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說話？——讀者朋友們，他來半天了，一直不說話。”

老夫夜觀天象——

“你還是閉嘴吧。”

既然你不讓我開口，那我就讓你開開眼，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會說話的眼睛。老師，你看著我的眼睛。

“呀，我眼珠子掉地上了，你等我找一下。”

昨天教導主任找我了，說我作弊時被他一眼看到了。怎么會是一眼看到的呢？難道當時他是睜一只眼閉一眼的？既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又為什么不放過我呢？何況我又沒作弊。天可憐見，我根本不是那種人。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你到外面隨便抓一個人問我劉海人品怎么樣，他都會說‘沒的說’。為什么沒的說？因為不認識我。說真的，我是那種平時小測驗遇到不會的選擇題都不蒙的人。因為萬一蒙對了，反應的不是我的真實水平！哦，填空題我倒是會蒙，主要是想試一下自己的運氣。我的運氣一直都不壞，昨天還撿了五塊錢呢，數學老師掉的，我還沒還給她，主要是想——老師，我跑題了你為什么不攔著我呢？你不攔著我我得說到什么時候去？時間多寶貴啊，怎么能這么浪費呢？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老師，你要替我作主啊！當老師不為學生做主，下輩子投胎做老鼠。

“劉海同學，我這么說你可能會難受，但有一個事實你必須先知道，就是，我跟你根本不熟啊！”

老師，這么熱的天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冷漠的？跟我不熟？心都掏給你了，你卻說跟我不熟？哈，男人果然都一個樣！先是騙得人打開心門，然后腦袋又讓門擠了。

“我沒有。你胡說。我好累——咱還是說你作弊的事吧。”

根本沒有的事。昨天上午大家正不整不齊地做著課間操，突然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一只黃毛妖怪出現——老師你別生氣，妖怪家里有事，這就走了——突然教導主任把我單拎出來，說我作弊、抄襲別人動作，然后警告我不要早戀。這都哪跟哪兒？做操嘛，當然動作要一樣了，不一樣的那叫作法。當時我就含著熱淚向蒼天起誓：如果我是冤枉的，就六月飛雪。可是我忘了現在都八月了。

“你是不是和誰的動作錯得一樣了，所以他才說你抄襲？應該是和一個女生的動作錯得一樣了，所以他才警告你不要早戀！”

是這樣嗎？就算是這樣老師你也不要激動啊，你的感嘆號嚇著我了。

“肯定是這樣。你看人家女生長得漂亮，做操的時候就老盯著人家，她做錯了，你也就跟著做錯了。”

從背影我哪能看出漂亮不漂亮啊，她的臉又沒長后腦勺上。我只是看前面有個女生動作很標準，就照著做了。這叫抄襲嗎？這叫COPY。這叫抄襲嗎？這叫COPY。這叫抄襲嗎？這叫COPY。你看，這就叫COPY。怕你不會，我還COPY了兩遍呢。再說了，就算動作一樣也不能說我早戀啊。我早就過了早戀的年紀了，一年級我就早戀了。

“一年級？你咋不說你幼兒園就早戀了呢？”

幼兒園？幼兒園的時候我不喜歡女孩，只喜歡滑梯。好懷念幼兒園的時候啊，我和我的小伙伴們排著隊從滑梯上面一個個滑下去，后面的蹬著前面的屁股，然后大家一起堆在滑梯上。一天結束后，我們會撅著屁股比一比誰的褲子后面磨得最亮……

“先別回憶了。你確定自己不是看上人家了？”

要說一點好感沒有是假的，不談長相，至少她的校服很干凈。對我這種一星期校服只能干凈兩小時的人來說，一身干凈整潔的校服確實讓人感覺很舒服。另外，她的身材——

“停！你這就是早戀了！你已經早戀了！哎呀，馬上就要高考了，這個時候你怎么可以……”

老師你先坐下成嗎？你褲子拉鏈開了。你人急也就罷了，褲子跟著急什么？開口想說話呀？只不過是有些好感，至于這么上綱上線嗎？我有好感的多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一年級我就早戀了。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這么多年攢下來，儲蓄已經豐富了，不在乎多這么一個。另外，關于早戀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很深的困惑。高考之前談戀愛，他們都說這是早戀，因為你不成熟。考完之后呢，早戀的說法好像就不存在了。考完之后我就成熟了是吧？是高考把我烤熟了嗎？

“你現在談戀愛影響學習。”

是影響高考吧？大學生也學習，卻沒聽說有哪所大學禁止學生談戀愛的。要我說，也該禁止大學生談戀愛，不禁止顯得在大學學習不重要似的。而且我聽說在大學里流行什么畢業就分手，既然最后都要分手，那談戀愛是為了練手嗎？

“你這算跑題吧？我是不是該攔著你？但你已經說完了……反正你不能談。”

我也沒談啊。你哪只眼看見我談戀愛了？我現在就只是彈琴，對什么彈琴。

“對……你想罵我是牛是吧？你罵呀，我攔著你了？”

老師你真牛。

“你……我……”

我們倆是不可能的。你我之間看似只有一個省略號，但其實隔著天塹。

“我想一個人靜靜。”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老師你要學著接受。讓我惱火的是，教導主任居然把那個女生也叫出去訓了一頓。人家有什么錯啊？光明正大做著操，從天而降一把刀。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沒想到卻讓你遇了險。慚愧！不過那個女生挺漂亮的，教導主任把她叫出去的時候我認真看過——

“你給我打住！這個時候你心思不要亂動。”

暗戀也不行嗎？暗戀應該沒什么問題吧？這方面我特別有經驗。從小到大我暗戀過很多女生，短的幾個月，長的兩三年，但我憑借著自己敏捷的身手，從來都沒有被她們發現。老師你就放心吧。

“你這話讓我更不放心了。”

老師你是擔心我會受傷？沒必要。告白可能被拒，交往可能被甩，而暗戀就像空氣投籃，只要擁有美好的想象，就沒有不進的球。

“我是怕你分心。”

我已經開始想象和她上同一所大學了。也不知道她成績好不好，最好沒我好。長那么好看成績應該不會太好吧？每天照鏡子：‘哇，我怎么這么好看！’怎么還有心思學習呢？反正我是不常照鏡子。

“你就好好自戀不行嗎？干嘛還要暗戀？”

黃河是自己想要決口的嗎？天冷是我想要發抖的嗎？愛情是我想放手就能放手的嗎？老師，事情變成這樣我也不想，但我會盡量克制自己。我對自己的自制力還是蠻有信心的。昨天半夜我被尿憋醒，但怕打擾舍友們休息，愣是憋了好幾個小時，可見我自制力之強。

“你那是懶得去吧？”

老師，我認真想過了，我不會有什么過分的舉動，最多就是做操的時候看看背影，還有等她后轉體的時候我不轉罷了。她又不是和我一個班的，根本沒有接近的機會，現在連名字也不知道，老師你不能不能幫我查一下？

“滾！”

她好像是二班的，而我是一班的，二班的果然不一般啊。

“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