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溯光

天空第一縷晨曦撕裂了夜色的陰霾，到底有多少人在這個躁動的夜晚經(jīng)營算計，又深陷泥沼。

無人得知，也無人在意。

但是今日深潭甜品鋪卻掛上了暫停營業(yè)的招牌，顯得任性肆意。

不過這并不影響熟客的生活狀態(tài)，畢竟深潭甜品鋪已經(jīng)在官方星訊號上發(fā)布了消息，告知廣大客人，大家也習以為常。

每個人的生活不會因為一次臨時修整改變。

只是一抹瘦小的身影，蹣跚著腳步，期期艾艾的在甜品鋪外看了許久，直到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才不情不愿的轉(zhuǎn)身離開。

她的手背上，有著遮掩不住的條狀青紫痕跡。

而在甜品鋪一樓吧臺上，伴隨著少女驚恐的尖叫，整個甜品鋪亂了起來。

“別怕，我叫做席峻，是甜品鋪的員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我們?nèi)ズ＿吷⒉降臅r候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不醒的你，所以先救你回來了！”

也許是天生的親和作用，通常安撫人的事情都由席峻自己承擔。

少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我，能不能借我一個手機，我想要給我家人打電話！”

“當然可以！”小涵笑瞇瞇的遞過來手機，他肩上搭著明顯蔫了的遲遲。

接下來就是狗血的電話報信，父母孩子差點在電話中抱頭痛哭，接下來席峻又是應(yīng)付了一番感謝的話，總算一切在半個小時之內(nèi)搞定，而少女，也就是莊雅婭的父母承諾盡快趕到。

但是一開始最積極最緊張甚至為之不顧生命危險四處奔波的遲遲，卻始終一臉懵的樣子，失魂落魄。

接下來就是莊雅婭的父母在警察的陪伴之下，大張旗鼓的來到了甜品鋪。

覃澈向來不喜歡這些繁雜的事務(wù)，徑自轉(zhuǎn)身回了二樓，交給席峻和小涵處理。

而遲遲竟然緊隨其后，對于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主人沒有任何留戀的余地。

“怎么？不和你主人回去？”

回到二樓書房，覃澈端著剛煮好的黑咖啡，徑自道。

終于，遲遲鼓起勇氣，跳到了覃澈的腳下，發(fā)出細微的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大人，她，她不是……”

“什么？”覃澈端著一杯黑咖啡，徹夜未眠，雖然不至于疲憊，但是終歸是脾氣不太好。

“她不是我主人！”遲遲頹廢但是斬釘截鐵道。

“她父母和警察不是都來了嗎？她就是失蹤的莊雅婭??！”覃澈挑眉，這只貓妖也算是進入四階了，怎么如此迷糊，越來越倒退。

“不是的，我知道她是莊雅婭，但是她不是照顧我的莊雅婭，我說不清楚，但是她就是不是我主人！”遲遲急得渾身發(fā)抖。

也許容貌對，姓名和身份都對，但是氣息不對，靈魂的味道不對。

至少那段時間朝夕陪伴照顧的人，不是眼前這個被他救回來的人。

“什么，不對？”小涵一個人走進來，有些傻眼。

“席峻呢？”覃澈倒是很淡定，用勺子攪拌著咖啡的浮沫。

“他去派出所寫說明材料了！真是的，明明我們是救人的人，搞得好像我們是兇手一樣！”小涵打抱不平道，“不對呀，人家父母還有警察都確認了，人就是莊雅婭，你還在這里羅嗦什么?。　?

“我知道，她是莊雅婭，不對，她不是這些天救我的莊雅婭……”遲遲沮喪道，憎恨自己這段時間眼睛受傷，竟然沒有好好去看，到底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救命恩人是誰，只是聽她自稱以及旁人的稱呼，就確認她的身份。

“?。∵@也能搞錯？”小涵抓耳撓腮起來。

午后時光，天色陰霾，寒風席卷，帶著深秋初冬交際的一絲陰鷙。

懶人沙發(fā)上，覃澈聚精會神的翻看著一份古籍，鉤蛇，確實不是應(yīng)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妖物，因為他原本屬于……那個地方。

她知道自己這兩天的心境有些浮躁起來，那些刻骨銘心的仇恨，從來不會因為時間而淡忘，相反變成一種不斷驅(qū)策她的動力。

昨晚折騰整夜，她也只是在清晨打坐小憩片刻。

睡眠，因為噩夢成為最奢侈的事情。

角落里的復古穿衣鏡，閃爍過一片漣漪，一雙袖長的手緩緩波動，就仿佛波動萬千少女悸動的芳心般。

黑色高筒馬靴，墨藍色的筆挺立領(lǐng)軍裝，瀟灑的硬挺大氅，宛如斧鑿般的容顏，雍紫曜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從片場已經(jīng)千里奔襲回來。

“需要我?guī)兔?？我的主人！?

“少拿你劇本應(yīng)付我，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塔里還有其他人嗎？”覃澈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什么，無論是人心，還是鬼蜮，抑或妖言惑眾。

她只相信真相。

“區(qū)區(qū)一只剛孵化出來的小鉤蛇而已，已經(jīng)被我扔進歸墟里面反省了，放心吧！至于那塔內(nèi)的器妖，倒是有點意思，用來當魚餌釣魚不錯！看看那個妖祭盟又在做什么蠢事！”

雍紫曜信步來到一旁的櫸木色吧臺，熟稔的拿出隱藏式壁柜中的紅酒，給自己斟滿一杯，深邃的眼神映射出一抹醉人的紅。

他點到即止，有些事情，根本不用過多解釋。

而覃澈蹙眉，有光就有影，有正義就有邪惡。

妖祭盟的存在和修真聯(lián)盟一般不可考，也一般曲折，數(shù)度隱沒，又數(shù)度猖獗。

十年前那場變故中，父母長輩每日愁眉不展，當時尚未成年的她，也只能懵懂旁觀。

只是永遠記得有一次聽到姐姐和母親的交談，提到了妖祭盟的構(gòu)陷和鬼祟，便一直銘記。

這些年來，她從未放棄過調(diào)查，雖然零星幾次發(fā)現(xiàn)了妖祭盟的痕跡，抓住的卻始終是小角色。

沒想到這一次，鉤蛇的橫空出世，竟然同步引發(fā)了妖祭盟的現(xiàn)世。

“為什么蹙眉？”

忽然間被籠罩的人形陰影，以及眉心被撫平的手指觸感，打斷了她的思考。

“你該去拍戲了！省得那只狐貍發(fā)瘋掉毛！”覃澈懶得和對方廢話，也沒有躲。

“放心吧，我最新代言是防脫洗發(fā)水，很好用，讓他泡澡都可以了！”雍紫曜無辜的眨眼，指尖還留戀的停在覃澈眉心。

這些年來，她蹙眉似乎成了習慣，而他撫平也成為了責任。

“晚上有空嗎？”覃澈還是不放心，她總覺得，這一次的事情解決的太過簡單，縱然只是一個不到七階的鉤蛇，也是來自山海的兇獸鉤蛇，決然不能輕視。

更何況，鉤蛇抓住那個尋常女孩到底是什么目的，尚未可得知，而遲遲對那個女孩的混亂判斷，更是亂成團麻。

“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有空！”雍紫曜曖昧的說著。

若然此刻有鏡頭在，不知有多少夢女尖叫昏倒。

覃澈不過是回應(yīng)一個白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