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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夜追蹤(2)

那少女笑了笑,又道:“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敢的,何況,我們現在要到什么地方去,你根本就不知道。”

一聽到他們竟要半路跳車,朱淚兒就開始著急起來。

她若一直跟蹤著這三人,那么就必定要和俞佩玉失去聯絡,她若留下來通知俞佩玉,那么這三人必定早已去遠了。

她只知道他們的住處是在城外,但是城外的屋子也不知有幾千幾百棟,她又怎知道他們藏在哪一棟呢?

朱淚兒正急得要命的時候,忽然想起身上還有匣胭脂,這也是“望花樓”姑娘們送給她的“婚禮”之一。

這匣胭脂不但顏色很好看,而且匣子也裝潢得很精致,據說還是京城“天香齊”所制的精品。

朱淚兒一見到這匣胭脂就覺得很喜歡,隨手就藏在懷里了,那時她當然想不到這匣胭脂會有什么用的。

但現在她卻想到了,她騰出一只手,自懷中摸出那匣胭脂來,將外面的匣子捏碎,用胭脂在車底寫了幾個字:

我已跟蹤出城……

雖然只寫了六個字,但她的手已酸了,正想喘口氣,誰知這時車中已有了響動,只聽那青衣人道:“這里四下無人,咱們走吧。”

接著,她就瞧見三個人跳下車,腳尖一點地,立刻斜斜掠了出去,那兩姐妹的身法,竟似比那青衣人更快。

朱淚兒也立刻松了手,“砰”地掉在地上,跌得她腦袋都發了暈,但她卻也顧不得了,一翻身就跳了起來,追著那三人掠了出去,她覺得自己的輕功比這三個人都要高一籌,所以絲毫也不擔心他們會發現自己。

那趕車的早已吆喝著趕馬而去,更未發覺車底下忽然掉下一個人來,朱淚兒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了。

她覺得自己這一次跟蹤實在可說是“膽大心細,干凈利落”,就是二三十年的老江湖,也未必能做得有她這么樣漂亮。

她卻不知“江湖愈老,膽子愈小”,像她這么大膽子的人,就不能在江湖中混上二三十年了。

因為這種人絕對活不了那么長的。

只見前面三個人走的地方愈來愈荒僻,他們的行動就也愈來愈大意,竟沒有人回過頭來瞧一眼。

朱淚兒的膽子也愈來愈大了,心里也更得意:“你們以為已將跟蹤的人全都甩脫了么?卻不知還有我哩。”

她這時已可瞧見那姐妹兩人都穿著很合身的衣服,身材都很動人,就算在施展輕功奔行的時候,看來也還是腰肢款擺,風姿綽約,若在花前月下,和情人攜手漫步時,更不知要多迷人了。

只可惜朱淚兒還是瞧不見她們的臉。

走了一段路后,那兩姐妹竟又輕言笑語起來。

朱淚兒到底還是不敢走得和她們距離太近,所以她們在說些什么,朱淚兒連一句都聽不清。

這時東方已漸漸有了曙色,熹微的晨光中,只見前面一片水田,稻穗在微風中波浪起伏。

水田畔有三五間茅舍,墻角后蜷曲著的看家狗,似乎已嗅到了陌生人的氣味,忽然躍起,汪汪地對著人叫。

茅屋后還有個魚池,池畔的小園里,種著幾畦碧油油的菜,竹籬旁的小黃花,卻似正在向人含笑招呼。

這正是一幅標準的“農家樂”,但朱淚兒卻總覺得缺少些什么,她本是在農村小鎮里長大的,對農家的風光本不陌生,這里有稻田、有菜圃、有谷倉、有魚池,甚至還有看家的狗。

那么,這里缺少的是什么呢?

前面三個人腳步忽然停頓下來,四面瞧了瞧,然后就筆直向那農家走了過去,身材較豐滿的女子還笑著道:“一定就是這里了,絕不會錯。”

這句話她說的聲音特別大,連朱淚兒都聽到了。

青衣人也說了句話,像是在問:“你怎么知道絕不會錯?”

