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折騰，木里早上起來的很遲，若不是其他人起床時，鬧出的動靜太大，他或許就會遲到了。洗漱完畢，木里沒有去教室，而是等在參加晨會的地方。他站在大樹底下，雖然歷經了一夜的無眠，但卻并不感到怎么困。困擾自己的問題，也都差不多解決了，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暢。
參加完晨會的木里，與林初原一起前往教室，而武雪梅就在他們前面不遠的地方。沒走幾步，武雪梅就轉過頭來，與林初原討論著物理和化學卷子上，最后兩道大題的答案是什么，木里只是在旁邊聽，禮貌的沒有插話。
“木里，早上在教室里，怎么沒見你？”只是做個聽客的木里，沒想到武雪梅會在討論完問題后，這么直接的問他，竟一時有些沒回過神來。
“今天起來的有些遲了，趕不上來教室。”木里隨便找了個借口，準備搪塞過去。他之所以沒去教室，是為了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想一下該怎么處理，他與現在班級的關系。雖然現在還沒有頭緒，但有一點卻是已然明朗，對于他們投遞而來的好意，他不會刻意回避與推開。
“你這次考的怎么樣？”武雪梅沒想到自己會問這么直白，可她與木里交集太少，除了問及這次考試，她也找不到其它話題。
“感覺很不好。”木里有些無奈，對于武雪梅這樣的直白，他的回答，也就只能如此客套而又充滿距離感。再說，他們除了有過偶爾幾次的小交集，根本就算不上相熟。
“感覺向來是做不得數的。”武雪梅調皮的開了一下木里的玩笑，木里聽得出來，她是在補救剛才的直白，也是想要把木里表現出來的距離，再縮小一些。
“那就借你吉言，也給自己一份自信。”既然木里已經決定，接受所有傳遞而來的好意，那他自然，也不會忽視武雪梅刻意釋放的好意。
“嗯嗯，就該這樣嘛，這才是少年該有的模樣。”面對武雪梅，如此歡快而又調皮的語調，木里竟不自知的露出了笑容。
木里不否認，武雪梅說的是對的，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樣。像他這樣，老氣橫秋的，又哪有半點少年人，應有的活力與張揚。木里看著走在自己身旁的林初原，想起現在在三樓某個教室嬉皮笑臉的王玨，他們都有最歡快的笑容，都有怒氣沖天的張狂，有什么都說出來，從不藏心不掛齒，這樣的人生，該是多么肆意，又該是多么精彩。木里向往這樣的人生，也想擁有這樣的性格，喜怒哀樂，都可以掛在臉上，不必偽裝，也不再那么累。
整個中學時代，甚至整個學生時代，最讓人深受折磨的一件事，就是考完試等待成績揭曉的那一刻了。那種忐忑，就像是古時候犯了大錯，被當眾斬首的罪犯一樣，等著正午時刻的那一刀的感覺。當然也有一些學生是沒有這種感受的，主要是那些早就成竹在胸的以及那些對成績，甚至于對學習沒有一絲興致的人，他們的存在，在木里看來就像是慷慨赴死的志士，唯恐等的時間短了。
再怎么難熬，再怎么折磨人，早餐還是要吃的。木里已經好久沒有與王玨一起去過校園外了，昨晚分別的時候，王玨就邀請木里第二天早上吃早餐。就在木里來到以前那個班級的時候，站在門口不好意思進去教室的木里，還是被那些熱情的同學，生拉硬拽的拉進了班里。那一刻的木里，心情說不上的復雜，這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四樓出現的現象。
木里一灘死水的心境，被已經不算是同班同學的同學，攪動的波浪滔天。王玨站在遠處，看著情緒起伏的木里，心里透著一陣邪笑，臉上卻表現的波瀾不驚。就好像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完全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他們都說好久沒見你了，想見見你這個老同學。哈哈，你看，你明明還很年輕，但已經被他們稱為老了。”王玨觀察者木里的情緒，語出挑逗。
“你才老了，人家說的意思是，以前同班，現在不同班，跟年齡可沒關系。”木里假意生氣，批評者王玨自以為聰明的滑頭舉措。
“以后，有時間多來班里轉轉。我發現，我們班的同學，對你比對我好，到底誰才和他們一個班。”王玨假裝表現出，有些吃木里的醋的意思，想要獲得木里的安慰。
“我也跟他們一個班好吧，雖然現在不是了，但以前留下的痕跡，卻是無法隨意抹除的。”木里說的理直氣壯，全然沒有半點，要安慰王玨的意思。
看著木里少年般開心的笑，王玨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而所有的一切，也都在他的預期之內，沒有多少偏離。
等到木里回到教室的時候，他感受著眼前的緊張，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對于成績的重視，絕大多數是成績中等，不好不壞的人。而在四樓的每一個班里，這樣的同學，毫無疑問都是占了絕大多數的。與普通班級不同，這種緊張的氛圍，是全然不會存在是。
原本不怎么緊張的木里，在這種窒息的感覺里，竟也生出了幾絲寒意。他原本想和林初原說句話，緩解一下，可一張口，就感覺到喉嚨，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讓他發不出一絲聲音。于是，他只好作罷。
隨著一張接著一張卷子，從距離自己咫尺的講臺上，發放到每一個同學手里的時候，那種緊張感，在不知不覺間消退無蹤。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絕望，就像游蕩在世間的幽靈，從未被證實有，也從未被推翻說沒有。
木里看著手里的卷子，看著每一個扎眼的紅色數字，雖然在整個班級里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但這與自己的預期，與父母的預期，還是有一些差距。林初原感受到了木里有些悲涼的情緒，在他看來，木里以一個轉班生的身份，考這樣的成績，已經是極其難得了。可他知道，木里是不會滿足，這樣的成績的。他想說點什么，可又不知道說什么。心里催生的情緒，還得自己去擺脫，別人是插不上手的。
木里很感謝林初原什么也沒說，這樣他還可以在林初原這兒，保留一些自尊。王玨知道木里的成績后，一反常態的說了好些贊許的話。木里聽的出來，這是他發自肺腑的感慨，沒有一絲揶揄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