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望了他一眼,搗鼓一會兒,才遞給他一張紙條。
“這些年,九叔公他們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看著紙條上的內容,陳休懷心中感動的同時,也不是滋味。
原來,自十多年前清風門再度打壓陳家,族內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眼看連俸祿都快發不出來。
于是,上上次族議,便有深字輩老人要求少領俸祿。
而到達上次,隨著局勢惡化,連遠字輩也加入了進去。
只要超過最佳筑基年齡的,每年都只領取維持修為所必須的靈石。
省下來的,自然是滿足族中小輩的修煉。
“若再降,二哥他們怕連維持修為都困難,于情于理,族長都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過,你也不要有負擔,某種意義上,他們的選擇沒有錯?!?
見他低落,陳遠歌在一旁半解釋半安慰道。
“奶奶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不如跟他們拼了算了!”
而此時,場上的討論也接近尾聲,陳深義正拍著桌子,氣喘如牛。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我們不夠強?!?
一片喧鬧中,陳休懷突然有感而發,議事廳也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緊接著,便是一陣嘆息。
大家都不是傻子,又何嘗不知道實力才是根本,只是下意識沒往那邊想罷了。
當下,陳家最強的陳深云也才筑基中期,委實看不到一絲曙光。
“好了,議著議著,一個二個怎么就變成怨婦了。”
“這兩年,收獲也不少嘛!”
“休懷,就由你來說說?!?
眼看族議陷入泥潭,陳深云拍拍桌子,轉移了話題。
“嗯?!”
而還在思考的陳休懷,突兀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時間也有些愕然。
講什么?有人告訴過我嗎?
“說說你的修為和在野豬嶺的發現,好小子,這兩年進步不小啊?!?
所幸,緊接著腦海中又響起陳深云的提示,給他指明了方向。
“各位長輩好,很榮幸我能……”
“長話短說!”
正當他準備根據指示,來一場緩和氣氛的演講,耳邊卻突然傳來陳深云的警告。
略猶豫,他決定還是樸實點,不要觸對方的霉頭。
“咳咳,最大的收獲,是我和三叔公在隆平縣發現的一條二階下品靈脈?!?
“若開發好,要不了多久,便能為我陳家帶來不小收益?!?
可他話音落下,眾人卻沒有半點反應,于是他只好繼續。
“咳咳,看來大家都知道了?!?
“嗯,第二個嘛,我已經練氣八層了,以后可以為我陳家多出一份力。”
說著,他還有些尷尬,畢竟這個就有自賣自夸的嫌疑了。
“什么!你不是才突破練氣七層嗎?!”
但不曾想,本以為無足輕重的小事,卻引起了一陣轟動。
“嗯,前段時間閉關,有所感悟,就練氣八層了。”
面對震驚的陳深義,陳休懷頗有些不好意思。
“小三,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還未滿三十吧?”
“大概,才二十六。”
卻是陳遠歌拍著他肩膀,苦大仇深的樣子,對這家伙,他倒沒有謙虛,反而還話里有話。
至于原因,無他,看其吃癟,實在太過酸爽。
“哈哈,這賊老天居然也有開眼的時候!”
對方還想說些什么,可陳深義的聲音卻將之蓋了過去。
他望去,后者正如同飲醉酒般,滿臉酡紅。
而其余幾人,除早已有所猜測的陳遠靖,眼中也有著不同程度的喜悅。
“是不是很詫異,別多想,換我也這樣?!?
“要知道莫清老祖在你這般年紀,也才練氣七層啊?!?
“不過,別驕傲,沒成長起來的強者,都是弱者?!?
正當他對眾人的反應所不解時,腦海中突然響起陳深云語氣復雜的聲音。
“驕傲嗎?”
聞聲,陳休懷喃喃自語。
“好了!大家怨也怨了,開也開心了,按流程,現在我們繼續談正事!”
見差不多,陳深云打斷了各有所思的眾人,將議題拉回正軌。
“現在,我們有兩個迫在眉睫的問題需要解決。”
“第一個,就是靈脈的具體開發事宜,這個我們后面再講,先說第二個?!?
“第二個,也是此次族議提前的原因,一個多月前,章家和王家發現了我陳家的靈石礦!”