那女子笑道:“因為這里沒有雞叫,你可見過鄉村里有不養雞的人家么?”

另一少女也笑道:“農家養不養雞,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會知道。”

青衣人果然還像是不大懂,又問了一句話,他說話的聲音低沉得多,朱淚兒還是聽不到。

她只聽到那女子又笑著道:“種田的人家,絕沒有不養雞的,但公雞卻是我們最忌諱的東西,這家人沒有雞,一定是因為我派來的人已將雞全都宰了。”

聽到這里,朱淚兒自然也想起這里缺少的東西就是雞了,因為她也知道農村人家絕沒有不養雞的。

但這兩個女子為什么見不得公雞呢?

這道理別人就算想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想得通,但朱淚兒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明白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喃喃道:“原來她們兩人也是我的同行,這倒有趣得很。”

她知道公雞正是百毒的克星,所以江湖中以使毒為主的教派,都將公雞視為兇惡不祥之物。

朱淚兒年紀輕輕,對江湖中的勾當知道得更少,但卻不折不扣地是個使毒的大行家,這道理她怎會不懂。

這時茅屋中的人已被犬吠聲驚動,一個青衣漢子打著呵欠出來查看,一見到來的是這兩個女子,他立刻垂下手,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連打了一半的呵欠都嚇得縮了回去,只是躬著身,賠著笑道:“堂主現在才到么?小人有失遠迎,該死該死。”

那兩個少女只揮了揮手,就走進了茅屋,那條狗還在叫,青衣漢子踢了它兩腳,踢得它夾著尾巴直跑,然后茅屋的門就關了起來,接著,已漸漸發白的窗紙上就亮起了燈火。

朱淚兒輕輕掠過去,躲在那座谷倉后,那條狗雖然又瞧見陌生人來了,但卻不敢再叫,只是伸著舌頭喘氣。

窗紙像是新糊的,又白又干凈,朱淚兒很想到窗戶那邊去瞧瞧,但轉念一想,現在既已追出了他們三個人的落腳處,就該立刻回去找俞佩玉才是,因為她也想到俞佩玉現在一定很著急。

她正在猶疑著,不知該進,還是該退,誰知就在這時,旁邊忽然有人輕輕地一笑,宛如銀鈴般的一笑。

朱淚兒也難免吃了一驚,轉過頭,就瞧見兩個人一左一右,自谷倉前面轉了過來,赫然正是那兩個神秘的女子。

她終于見到她們的臉了。

她們非但都很美,而且,都有種說不出的媚態,這種媚態仿佛是自骨子里發出來的,別人學也學不像。

她們身上穿的雖然是很普通的粗布衣裳,但望花樓里那些滿頭珠翠的姑娘若和她們一比,做她們的丫頭都不配。

身材較豐滿的一人眼睛似乎比較大些,但她的妹妹看來卻更有吸引力,笑得也更動人。

妹妹笑嘻嘻地望著朱淚兒,柔聲道:“小姑娘,早上的風大,你不怕著了涼么?”

朱淚兒眨了眨眼睛,也笑嘻嘻地望著她,道:“我就因為屋子里太悶,所以才出來逛逛的。”

那少女道:“你就住在附近?”

朱淚兒道:“嗯。”

那少女道:“這么樣說,我們倒是鄰居了。”

朱淚兒道:“是呀,誰說我們不是呢?”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既然是鄰居,你就到我們屋里去坐坐吧,我們有剛燉好的牛肉湯,把鍋粑泡在湯里吃,又解饞,又暖和。”

朱淚兒也笑著道:“好,其實我早就想進去拜望你們了,何況還有牛肉湯吃呢。”

那姐姐一直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此刻以手撫掌道:“我們剛搬到這里來,正愁沒有朋友,誰知這種鄉下地方竟有姑娘你這樣又聰明,又大方的人物。”

