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希望

夜色深垂，凌晨兩點半。

陰冷的空氣讓夜巡保安忍不住打個哆嗦，然后罵娘的點煙抽了起來。

他沒注意，自己身后一陣疾風，迅猛略過。

一間溫馨甜蜜的少女閨房，在平靜的夜色中顯得過分安靜。

躺在床榻上的少女，面色明顯有些蒼白，呼吸一窒，然后驀然恢復，睜開雙眼，呈現出詭譎的蒼白，沒有任何瞳孔的痕跡。

她起身，赤足，純白柔軟的睡裙上，蕾絲花邊有點皺褶，卻直直的盯著窗外，許久，才開口道，“是你嗎？”

窗戶緩緩被推開，覃澈一身黑色勁裝，肩膀上蹲著化為幼貓的遲遲，信步從十九層的窗外走進來，饒有興致的看向少女。

而遲遲翕動著鼻子，早已經嗖得一下從覃澈肩膀跳下來，然后鉆入了少女懷中。

“所以，你到底是誰？”

覃澈可以感應到，少女身上沒有任何靈力的波動，但是她的眼睛，卻絕對不正常。

饒是她見多識廣，一時間也分辨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一直在等你，覃家姐姐！”少女抿唇一笑，宛如春花盛開般燦爛。

“你認識我？”覃澈平素防御性極重，從不輕易相信人，第一次見到“莊雅婭”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熟稔的感覺。

但是真正和這雙白瞳對視的時候，她卻有種魂牽夢縈的熟稔感。

“琴安三界，天塹通途，姐姐，其實我姓安，我叫做晉璃朵！”少女安靜的說著。

“天譴家族！”覃澈看著面前平靜安逸的少女，難以置信的脫口而出。

“對，只要我還在，天譴家族就在！”晉璃朵信誓旦旦。

“那么莊雅婭……”這也是覃澈最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也是雅婭，我為了她而存在著！”晉璃朵隨即緩緩傾訴一個略帶悲傷的故事。

相識是從一座普通的街區花園開始，五歲的小女孩，天真、稚嫩、彼此擁有最美好的韶華。

他們一個叫做莊雅婭，另一個叫做晉璃朵。

一個是擁有平凡幸福的普通女孩，另一個則是被邋遢老道士收養的禁忌家族之女。

兩個小女孩，每天傍晚在街區花園玩著最普通幼稚的游戲，看著繪本，吃著可愛的小零食，當然這一切美好，都是莊雅婭帶給晉璃朵的。

直到兩年后的一天，晉璃朵忽然病倒，高燒不退，莊雅婭哭泣著找來了父母幫助自己的朋友，善良的莊家父母墊付了醫藥費，將晉璃朵送到醫院急救。

當晉璃朵痊愈之后，她卻產生了某種異變，她的眼睛，看到了收養自己老道士頭頂的數字，只剩下七十八。

老道士欣慰的告訴她，關于天譴家族背后的一切秘密，以及那數字代表著自己的死訊。

之后的七十八天內，她拼命囫圇吞棗跟隨老道士學習，然后在記憶中第一次直面死亡。

送走了老道士，茫然恍惚之際，她再次遇到了自己的朋友。

卻同時在朋友的頭頂看到了類似的數字，這一次，是九十九。

她無論如何無法相信，自己的朋友只剩下九十九天的性命，所以半推半就，接受了莊家父母的照顧，兩個小女孩同吃同住，宛如姐妹一般。

甚至莊家父母在準備手續，正式收養已經成為孤兒的晉璃朵。

時間一天天推移，那倒計時的數字從未改變。

晉璃朵甚至有些慶幸，也許是自己的能力出來問題，但是終于到了那一天，還是讓人無法接受。

就在她們平素玩耍的街心花園，一個瘋狂的歹徒持刀無差別傷人，莊雅婭，倒在血泊之中。

“那天晚上，我用了禁術，從此以后，我就和雅婭一起活了下來，至少爸爸媽媽們都知道，我是雅婭！”

晉璃朵平靜的說著。

夜色最是深垂，逢魔時刻，最是黑暗。

天空透出一絲微光，覃澈站在窗欞之上，看著徹談半夜明顯有些疲憊的晉璃朵，有些心疼和愧疚，“如果你想要走，就去我那里吧！讓我照顧你！”

她心疼這個堅強倔強的女孩，為了保留這段純真的感情，保護自己的朋友，她不惜將莊雅婭的魂魄封印在自己身體內，并且改變自己的樣貌，徹底變成了莊雅婭。

而她自己，則是付出了一雙天譴之瞳作為代價。

“不，我不離開，爸爸媽媽需要我！”晉璃朵倔強的說著。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響聲，還有細碎的說話聲，晉璃朵緊張的繃直身體，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女子，誰知道對方早已經沒了影蹤。

只剩下遲遲，直接趴在床腳，熟睡過去。

她松了口氣，愛憐的撫摸著遲遲光滑柔順的毛發，原來真的所有的相遇都值得被銘記。

小區一處街心花園，隱秘的角落，覃澈孑然一身，平靜的走著，晨曦在周身暈染了一層光芒。

忽然間，從林蔭中探出一雙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小心！”

覃澈沒有拒絕，只是任憑自己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用對視，就知道對方的存在。

“走吧，回家吧！”雍紫曜淡淡道，不過分用力擁抱，卻也始終未曾放開。

覃澈唇側極其輕的溢出一聲，若非貼近耳邊，決然不會聽到。

一陣漣漪般的白光閃爍，兩個人消失在這片花木之中。

鼎諾花園，溫暖的鈴蘭香氛，喚醒了整個早晨。

可是覃澈卻無心睡覺。

既然知道了莊雅婭和晉璃朵兩個人的故事，對于覃澈而言，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天譴世家晉家和覃家之間情誼，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一文一武，一卜一戰，互為依仗。

但是勘破天數向來需要代價，所以晉家向來人丁不旺，甚至近百年都沒有任何消息。

但是覃家的祖訓依舊在，遇晉則佑，正如晉家的祖訓一般，遇覃則安。

覃澈也無需花費時間去驗證晉璃朵的身份，那雙白瞳，是晉氏覺醒者的證明，傳說中晉氏一族自有天華地寶協助覺醒子孫度過這一難，但是現在，卻不可置否。

遲遲的事情算是解決，但是晉璃朵的出現、鉤蛇的出現，卻又帶來了一層陰霾。

“澈澈？澈澈？”

一陣低沉幽怨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你是不是該走了？導演難道不會發飆嗎？”覃澈懶得抬眼看人，直接吐槽。

“真是無情啊，用完即拋，嘖嘖，難道我們不應該再深入的交流討論一下嗎？畢竟這兩晚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嗯？”雍紫曜的尾音帶著誘惑的呢喃。

但是對于覃澈而言從來不會中毒，人妖天塹，她向來理智明晰。

“去掙錢養家吧！”覃澈沒好氣的懟了一頓。

“用了我整晚，難道不給我點酬勞嗎？我很便宜的，哪怕是一個微小的，微小……”雍紫曜上前一步，居高臨下，雙手仿佛有知覺般環繞著覃澈曲線完美的腰身。

“真的要嗎？”覃澈仰望，唇側凝著一抹類似嘲諷的弧度。

“當然，只要是你給我的，什么都要！”雍紫曜呢喃著，低垂的濃密睫毛遮掩住他眼底的繾綣深邃。

下一刻，覃澈屈起手臂，直接給了他下腹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