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清晨，總來的比想象的更早。

路半夏抬頭看向窗外，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并沒有寫滿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空白一片。

“兩個月后的Novelist，我要看到你的新連載。”

昨天晚上人魚鍵盤家說完這句話后，就再也沒回過路半夏的消息。

為什么他會知道自己想要在兩個月以后連載？

路半夏想不明白，也懶得去多想。

他只知道，人魚鍵盤家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

自己被連回信都沒收到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故事有趣與否。

可是路半夏就這么盯著電腦屏幕，寫了刪刪了寫，熬了大半夜連個屁都沒崩出來。

就好像做飯是不是好吃，火候是關鍵，可到底什么樣是合適的火候，就算顛勺顛了幾年也不一定能整明白。

“算了算了，回頭再想吧。”

路半夏伸了個懶腰，后背噼里啪啦作響。

今天是他要回學校的日子，總得稍微收拾一下。

他從衣柜翻出兩件干凈的衣服，推門來到衛生間。次臥的房門還沒有打開，估計韓笙昨天也有些疲憊了，路半夏沒有叫她。

開水，脫衣服，洗澡。

一套熟練的流程，路半夏一邊搓腦袋一邊思索，到底要寫個什么樣的故事。

就在他沖完身上和腦袋上的泡沫，想要用浴巾擦干的時候，忽然感覺衛生間好像有點冷。

路半夏轉過臉，發現衛生間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條縫。

韓笙探頭探腦地盯著他，眨了眨眼睛。

……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水流滴落，晃晃悠悠。

“耍流氓啊你！”

路半夏終于反應過來，只覺得腦袋充血，一把抓過浴巾，圍到自己關鍵部位上。

“什么是耍流氓？”韓笙不明所以。

“別人洗澡的時候不能隨便進來，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你洗澡的時候我進來過嗎？”路半夏擺了擺手，示意韓笙先退出去。

韓笙倒也聽話，老老實實把門關上，接著在門外開口：“路半夏，我想吃東西，我餓了。”

“等會兒吃。”

路半夏胡亂用浴巾在身上抹了一把，心里直嘀咕：一般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都是男的鬼鬼祟祟做壞事，怎么到自己這兒就反了過來？

韓笙大部分的時間表現的都太像個人類，以至于路半夏有些忘記了她是個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物種。

唉，我不干凈了。

有些郁悶地換好衣服，路半夏開門，發現韓笙就正對著衛生間的門背手站好，像是替領導放哨的衛兵。

她穿著寬松的睡衣，可依然隱約可見矯健挺拔的身型，耳旁垂落的發絲有幾根粘連在臉頰上，讓那張原本銳利的臉龐顯得可愛了不少。

“我想吃泡面。”韓笙見路半夏出來提出請求。

“早上不吃泡面。”

“我想喝奶茶。”

“早上沒有奶茶。”路半夏嘆了口氣，“你去洗洗臉刷個牙，我去買點包子回來。”

“好。”

韓笙順從地走近衛生間開始洗漱，路半夏趁這會兒溜達到小區門口的早餐攤，買了兩屜包子兩杯豆漿，晃晃悠悠地帶了回去。

對大學生來說，吃早餐可是件稀罕事。

回到家里，韓笙早就老老實實地端坐餐桌前，還細心地擺好了碗跟筷子。

聞到了包子的肉香，韓笙抽了抽鼻子，兩眼直放光。

“買了兩屜，你先吃吧，我不是很餓。豆漿給你。”路半夏把東西擺到餐桌上，倒也沒著急動筷，而是托著下巴繼續思索。

什么是有趣？

如果有趣的故事可以像數學那樣用公式推導，那為什么有的人就是寫不出來好看的小說？

韓笙本來已經夾起來了一個小籠包，正要送到嘴里。

可看到路半夏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她猶豫了下，把筷子放了下來。

路半夏想了半天，等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的兩屜包子，韓笙竟然一個也沒動。

“怎么了，不想吃？”他有些驚訝。

韓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小心翼翼開口：“路半夏，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嗯？”

路半夏先是一愣，很快明白韓笙在想什么。

“我不是因為你的事兒發愁。”他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說實話，麻煩確實有一點點。”

路半夏也不想說假話，至少對韓笙，他想更誠實一些。

韓笙抿了抿嘴唇，低下頭，有些緊張。

路半夏看她這個樣子，有些于心不忍，繼續開口：“不過這也不是你的錯。我既然答應你可以待在我這兒，肯定不會食言的。”

韓笙的表情稍稍放輕松了些，她想了想，說道：“我能幫你做什么呢？”

路半夏被她這么一問，認真想了想。

能識字，能看書，長得漂亮，能噴火……

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對口的活給她來做，總不能去開高達吧。

“沒事兒，你近期的任務就是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之后我會找你幫忙的。放心，將來肯定會有你適合的工作的。”

聽到這話，韓笙終于松了一口氣，重新拿起筷子把小籠包塞進嘴里。

“好次！”

“好吃就多吃點。”

看著一個臉盤賊靚的姑娘開心，路半夏心情也好了不少。

這么想來韓笙也不是一點忙都沒有幫，養養眼也蠻好的。

“今天我去學校，晚上回來。你自己在家看書。電腦也可以用，搜索引擎什么的我應該跟你講過。”

“好。”

吃過早飯，路半夏簡單收拾一下，又叮囑了一遍韓笙，就離開了家。

房間里，只剩下了韓笙一個人。

路半夏交給她的書早已經看完，于是韓笙想了想，推門來到了路半夏的房間。

韓笙仔細地打量著這間熟悉的屋子，接著把視線投向了路半夏的桌子。

“嗯？”

她微微瞇起眼，看著桌面上那個有些熟悉的小布包。

她記得這是昨天在外面，那個臉胖胖的人交給路半夏的。

“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路半夏當時是這么說的。

“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韓笙小聲重復，視線再次鎖定在了那個布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