她們一左一右,陪著朱淚兒往屋里走,還不住笑著說朱淚兒“漂亮可愛”,就像是真的很開心。其實她們自然早就發現朱淚兒跟在她們后面了,她們故意做出很疏忽的樣子,就是想誘朱淚兒來。

她們見到朱淚兒只不過是個小姑娘,自然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卻不知道朱淚兒更沒有將她們放在心上。

朱淚兒又不是呆子,自然也已看出了她們的用意,但想到這姐妹兩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下毒,朱淚兒肚子里就覺得很好笑。

“你們以為我很好欺負的么?要騙我到屋子里下手么?告訴你,你們今天遇見了我,就算你們倒霉了。”

她覺得這姐妹兩人實在是班門弄斧。

可是她卻未想到這茅舍里竟會布置得如此漂亮,而且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像是已洗過幾十次。

那青衣人并不在這屋子里,方才出去迎接她們的那漢子也不在,朱淚兒心里暗暗忖道:“莫非她們已將那人殺了滅口?”

那妹妹直拉著她問長問短:“你貴姓呀?住在哪里呀?多大年紀了呀?家里還有些什么人呀?”

朱淚兒就隨口胡謅,說得她自己也暗暗好笑,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說謊原來也很有天才。

她卻不知女人說謊的天才本是天生的,男人卻非久經訓練不可。

過了半晌,姐姐就從后面廚房里拿出了三雙筷子、三只湯匙,大盤油炸鍋粑,還有三大碗牛肉湯。

牛肉湯果然是剛燉好的,還冒著熱氣,顯然,那踢狗的漢子早已為她們準備好了,等她們來吃早點的。

那姐姐笑著道:“小妹妹,牛肉湯冷了就有膻氣,快趁熱來吃。”

朱淚兒眨著眼睛,忽然道:“我不敢吃。”

那姐姐像是怔了怔,道:“你為什么不敢吃呢?”

朱淚兒笑道:“我們鄉下人,除了逢年過節外,難得吃到一次肉,這么大一碗牛肉湯,我怕吃了會瀉肚子。”

那姐姐展顏一笑,道:“你放心,這牛肉湯雖然濃,但油卻不重,吃不壞肚子的。”

朱淚兒笑嘻嘻道:“真的吃不死人么?”

姐姐的臉色像是有些變了,望了妹妹一眼。

妹妹就嬌笑著道:“這位小妹妹真會說笑話,牛肉湯怎么吃得死人呢?”

朱淚兒眼珠子一轉,笑道:“好,那么我就不客氣了。”

她果然坐下來就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那姐妹兩人也在旁邊陪著她吃,兩人還在悄悄使著眼色。

妹妹用眼色在問姐姐:“她這碗湯里你有沒有放‘特別的作料’?”

姐姐就笑了笑:“我忘不了的。”

突聽朱淚兒笑道:“這碗湯真好吃,只可惜我有點吃不慣你們這種特別的作料。”

姐妹兩人又都怔了怔,妹妹嬌笑道:“湯里哪有什么特別的作料呀?”

朱淚兒道:“沒有特別的作料,我吃了舌頭怎么會發麻呢?”

姐姐笑道:“這也許是鹽放得太多了。”

朱淚兒嘆了口氣,喃喃道:“鹽放得太多,有時也會咸死人的。”

她嘴里說著話,人已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那姐妹兩人還好像很吃驚,失聲道:“小妹妹,你怎么樣了呀?”

但過了半晌,朱淚兒還是躺在桌子底下,動也不動,嘴角竟流出白沫子來了,姐妹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妹妹拍著心口笑道:“方才真嚇了我一跳,聽她那樣說話,我還以為她是個行家哩。”

姐姐笑道:“她若真是行家,就不會喝下我這碗牛肉湯了。”

妹妹道:“你下的藥分量很重?”

姐姐道:“不重但也不輕,就算胡姥姥那樣的大行家,喝下我這碗湯后,也休想再爬得起來。”

只聽“嗖”的一聲,那青衣人已從后面躥了出來,俯身瞧了朱淚兒一眼,皺起了眉,道:“你怎么能毒死她?”

