生活中，她們已經在持續著自己的假象，認為自己就是男性。她們認為，她們已經為一些影響所傷害。為了保持這些幻想，女性生殖器被認為是一種病態且受損的器官，這一概念后來可以通過例假的證據一次又一次地被證實和激活，盡管這類女性有自己的意識，也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與這種性質的無意識的幻想保持聯系會很容易導致以上提到的月經困難，而且還會引起性交中的疼痛以及一些婦科方面的障礙。

在其他情況下，這種想法、抱怨和憂郁癥的恐懼往往與生殖器本身沒有聯系，但它們可能會被轉移到其他可能的器官。只有對精神分析材料進行詳盡的分析，就像寫論文會超出其既定框架一樣，我們才能對個例的進展有更深刻的見解。人們只有通過對過程本身進行分析，才能對這些無意識的男性氣質情結有更深刻的了解。

如果在這些女性的心理發展中尋找這個好奇的情結的起源，人們通常可以識別并直接觀察到童年階段，在此期間，小女孩確實很羨慕男孩的生殖器。這是一個成熟的發現，可以通過直接觀察來進行驗證。分析性解釋畢竟是主觀的，這些對觀察者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即便是有些已經近乎被證實，但也可能會面臨強烈的質疑。無論何時，評論家都不能質疑兒童可能表達這種觀點的事實，即便他們會試圖否認自身發展的意義。他們表示，在某些女孩身上可能會觀察到這樣的愿望甚至是嫉妒，但這只不過是對另一個孩子的玩具或糖果所表現出來的嫉妒。

因此，請允許我提及這樣一個觀點，它可能是使我們對這種觀點感到疑惑的原因，即在發展成心理分化之前，身體的意義在幼兒的生活中發揮的作用更大。這種對身體的早期態度使我們成年歐洲人感到奇怪，但是，我們可以看到，那些對性行為認知很天真，并且極少表達自己的性觀點的人，他們公然崇拜生物體的性器官，尤其崇拜陰莖，他們認為陰莖是很神圣的，并且具有神奇的力量。這些陰莖崇拜背后的思維模式與兒童的思維模式密切相關，因此，熟悉兒童思維的人，就會很了解這種思維模式。反之，這種思維模式也有助于我們去了解兒童的心理世界。

如果我們現在將陰莖嫉妒作為實際經驗來談的話，那么就會很容易出現反對意見，并且我們很難用理性的思維來駁斥這種反對。這種意見主張的是，女孩子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嫉妒男孩子。在她的母親身份能力方面，她有著毋庸置疑的生理優勢，因此人們寧可進行反面思考，認為男孩子會在意識深處嫉妒女孩有做母親的能力。我想簡單說一下，這種現象確實存在，并且會產生強烈刺激，會增強男性的文化生產力。另一方面，相對男孩而言，小女孩在早期還沒有意識到她的未來優勢，因此小時候她們會覺得自己不如男孩。

盡管如此，用批判的眼光來看待陰莖嫉妒言過其實的言論時，也不是完全無厘頭的。因為實際上，后來生活中的男性氣質情結以及它頻繁的災難性后果并不是這個早期發展時期的直接產物，而是經過復雜的迂回之后才出現。

為了理解這些條件，人們必須認識到陰莖嫉妒的態度是一種自戀的態度，它的指向是自我，而非客體。對于一個正常女性的發展來說，這種自戀式的陰莖嫉妒幾乎完全淹沒在對性的渴望中，她們渴望擁有自己的老公和孩子。這種經歷與以下觀察非常吻合：女性在女性氣質中安然無恙，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表明她們有以上提到的男性氣質情結。

然而，精神分析的見解表明，必須滿足許多條件才能保證女性的這種正常發展，并且在發展過程中可能存在同樣多的障礙或干擾。心理性欲發展的進一步決定性階段是與家人發生的首次客觀關系，在這個階段，心理性欲的發展在個體處于三歲到五歲之間會達到頂峰，此時由于不同因素的介入，導致女孩會從自己的女性角色中退出來。例如，對哥哥的過分偏袒通常會對小女孩男性氣質情結的形成有很大的推動作用。早期的性觀察在這方面有更持久的影響，尤其是在性活動要避開孩子的環境下，這種情形更顯得真實，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孩子們會漸漸變得古怪又自閉。孩子在一周歲之內經常看到父母性交，在這一階段，孩子會以為母親被強暴、被傷害、被折磨，甚至會引發疾病。觀察到母親經期流血，會更加加深孩子的這種看法。而孩子偶然見到的，如父親真正施暴，或者母親真的生病，那么他們所認為的女性地位不穩定，時常面臨危險，這種觀念會被加深。

