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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演講過后的情緒蔓延

等到整個演講臺被完全拆掉之后,已是上晚自習的時候了。木里從操場背完書,回去教室的時候,他在路過那個小小的名利場。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先前還有同學,買那個演講老師簽名書的地方。

回到教室里的時候,木里徑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在坐到座位上的第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了教室里氛圍的不對勁。以往此時亂哄哄的教室,現在安靜的可怕。幾乎所有同學都在看書寫字,在有心人的算計之下,懷揣著對父母的那一份,得不到長久保留的愧疚。

王玨心煩氣亂的翻看著書,始終安不下心來。木里知道,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冷靜,別說王玨,其他人在演講時,被調動起來的愧疚情緒,也都開始漸漸回歸于正常。現在的不同以往,都只不過是最后殘存的一點掙扎,強弩之末,又能有多少余威。

何文靜坐在木里前面,桌子上翻開了好幾本習題冊,在上晚自習前,她就做了計劃,準備揮舞袖子,大干一場。可攤開一本,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連一頁的一半都沒寫完。心浮氣躁的她,隨手就翻開了,那本晚自習前,從大師那兒買來的親筆簽名書,她想要從書里汲取一些養分。

可心浮氣躁的何文靜,哪能真的看進去,不看還好,越看越煩悶。最后不得已,只得將書擱置,連同攤在桌子上的習題集,也收拾的只剩了一本,其他的又被她放進了卓倉里。晚自習前的計劃,早已經被她拋到了腦后,其他人也是出于即將崩潰的邊緣。

適時地下課鈴聲,將所有人的煩躁情緒,暫時的打斷了。而正是借著下課,他們總算有了一個,看似極其正當的理由,以繼續他們被迫束縛的放縱。木里倚靠著欄桿,看著教室里,輝火燈華下的一片打鬧,耳邊不住傳來他們張狂無羈的笑罵聲。

木里嘴角掛起一絲微笑,這抹笑意沒有絲毫嘲諷的意思,他只是覺得有些慶幸,慶幸于他們沒有忘了自己。看著他們這恢復了平日里的樣子,沒有半分偽裝,也不用束縛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這是一種極其美好的感覺,也是木里已經好久沒有得到的東西,得不到的總比唾手可得的,要來的珍貴。

而等到上課的時候,他們又恢復了先前的壓抑,就連班主任來例巡檢查,也被班里,這突如其來的認真勁嚇了一跳。從未看到這種情況的班主任,完全沒有應有的欣慰,反而不易察覺到皺了皺眉。他也看得出來,此前的這種病態,不會存在太久時間,反而等到這種病態一解除,便會出現不可遏制的反彈。

于是,當班主任皺著眉頭離開教室的時候,心里就已經開始盤算,如何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他看的出來,學校領導想要憑借一場演講,以達到一勞永逸的效果,無異于揠苗助長。雖然這可以在短期內,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拔起來的禾苗,雖然看著是達到了預期目的,但根系離開了土壤,它也就離死不遠了。

木里在解決了一道頗為頭疼的難題后,抬頭看了一眼不同以往,寂靜一片的教室,心里微微泛起一陣苦澀。他看了一眼,還在翻著簽名書,試圖找情緒的何文靜一眼,不自覺的竟起了好奇。

木里一直等到何文靜合上書的時候,才找她將那本書借了過來。木里把書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設計花哨的封面,以及粗俗到極致的,不能稱之為書名的書名,隨手翻看了幾頁書里的內容,那種急功近利的迫切感,只會讓人更加浮躁。

木里大致翻了一會書,就將書還了回去,他沒做任何評價。因為他知道,這會說什么,都只會適得其反。就像沒有人勸得住,一位一心求死的人一樣,認死理的人,只會覺得別人是另有所圖,即便他知道他本身一無所有。

木里在還書的同時,詢問了一下何文靜,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幫她的。然后,何文靜拿著那道,困擾了她將近半個小時的題,讓木里給她講解。木里粗粗的掃了一眼題干,發現是剛才自己解決的那道。于是,他便條理清晰,思路嚴謹的講了起來,一邊講解,一邊將所有步驟,書寫在一張干凈的白紙上,以便她往后翻看。

木里的班主任,在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一反常態的沉默了十幾分鐘。而就在同學們,不知道誰犯了啥事的時候,班主任語出驚人的開了口。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道歉的話,向著全班四十幾個人,真摯而又誠懇的道了一聲歉。他抱歉于昨日演講時的離開,原因是他覺得那場面太過煽情。

木里看著已經四十好幾的班主任,確實不大適合那種矯情的場面。但木里的直覺告訴他,這句突如其來的道歉,不僅僅只是為了陳述一個理由這么簡單,而是要為下面他所講的話,做一個鋪墊。

果然,又是幾分鐘的沉默之后,班主任切入了主題。就著昨日演講時的話題,他一拐彎說到了,古人用來教育孩子的《三字經》上。班主任說他會用一周的時間,帶著同學們一起學習《三字經》,這也是他想出來的最好的方法,用有體系的思想,慢慢將演講所帶來的極端情緒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危機,悄無聲息的化解。

由于木里班主任的專業是歷史,所以在他開講之前,便很自然的想要,先交代一下,與《三字經》相關的歷史史實,以及和它有關的奇聞趣事。講完這些,才開始進入主題,一連一周的時間,他上課都在講《三字經》,偶爾也會占用沒有安排課程的晚自習。從開始的‘人之初,性本善’一直講到最后的‘戒之哉,以勉力’,不得不說,這也確實是個好辦法。

木里聽著班主任花盡心思的講解,在了解古代先賢智慧的同時,也感受到了班級里巨大的變。那種窒息的壓抑感,已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于無形了。雖然班主任只是要求好好聽就行了,但木里發現除了自己以為,還有其他同學,也會在課后,寫下自己上課,聽講時的感想和思考。

何文靜做題時,遇到難題,也會第一時間,請教木里。而不是首先去翻那本,她在聽完演講,一時沖動買回來的書。那本她花費重金買來的書,早就已被她帶回宿舍,永久的封存了起來。

其他班級的班主任,在發現問題不對的同時,也是各憑手段,消散那壓抑在,整個高一年級里的病態情緒。那是一種以愧疚感,支撐起來的勤勉,時間久了,會給他們自身,帶來不可挽回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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