姐姐板起了臉,道:“為什么不能,難道你認得她不成?”

那青衣人還未說話,妹妹已笑道:“你說話可得小心些,姐姐已吃醋了。”

青衣人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就因為不認得她,所以才要留下她的活口。”

姐姐還是板著臉道:“為什么?你難道還想跟她交個朋友嗎?”

青衣人著急道:“我不問清楚,怎知是誰派她來的?還有沒有人跟她一起來?”

他長嘆著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吃醋?還不信任我?”

姐姐展顏一笑,從背后摟住了他的腰,柔聲道:“我怎會不信任你,我……我只不過跟你說著玩的。”

妹妹卻撇著嘴道:“你生什么氣呀,姐姐若不喜歡你,怎會為你吃醋?若有人肯為我吃醋,我高興還來不及哩。”

青衣人已笑了,道:“我也不是真的生氣,只不過……”

姐姐搶著道:“只不過你盡管放心,我下的毒并不重,她暫時還死不了,你若要問她的話,我還可以把她救活。”

誰知她的話還未說完,朱淚兒忽然笑道:“不必費心了,只要你們想我活回來,我自己就會活回來的。”

她開口說話時,已閃電般出手,那青衣人正想回來探她的脈息,于是,他的手腕就被朱淚兒一把扣住。

他再也想不到這小姑娘竟會死而復活,更想不到她手上竟有這么好的功夫,他只覺全身發麻,連動都不能動了。

那姐妹兩人自然更都被驚得怔住,妹妹瞪著姐姐,像是在問:“這是怎么回事?你難道真把鹽當成了毒藥?”

姐姐自己更莫名其妙,更不懂這是怎么回事。

湯里的毒藥是她親手放下去的,她自己自然絕不會弄錯,那分量就算一匹馬也吃不消的。

可是,這小姑娘吃下去之后,為什么連一點事都沒有呢?

朱淚兒瞧著她們,只是吃吃地笑。

妹妹眼珠子一轉,忽也笑道:“小妹妹,你以為我們真要下毒害你么?我們方才只不過故意嚇嚇你的,你想,湯里若真下了毒,你怎么吃得消?”

朱淚兒立刻點頭道:“是呀,湯里要真下了毒,我豈非早已死了。”

妹妹嬌笑道:“是呀,我們只不過在湯里擱了一些香料,而且,還是別人特地從交趾那邊帶回來的哩。”

朱淚兒道:“哦?”

妹妹忽然跑進廚房,拿了個小瓶子出來,笑著道:“你看,就是這種香料,一點毒也沒有。”

朱淚兒道:“真的沒有毒嗎?我倒想嘗嘗看。”

妹妹似乎覺得有些喜出望外,因為她正不知道該如何騙這小丫頭嘗一點,誰知這小丫頭竟自己說出來了。

她立刻笑道:“你只管嘗吧,若是有毒,你找我算賬就是。”

朱淚兒笑道:“若是有毒,我豈非就被毒死了,怎么能找你算賬呢?”

妹妹又吃了一驚,賠笑道:“這……”

她正不知該怎么說,誰知朱淚兒又已笑道:“你將瓶子拋過來吧,這么香的東西,我好歹都要嘗一點。”

她果然接著那瓶子,用嘴咬開瓶蓋,因為她的右手還是在扣住那青衣人的脈門,不肯放松。

那姐妹兩人實在被這瘋瘋癲癲的小姑娘弄糊涂了,也不知她是個聰明人呢,還是個呆子?

但等到朱淚兒真的將瓶子里的粉末往舌頭上倒時,姐妹兩人面上終于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因為她們知道這瓶子里的藥非但有毒,而且還毒得厲害,現在她們親眼瞧見這小姑娘將毒藥往嘴里倒,那是再也不會弄錯的了,姐妹兩人不禁在心中暗暗好笑:“原來這小丫頭畢竟是個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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