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家族信托的概念及法律特征

信托的定義

信托是什么

要知道家族信托是什么，先得知道什么是信托。我們來看看關于“信托”最權威的定義。《中華人民共和國信托法》（以下簡稱《信托法》）第二條規定：

本法所稱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的行為。

怎么理解這個概念呢？通俗地講，我們可以簡單地把信托理解為：一筆錢，兩件事，三個人。

所謂“一筆錢”，就是指法條中所說的“財產權”，把錢放進信托之后，就成為“信托財產”。整個信托關系，都是圍繞這“一筆錢”展開的。

“兩件事”是什么呢？第一件事是委托人把錢交付給受托人，第二件事是受托人管理和處分這筆錢。這兩件事其實就是這筆錢的整個流動過程，它先從委托人手里到受托人手里，再從受托人手里到受益人手里。

所謂“三個人”，就是信托關系中的三個主體，分別是：委托人，就是最初拿錢出來的人；受托人，就是管理、處分這筆錢的人，一般是信托公司；受益人，就是最終從信托公司那里拿到錢的人。熟悉家族信托的人可能知道，在一些家族信托的設計中，還會有“監察人”（又稱保護人）這個角色。但監察人不是家族信托設立的必備要件，一般不被認為是家族信托的主體。

那么，用信托的形式把一筆錢這么折騰來折騰去，有什么好處呢？簡單來說，信托具有如下兩大制度功能。

信托的兩大制度功能

一是在他益信托（委托人不是唯一受益人的信托）中，信托具有財產轉移功能。英國信托法學者佩納對此說道：“我們該如何認識信托？一種方法是將其當作一種精心設計的禮物。委托人想將土地贈與（遺贈）受益人，但受當時普通法規則的限制無法實現，因此借由受托人來實現……你或者會問：為什么今天仍然有人會使用信托來送出‘精心設計的禮物’？答案和中世紀的是相同的。人們想為心愛的人提供一種利益，但無法通過簡單的轉讓財產權來實現，或者轉讓財產權是不明智的（例如，需要繳納高昂的贈與稅）。”[1]

信托的第二大制度功能是財產管理。信托的受托人一般是具有專業理財能力的信托公司，當委托人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和專業能力打理自己的財產時，將之委托給信托公司，往往能實現保值增值的目的。同時，家族信托在財產管理方面還有一個更被高凈值人士青睞的功能，那就是它能隔離風險，從而實現財富的保護。

家族信托的定義

簡單了解信托之后，我們再來看看家族信托。家族信托剛出現時，并非一種法定的信托類型，而是信托業內對某種信托類型的一種稱謂。所以，家族信托的架構及原理與普通信托基本一致。

一直以來，官方文件中并沒有對家族信托進行嚴格定義。在信托實務中，家族信托是指某個家族成員作為委托人，將家族財富委托給信托公司，由其管理、處分，并將之分配給其他家族成員的一種信托。

隨著家族信托在我國的發展，其財富管理和傳承的優勢日益凸顯，越來越多的高凈值人士開始選擇家族信托。2018年8月17日，中國銀保監會下發了《關于加強規范資產管理業務過渡期內信托監管工作的通知》（信托函〔2018〕37號）（以下簡稱《通知》），里面首次對家族信托進行了定義：

建議家族信托行業的從業者背下這段話

家族信托是指信托公司接受單一個人或者家庭的委托，以家庭財富的保護、傳承和管理為主要信托目的，提供財產規劃、風險隔離、資產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業等定制化事務管理和金融服務的信托業務。

家族信托財產金額或價值不低于1000萬元，受益人應包括委托人在內的家庭成員，但委托人不得為唯一受益人。單純以追求信托財產保值增值為主要信托目的，具有專戶理財性質和資產管理屬性的信托業務不屬于家族信托。

這個《通知》并非具有法律法規性質的文件，但業內人士一般都把這份文件中對家族信托的描述視為官方對家族信托的定義，并據此進行探討、開展業務。

家族信托的法律特征

家族信托作為信托中一個獨特的類型，自然有區別于其他信托的地方。下面，我們就以《通知》為依據，來看一看家族信托的法律特征。

1.屬于私益信托

家族信托主要是私益信托。按照信托目的的性質，信托可以分為公益信托和私益信托。為社會公眾謀求利益，以促進和發展公益事業，如扶貧、教育、環保等為目的而設立的信托，是公益信托；為了某個特定個人的私人利益而設立的信托，是私益信托。

家族信托可以更有效地實現高凈值人士的慈善愿望

在家族信托中，委托人作為家族財富的創造者、所有者，其設立信托的目的一般是“家庭財富的保護、傳承和管理”，即保障家族利益，所以家族信托主要為私益信托。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家族開始重視對家族文化理念和價值觀的提煉，并期望通過參與公益事業而使家族發揮更大的社會影響力，于是這些家族開始將家族信托與公益信托相結合，以實現精神傳承的更高要求。

2.屬于他益信托

家族信托屬于他益信托。按照委托人與受益人是否為同一主體，信托可以分為自益信托和他益信托。委托人以自己為唯一受益人而設立的信托，是自益信托；委托人不是唯一受益人的信托，是他益信托。

《通知》明確說明了家族信托的“受益人應包括委托人在內的家庭成員，但委托人不得為唯一受益人”，因此，家族信托屬于他益信托。

3.信托目的多樣性

家族信托的信托目的具有多樣性，一般兼具財產與事務管理雙重功能。《通知》中列舉了家族信托的主要業務內容，如財產規劃、風險隔離、資產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業等，它們都可以作為家族信托的信托目的。《通知》還明確規定，以信托財產的保值增值為主要信托目的的信托業務，不屬于家族信托。可見，家族信托側重的不是理財功能，而是財富的保障和傳承、家族事務治理等。

4.信托條款定制化

家族信托的信托條款大都具有定制化的特征。家族信托的信托條款，可以根據委托人的信托目的進行定制化設計，以滿足委托人的個性化需求。這一點充分保證了家族信托這種財富管理及傳承工具的靈活性。

目的的多樣性，必然會要求條款的定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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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王道遠、周萍、翁兩民、賀洋：《信托的邏輯》，中信出版社，2019年12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