沒有拐彎抹角,其緩緩吐出幾句話。
“什么?!”
“那現在怎么樣了?!”
而剛說完,其他人還好,才回族的陳遠靖和陳休懷卻大驚失色。
對一個家族而言,最重要的根基有三個,一是傳承,二是靈脈,三則是穩定的資源。
前兩者不談,而穩定的資源中,靈石礦是最受歡迎的資源之一。
因為靈石于修士,就如糧食于凡人,是最保值的必需品。
有靈石礦的家族就如同世俗社會家中有糧的農戶,會更有底氣去從事其他活動。
哪怕微型靈石礦,也有數萬靈石的儲備,即使開采耗時耗力,亦能保障一個筑基勢力數十年的靈石需求。
因此,一條靈石礦脈,幾乎等同于一個勢力的命根子,至關重要。
對此時窘迫的陳家而言,更是如此。
“這兩家可都是沒有靈石礦的?!?
而沒有正面回答他們,陳深云看似說了一句無關的話。
但聽到這句話,陳休懷心中卻頓時一凜。
有靈石礦的勢力都會想要更多,何況沒有的。
“那族長,你怎么還放心來舉行族議?”
他還在擔憂,陳遠靖已經凝重地看向陳深云,聞言,場中其余人也提起了神。
“一開始,他們就打算悄悄圖謀,但被遠松發現并告訴了我,于是當天我就趕了過去,還跟兩家的筑基打了一場。”
“可是對方并未因此退卻,反而進一步調兵遣將,大有一副吃定我們陳家的樣子。”
“所以我才會命族內聚攏實力?!?
嘆了口氣,陳深云緩緩講述。
“那十八叔你此時……”
但既如此,對方此時更應該在礦脈那邊,而非青陽山,于是陳遠靖繼續問道。
“我也很疑惑,前天我們都還在對峙,但昨天,王家那老東西突然撤了?!?
“而章明玉打不過我,也溜了,只剩些練氣的留守?!?
“見他們不像偽裝,我又不好觸碰底線去殺低階修士,給了遠松點東西,便趕回來了?!?
面對疑問,陳深云淡淡回道,但其中某些頭頭,他也沒理清楚。
反倒是問話的陳遠靖,與陳休懷對視一眼,露出幾分恍然。
“不過他們到底沒有撤離,九哥,遠歌,你們準備準備,明天跟我去一趟,探探虛實。”
“嗯,休懷,你到時候也一起來。”
事情總歸要解決,沒有對其中的異常過多糾結,陳深云又做出安排。
最后猶豫一下,還把陳休懷也拉了進去。
說完,他透過議事廳的穹頂朝天上望了望,才對眾人道:
“各位,天色已經不早,這次族議就這樣吧?!?
“是有些匆忙,但靈石礦要緊,若誰還有什么沒說的,可等我回來再議?!?
聞言,幾人沒有多說,先后離開了議事廳。
“族長,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臨出門,陳休懷先與陳遠靖交談幾句,隨后便攔住了正想走的陳深云。
“哦,什么事?”
后者皺眉,但到底沒有再動腳步。
“我們回族的路上,殺了幾個人。”
環視周圍,見沒有其他人,陳休懷這才有些不好意思。
“王家人?還是章家的?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心,他們不會明著來?!?
對方卻好似早有預料,還以為他是擔心敵人的報復,淡淡安慰道。
見此,他點點頭,隨后補充道:“嗯,是王家的王景瑞。”
“哦,那稍微有些麻煩,你們沒放走啥漏網之魚吧?”
“不對,我記得那王景瑞可是練氣九層!”
聞言,陳深云先是做思考狀,隨后像想到什么,才懷疑地望著他。
“嗯,就是他,不過,還有兩個來歷不小的添頭?!?
沒有否定,他想了想,說到了重點。
“哦?是誰?”
對方一挑眉,開始意識到不對。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他自稱為清風門少主。”
“清風門啊,那也沒事,我都沒少殺……等等,你說他自稱什么?!”
隨著講述,陳休懷直指要害,而陳深云初時還不以為意,等反應過來,臉色卻出奇凝重。
“他自稱清風門少主……”
“是十五六歲,還是二三十歲?”
“嗯?大概十幾歲吧。”
“哎……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