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臺……
沉香摁住眉心，面色極為凝重。
為什么會是封神臺？
三位圣人老爺是盤古元神所化，合道，便是如開天辟地的盤古神一般為天地萬物留下一段福澤。
但……
為何如今的天地，自封神大劫以后，再無一位金仙誕生？
六圣一同合道福澤蒼生，為何天地之間的靈氣反而越發(fā)稀薄？
沉香沉思許久，梳理了腦子里的所有信息，得出三個最為核心的疑點。
一，封神臺究竟是從何而來？
是封神大劫起才修建的嗎？還是說是道祖鴻鈞所設？亦或者說是如九污泉一般存在于世人尋不到的地方？
或者……
封神臺中的業(yè)障與九污泉有何關聯(lián)？二者有沒有可能是同一物？
二，六位圣人及大教弟子一同合道，為何仍舊不能平息這“眾生業(yè)障”？
三，這業(yè)障，究竟又是從何而來？為什么會累積至此？
對于這三個問題，沉香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想。
因為當初他借助混沌鐘流浪于時間洪流中時，曾窺到過一點與此有關的信息。
——龍鳳大劫時，洪荒大地被打碎，死者不計其數，九污泉險些降臨滅世。
道祖合道鎮(zhèn)壓后，余下九污泉的投影——四海海眼，龍族傾盡全族之力，用無數條命填上了海眼。
鳳族亦自封不死火山，除去金鵬與孔宣之外，再無鳳族血脈存于人世。
這段信息梳理一下，就能發(fā)現一個悖論。
其中最大的一個不合理，就是號稱九污泉投影的四海海眼。
——九污泉現世若真的能頃刻間毀天滅地，而四海海眼又真的是九污泉于現世的投影，那孫悟空拔取東海龍宮封鎮(zhèn)海眼的定海神針，為何東海海眼未破？
為何九污泉未曾現世？
還有，為何天地眾生愈發(fā)膨脹的業(yè)障化作的九污泉投影，能用生靈之血、龍族之命去填平？
若說業(yè)障，那上古洪荒時，盤古肚臍所化的修羅血海恐怕才是天底下業(yè)障最重的地方吧？
可血海既已被天罰蒸得千不存一，那這“降臨則毀天滅地”的九污泉又是從何而來？為何又能比血海更污濁？
這便是傳聞中的第一個悖論，即九污泉的存在。
可若是否定了九污泉，那天地之間的幾次大劫，豈不是也忽然沒了意義？
比如說，封神大劫。
當時不就是因為生靈之力太甚，故道祖于南瞻部洲降下封神大劫，用無數練氣士的命平息了……
等等！
沉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楊戩當初為周將時，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事，這才沒有繼續(xù)在前線拼殺，最后躲在后方做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督糧官。
直到后來封神結束，與失魂落魄的姜子牙于江畔相見時的對話，現在回憶起來應該是透露了許多重要信息的。
有沒有可能……
楊戩知道些什么？
沉香越想，就越是覺得有可能，只恨當初在伏羲水鏡中時沒有仔細去看，這才遺漏了此等重點。
……去問問楊戩？
算了，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自己半個字的。
沉香自嘲地笑笑。
畢竟，自己不過只是個天仙境界的散仙罷了，就算了知道什么，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果然……還是只有去尋老君才能弄清楚一切的因果，找到破局之法。
……只能說，老君不愧是太清三尸化身。
也不愧是能與多智近妖的楊戩過招的對手，竟能將自己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沉香嘆了一口氣。
可是……老君的要求，是讓自己去殺了那個人啊。
自己如何能下得去手？
……
真君神殿。
楊戩回憶著沉香先前的動作與神情，微微皺眉。
哮天犬從殿外進來：“主人，不好了！”
楊戩暫時壓下思緒，看向哮天犬：“何事？”
哮天犬回頭看了一眼殿外，有些焦急地說：“剛我看到沉香那小子架云去了兜率宮！”
“沉香？”楊戩眼神一凝：“他去兜率宮為何？”
哮天犬敲敲腦袋：“我也不知道呀！我剛看到就立馬回來告訴您了！”
楊戩此時腦子里閃過了無數的可能性，又一條一條地自我否決，最終，腦子里只留下一個念頭：
老君可不是好對付的，沉香恐怕會有危險。
楊戩當即起身：“哮天犬，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去繼續(xù)盯著，一有動靜就告訴我。”
哮天犬下意識咧嘴笑了一下：“好嘞！”
說完，化作一蓬煙霧消失在了原地。
“老君……哼。”
楊戩沉思片刻，不僅沒有急忙趕去兜率宮中，反而又坐回了椅子上。
視線落在書案一角放了很久的書頁上，眼中緩緩浮現出幾分堅定，然后取來一本新的奏折，在上面寫下了幾個字。
字跡清俊周正，沒有絲毫出格之處，就像伏跪在凌霄寶殿中的司法天神一般謙卑恭順。
……
老君微睜雙眼，看著與他對坐的少年人：“考慮得如何？”
沉香自嘲地笑笑：“老君不都已經算好一切了嗎？又何必問我。”
老君瞇眼笑起來，慢悠悠地從懷中取出另外一半夔龍玉：“另外半塊就在此處，你……決定好何時對楊戩出手了嗎？”
沉香沉默了一會兒：“老君，你為何一定要殺楊戩？既是想獨攬權柄，似楊戩這般能人為何不收入麾下？”
“呵呵。”老君睜開眼，盯著沉香，笑得有幾分詭異：“你不是已經知道一部分天地隱秘了嗎，你大可猜一猜，我為何非要他的命不可。”
“……”沉香緩緩皺眉：“難道……”
沉香想到楊戩最后的結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天眼中天生的神力來自于盤古神。
莫非……老君的目的，和天帝的目的竟是一樣的？
老君恢復瞇著眼的慈祥老神仙模樣，笑著問：“哦？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不如說出來聽聽？”
沉香閉上眼，將眼中翻涌的情緒盡數掩蓋：“……你是想要楊戩的天生神力。”
老君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間，有些意外地看著沉香，許久以后才發(fā)出一聲輕笑：“呵，都說外甥像舅，果然如此啊。”
楊戩多智近妖，外甥沉香竟也是個如此聰慧的人物。
總覺得……有些可惜啊。
算了，等打開那個地方，就能……
嗯？
王母和楊戩的氣息？
老君豁然睜眼，怒視著沉香：“你在戲耍老夫？！”
沉香也察覺到逐漸接近的雜亂氣息，面色凝重：“……我沒有。”
然而，沉香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心里想的卻是：
若是楊戩看到自己與老君私下會面，會不會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