這一切都會影響到小女孩，因為它發生在首次性發展的高峰階段，在此期間，她會無意識地認為自己的本能要求和母親的是一致的。這些無意識的本能要求可能會產生另一種與之相似的沖動，也就是說，這種早期對父親的女性性愛態度越強烈，往后出現對父親的失望，或對母親的負罪感時，其危險性也越大。此外，這些影響與女性角色密不可分。這種與內疚感的聯系尤其會受到手淫威脅的影響，眾所周知，手淫是這個階段的性刺激的生理表達形式。

由于這些焦慮和內疚感，女孩可能會完全脫離女性角色，為了安全起見，在虛構的男性氣質中避難。男性氣質的愿望原本源于一種天真的嫉妒，這種嫉妒本身就注定要早早消失，現在卻被這些強烈的沖動拖著，并且在這一點上，可以展現出我上面所說的巨大影響。

非精神分析性思維更傾向于先考慮對晚年性生活的失望。我們有時會發現，如果男性不能從女性那里滿足自己的性需求，他們也許就會轉向同性對象。我們當然不應該低估這些后來的事件，但我們的經歷提醒我們，性生活中的這些后來的不幸可能是由童年時期已經形成的態度引發的。另一方面，即使沒有后來的經歷，所有這些結果也可能會發生。

一旦這些無意識的男性氣質主張得到控制，這位女性就陷入了致命的惡性循環。雖然她最初從女性角色逃到了幻想中，但是一旦被確定進入幻想中的男性氣質庇護所中，就會使她更加拒絕進入女性角色，甚至還會瞧不上女性角色。一個女性，將自己的生活置于這種無意識的掩飾之下，基本上會受到兩方面的危險：一方面是自身對男性氣質的渴望，因為這動搖了她對自我的情感；另一方面是她壓抑的女性氣質，因為總會有一些經歷提醒她自己是女性這一事實，這是無法避免的。

文學作品為我們描述了一個在此種矛盾之下被摧毀的女性的命運。在席勒的小說《奧爾良少女》中我看到了她的影子，這本小說刻畫了一個宏偉且壯觀的歷史輪廓，我們在歷史中看到了她。這段歷史以浪漫的手法展示了女孩在愧疚感之下的內心崩潰，因為她在某一瞬間愛上了自己國家的敵人。然而，這種動機似乎不足以引起如此深刻的內疚感和如此嚴重的崩潰：犯罪與懲罰之間的相互關系是不正確不公正的。然而，一旦我們認為詩意的直覺描繪了由無意識引起的沖突，那就會對我們產生深遠的心理影響。然而，要尋求這部劇本在心理學上的解釋，就需要從其開場白中看起。在開場白中，少女聽到了上帝的聲音，上帝禁止了她所有的女性體驗，但承諾會用男性的榮譽來彌補她。引用如下：

勿妄夫之戀

勿焚惡之火

勿念姻之妝

勿貪子之孝

唯持戰之榮

贊汝命之煌

假設上帝的聲音在心理上等同于父親的聲音，這種假設已經被證明過很多次了。因此，其基本情況的核心是禁止女性體驗與父親相關的所有感情，這種禁止會推動女性進入男性角色。因此，完全崩潰不是因為她愛國家的敵人，而是因為她全身心地投入愛，因為壓抑的女性氣質已經突破并伴隨著內疚感。順便說一下，這種突破不僅會帶來情感上的失落，還會導致她在“男性”成就上的失敗。

在醫學心理學中經常出現的情況是，小規模的案例類似于天才詩人憑直覺創造出來的案例。無論是在發現性行為還是在實際經歷之后，這些都是女性在第一次性經歷后出現神經癥，或表現出性格變化的案例。總而言之，可以說在這些案例中，通往特定女性角色的道理被無意識的負罪感或焦慮所阻礙。這種阻礙不一定會導致性冷淡。這些阻力的數量是個問題，它們決定了女性經歷的受阻礙程度。我們可以在這里觀察到一系列連續的癥狀，從拒絕考慮性經歷的女性到僅通過性冷淡的肢體語言使抵抗變得明顯的女性。如果阻力的程度相對較小，則性冷淡度通常不是剛性的、不可改變的反應模式。在大多數無意識的條件下，它是可以被放棄的。對于一部分女性來說，性經歷必須發生在封閉的環境中；對另一部分來說，性經歷需要在暴力中伴隨著痛苦進行；還有一部分女性，她們認為性經歷需要在不摻雜任何感情的情況下進行。在最后一種情況下，女性可能會對自己深愛著的男人存在性冷淡，但是她在身體上卻能接受一個對她僅有性欲而沒有愛的男人。

