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自習開始前一個小時,也絲毫不見分科名單被張貼出來。而就在所有人,都放棄繼續等待的時候,學生會的同學,在離晚自習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拿著一沓名單開始在教學樓張貼了。
朱平讀高二的哥哥,在高一的時候,就加入了學生會。所以朱平通過他哥哥,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雖然他留在本班不動,但看著其他人焦躁不安,也不忍心什么都不做。于是便拜托了哥哥,在分班名單出來后告訴他一聲。
木里跟著王玨以及宿舍里的其他人,一起趕去教學樓時,那邊已經圍攏了好大一批人。這些人里,除了有一部分,是早早等在附近的同學之外,其他的也跟木里他們一樣,動用了自己身后學生會的力量。
小小一次分班,就是一個微型社會的縮影。有資源的,可以提前托關系,走后門,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而那些沒有資源的,要么像咸魚一樣,自我放棄般什么都不做,要么拼了命的削尖腦袋往里鉆。有時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到頭來也只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空歡喜一場。在這場早已內定的角逐里,覺得自己還不夠優秀,卻從未想過自己的努力,不過是一個笑話,甚至連給別人當談資都不夠格。
木里看著聚攏起來的那一大批人,一邊找尋自己的名字,還不忘兼顧看看其他人都被分到了哪個班。一個個擠來擠去,瞅瞅這個,又瞧瞧那個。看的不亦樂乎,當然也有不好事者,在找到自己的名字后,就立馬抽身而去,早早回了教室,收拾準備一番。
木里跟著王玨,在隔壁相鄰的兩個班級里,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他盯著那兩張名單表,小心翼翼,一個一個的從里面找,看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連帶著也沒有找到王玨和李子慕的名字。
木里一頭霧水,看著同樣一頭霧水的王玨與李子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么辦了。就在他以為他們三人的名字,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被登記出來時,王玨在26班的名單上,找到了他們班級里另外一個同學的名字。于是,他們順帶著找了往后其他所有班級的名單,依舊一無所獲,他們三人的名字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或許是在26班出現了他們班級里同學的名字,既然后面找不到,那就從排在前面的班級里找。木里三人越過四樓的六個班級,直蹦三樓而去。一人一個班的找,木里看的是人數最多的12班,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經確信這是一個文科班,而要想在一個文科班里,找到一個本應該,出現在理科班里的名字,無疑荒唐至極。可木里還是病急亂投醫般,想要把它從頭到尾看一遍。
就在木里看了三分之一的時候,王玨在10班的分班名單上,找到了他們三個的名字。而李子慕說,他在11班也看到了,有他們班里同學的名字,打印在那張分班表上。
木里慶幸于他們三人終究還是在一個班,對于王玨和李子慕,這兩個已經走進他心里的朋友,他一個也不想撒手。可是,他也知道他的性子,在關系還沒有達到一定地步時,若是中間被空間阻隔開來,那么之前建立的一切,都會在一瞬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木里在慶幸之余,也開始跟著他兩去其他的班級里,尋找他們班級同學的名字。除了在三樓的10班以及11班,五樓的23班以及他們本班,還有在一樓的25班和26班,都有找到他們班級同學的名字。這么多事實擺在眼前,木里這才明白,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們班級被完全打散了。而班主任在此之前,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看來這是學校領導突然做的決定。
多年以后,木里依舊沒能想明白,在那么多的班級里,如果說非得打散一個班級,為什么偏偏就是他們班了。是當時的老班得罪了某個領導,還是學校領導挑了一個軟柿子來拿捏,亦或是完全是隨機挑選,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木里想起第一學期組建樂團時,也有他們班級,或者這兩者之間不無關系,現在卻早已無從考證。
找到自己名字的木里,也算是徹底安了心,他們稍作議論,就去了教室。木里看著一片混亂的教室,心里也不覺間,生出了幾分傷感。他看了一眼,立在旁邊收拾東西的王玨,又看了一眼,遠處與周圍同學話別的李子慕,眼里滿是柔光。
木里沒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幾本練習冊,其它的東西,都被他早早的搬去了宿舍。王玨看著少有東西的木里,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東西,拿出一部分扔到了木里桌子上。
就在木里以外沒人會與他話別的時候,劉鈺卻不聲不響的來了木里身邊。看了一眼被欺負的木里,以及欺負木里的王玨。她早在分科名單上,知道木里和王玨在一個班,木里也在鄰班看到了劉鈺的名字,而對于劉鈺會來找他話別,卻是大大出乎了木里的意料。
有了劉鈺牽頭做了第一個,其他同學也便紛紛過來,與木里話說離別。有留在本班邀請木里常來坐坐的,也有去到其他班級說常聯絡的。一直到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木里與其他被分出去的同學,這才去新的班級。
木里剛一進入新的班級,看著面前全是陌生的面孔,竟有一絲慌亂。就像高一第一學期,走進教室時一樣,幸好不管是在當時,還是在現在,都有王玨在身旁。
木里一踏進教室,就立刻被嘈雜聲所裹挾,本來心里就有些堵得慌,現在又身處如此喧囂的空間,木里越發感到不適應。木里與王玨,找了個后排靠窗子的位置坐下,簡單收拾了一下。看著眼前盡是陌生的面孔,耳朵里也全是各種,交雜斑駁的噪音,有些心煩意亂的木里,下定決心選擇了逃離,逃離這個令他不適的空間。
出來教室靠在欄桿上的木里,并沒有覺得好受了些。所有班級全是一片喧鬧,有人與人吵罵的聲音,有金屬桌椅在地上移動摩擦的聲音,還有......真可謂是不一而足。所有班級的班主任,竟然集體選擇了不作為,或許他們也不好在這個時間,插手班級里,由分科所帶來的喧囂塵上。于是,便只好選擇放縱不顧。
整整一個自習,都不見這喧鬧有所削減。好在在第二節晚自習上,各班班主任選擇了強勢鎮壓,那分科后的混亂,才得以緩解直至消弭殆盡。而在班主任的簡短介紹里,木里知道他姓朱,跟朱平竟是一個姓。
后來也證明,他確實與朱平有親戚關系。而等到木里他們,升到高二的時候,他卻沒有繼續留在10班當班主任,而是又被調去了高一帶班。說到底,還是他資歷太淺,學校領導不放心讓他跟著年級走。當然,這些也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