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路半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對，我。”

“不是，等一會兒。你知道Novelist是什么雜志吧，不是什么時尚雜志或者八卦周刊……”

“國內最大的小說周刊，月銷售量超70萬冊，主打青春和奇幻，總部就在BJ恒安大廈17層，編輯部有44人。”柳竹雨每個字都說得分外清晰，“我比你更了解這本雜志。”

“你……你也寫小說？”路半夏震驚了，柳竹雨說得東西，有些就連他也不清楚。

“也許呢。”

“也許？”

“這取決你是不是要繼續參賽。”

柳竹雨走近了一步，路半夏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放棄吧，你就算過了海選，也不可能在擂臺賽拿到第一名。”

“不是，我有個問題啊。”路半夏想了一會兒，終于繞過來了，“我寫小說，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寫得好壞先不談，柳竹雨到底寫不寫小說也無所謂，可是她上來就說什么要阻止自己拿到連載名額，這就有問題了。

柳竹雨的眼神稍稍有些閃躲，避開了路半夏的視線：“有人……有人不希望你繼續寫下去了。”

“誰？”

“我不能說，但那個人對我很重要。”柳竹雨的表情重新嚴肅了起來。

路半夏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于是路半夏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你是為了這個才加入社團的？”

“也不全是。”

不全是的意思，就是基本上是因為這個。

“唉，我就搞不明白了。”路半夏撓了撓頭發，稍稍有些煩躁，“一個兩個的，我想安安靜靜寫個小說就這么難嗎。”

“可是你繼續寫下去，也不一定會有結果。”柳竹雨頓了頓，“寫小說，比你想象的要難得多。”

“好的好的，寫小說難，沒前途，沒救了，等著進廠擰螺絲吧。”路半夏重新笑了起來，“但跟你沒關系。再說了，你如果想教育我，至少拿出來點干貨吧。柳同學，你又寫了多少？”

柳竹雨瞪大了眼睛，仿佛路半夏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路半夏輸人不輸陣，雖然眼睛沒有她大，也是憋著一股氣撐大眼皮子。

半晌，柳竹雨才輕輕搖了搖頭：“你可能誤會我了。我對你本人沒有意見，我也不是來勸阻你的。”

“那你是？”

“我只是來通知你的。”

柳竹雨留下這句話，退后一步，微微點頭。

每個動作，都透露著從容與優雅。

她說的不錯，她身上沒有敵意，仿佛她真的只是來跟路半夏說一件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

路半夏此刻真的很想捂著眼睛喊一句“抹布吸”，可是作為預備役撲街寫手僅剩的尊嚴讓他硬是挺直了腰板。

“麻煩跟社長說一聲，今晚的聚會我暫時參加不了了，十分抱歉。”柳竹雨想了想，補了一句，“還有，如果可以的話，社團活動室里的游戲卡帶……最好拜托社長收拾一下。”

路半夏想到那散落在桌子上各式各樣的小黃油，不覺有些慌亂。

只是轉念一想，特娘的那玩意兒又不是老子的，我為什么要慌？

于是路半夏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就這么看著柳竹雨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打敗我？”

路半夏苦笑一聲。

你現在可還沒機會在擂臺賽打敗我呢，柳同學。

畢竟我特么的連海選都不一定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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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我們的友誼，干杯！”

“噢！”

六人圍坐桌前，只有韋光正和段壬興致沖沖地舉杯。

齊特一臉陰沉坐在角落，路半夏看著手中酒杯若有所思，韓笙則像個吉祥物一樣乖巧地雙手放在膝蓋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哎呀來嘛，雖然今天少了個人，不過也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魏憐陽起身，輕咳兩聲，故作正經，“今天，我們單幀可動插畫研究社迎來了全京貿大學最漂亮的兩名社員……”

“笙姐不是咱們學校的。”韋光正及時提醒。

“無所謂，只要進了這個門，咱們就是一家人。”

“能不能申請斷絕血緣關系啊。”齊特一臉麻木。

“唉，哥們兒。”段壬湊到路半夏身邊，摟住了他的肩膀，“剛才柳竹雨跟你說了什么？難不成真跟你表白了？”

“對啊，我拒絕她了。”路半夏點了點頭，“哭得稀里嘩啦的。”

“騙狗呢你。”

“對啊。”

“路哥，你跟笙姐真的只是親戚啊？”韋光正及時插嘴。

“真的，不信你問她。”路半夏無奈。

韓笙老老實實點頭，正要重復一遍說了N多次的人設，被路半夏及時抬手打斷施法。

“嘿嘿，那你看我有機會沒。”韋光正媚笑著湊近了些。

“有。”

“真的？！”

“重新投胎做人還有戲。”

“哎呀可惜，我還以為終于見到真愛。能大老遠把小黃油送來，不是真愛我可不信。”魏憐陽面露遺憾。

“都說了那是個誤會……”路半夏痛苦地揪住頭發，轉而抬頭看向魏憐陽，“不是，你一個女生就不覺得這事兒奇怪嗎？”

“女生怎么了，誰規定女生不許玩小黃油的。”魏憐陽一臉正氣，“小黃油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沒有人能剝奪女生好色的權利！”

路半夏眼角抽了抽。

他就不該在這個社團尋找所謂的正常感。

“你們平常都干嘛，也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嗎？”

“嗯，倒也差不多吧，平常可能就隨意一點。”

“果然。”路半夏理所當然。

“我的話，平常可能就出些cos吧，偶爾去漫展客串一下，去年被邀請去CM做了心理測量者的朱爺……”

“等會兒。”路半夏先是一愣，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勁，“CM？日本的那個CM？”

“對啊。”

“邀請你？”

“嗯嗯。”

……

CM，那是日本最大的漫展，也可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漫展之一，每年夏季冬季兩次，各路大神云集。

那個傳說中的CM，竟然邀請了魏憐陽?

“那他呢？”路半夏指了指齊特，“他總不能也cos吧？”

“哦，齊特平常喜歡做游戲啦，在蒸汽平臺做了好幾款獨立游戲，不過數據嘛，有些拉胯。”

“那是現在的玩家不懂游戲，我做的那叫藝術品，藝術品懂嗎！”齊特少見地激動了起來。

……

“那你……”路半夏扭頭看向段壬。

“我可沒什么大追求，我只是平常寫寫段子罷了。”段壬聳聳肩。

“謙虛啥呢，你這公眾號做得一個月能賺好幾個達不溜了。”魏憐陽拍了拍段壬大腿，“這家伙喜歡寫小說，公眾號每個短篇都能有10w+的閱讀量了。”

“沒事路哥，我是廢物。”韋光正及時地安慰路半夏。

但路半夏此刻的內心，已經完全平靜不下來了。

難道說……

這個屋子里的人，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