從性冷淡的不同表現中，我們可以正確推出它的心理本能的起源。此外，對其發展的分析見解有助于我們理解一個事實，即它在某些心理情境中的出現或消失是由個人的發展歷史嚴格決定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史迪克（Steke）的聲明“女性之所以會性冷淡，是因為她們還沒有找到可以使她滿意且滿足的方式”是一種誤解，因為“滿足的方式”可能與無意識的條件有關。這種無意識的條件可能根本無法實現，抑或是無法為自我意識所接受。

因此，性冷淡這種現象還需要在更大的框架里進行討論。實際上，性冷淡本身可能會在其基礎上發展成為一種病癥，由于性欲的累積無法得到真正的釋放，因此很多女性的容忍度很低。然而，只有通過其基礎的發展干擾才能獲得真正的意義，性冷淡也只是一種表達形式。從這點看來，我們很容易理解為什么其他女性功能也會因性冷淡而頻繁受到影響，以及為什么那些沒有性冷淡及其潛在抑制的女性身上很少會出現神經衰弱。

所以，隨著這些問題的頻頻出現，我們應該回到最初討論的問題上。根據這種觀點，我們無須再做出更多評論，性冷淡的普遍性并不足以說明它就是正常現象，尤其是從我們可以追溯到引起性冷淡的發展性壓抑。

這個問題不能僅通過分析手段來回答。心理分析只能指出性冷淡的發展道路，或者也可以說它是發展的輔路，這樣說更精確一點。除此之外，它還允許我們對這些方式的易用性有一定的了解，但它無法告訴我們為什么女性會反復走上這條路，它也無法告訴我們精確答案，一切都只是靠猜想罷了。

在我看來，這個頻率的解釋與超個人的文化因素有關。眾所周知，我們的文化是一種男性文化，因此大體上不利于女性及其個性的展現。在這種因素對女性的多方面影響上，我只想強調兩點。

首先，無論女性作為母親或者愛人會產生多少價值，從人類學和心理學角度來說，人們總認為男性更有價值。小女孩就是在這種觀念的環境下長大的。如果我們意識到，從她兒童時期的第一年起，她就有理由開始嫉妒男性，我們就很容易知道這種社會現象是如何在意識形態上促使她對男性氣質的渴望，以及這種社會觀念在阻礙她對自己女性角色內在認可方面發揮著多大的作用。

另一個不利因素在于當代男性怪異的性傾向。我們只能偶爾在女性中發現性生活的感性和浪漫成分，在受過教育的男性中發現的頻率幾乎接近于性冷淡在女性身上發生的頻率。因此，一方面，男人在尋找生活伴侶和朋友時，會選擇那些在精神上與他接近的人，但對于那些在感知上使他感到壓抑的人，他會想要用相同的態度去回應。這種影響在女性身上很明顯：它很容易導致性冷淡，即使她可以克服從自己身上帶來的壓抑。另一方面，這樣一個男人會尋找一個只能與他發生性關系的女人，這種趨勢在他與妓女的關系中表現得最為明顯。然而，這種態度對婦女的影響也必然導致性冷淡。因為在女性中，情感生活通常與性有更緊密和統一的聯系，所以當她不愛或不被愛時，她就不會再全身心地投入。我們考慮一下，由于男性的主導地位，他的主觀需求可以在現實中得到滿足。我們也考慮一下習俗和教育對女性抑制的產生和維持的影響。這些簡單的引用可以說明，在束縛女性展現其女性角色時候的那些發揮作用的強大力量。另一方面，精神分析表明，在女性發展中，有許多可能性和傾向可以從內部導致其拒絕女性角色。

在每個案例中，決定性影響與外源性或內源性因素有關的程度將有所不同。但從根本上說，這是兩個因素聯合運作的問題。也許我們可以推測，對女性行為模式的更深入的洞察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女性氣質頻頻受到壓抑的真實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