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的最后，奧奎恩看到人類將許多亮晶晶的寶石擺在池子邊時，就有不詳的預感了——因為獸化人們找回的很可能就是他們。

像那樣純粹的寶石，除非是奇跡，否則是很難出現連棱邊的細微角度都一樣的兩枚的。

只是奧奎恩尚且不清楚，人類到底對寶石動了什么手段，“無論他們做了什么，都最好祈禱不要被我抓到。”

紅龍惡狠狠的發誓。

“主...人。”

從昏迷中醒轉的妖鬼凱恩緩緩的開口，他癱坐在地上，似乎還在消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為了活下去，他把造物主賦予自己的大部分力量，連同一小片靈魂都割舍了出去。

這種魯莽行為的后果極為嚴重。

凱恩不僅需要遭受精神上像是被一千柄鈍小刀反復割扯的痛苦，身體同樣也受到了深淵力量的侵蝕，黑紅色的煙霧被不斷的從他的體內抽離，像是酸液一般，在所過之處都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傷口——薄情的深淵大君放棄了發起背叛之舉的他，并毫不留情的收回了祂所賜予的力量。

但他終究是活下來了。

“真是頑強的生命力。”

就連奧奎恩也不禁驚嘆。

雖然來自不死惡君奧喀斯的神力之種尚未發芽便被強行剝離，可妖鬼凱恩的身體卻無意識的仿照先前的樣子運轉起來，源源不斷的生成著新的能量來填補缺口。

新生的力量本身沒有被奧喀斯刻下任何標記——他們有著與原本的神力幾乎完全一致的特征，卻又是獨立的。

這無比荒謬，卻又確實發生了。

“難怪他在那只山羊腦袋眼里有這么高地位，值得祂甚至這么大費周章的想要降臨到這邊來。”

紅龍暗自慶幸，自己在凱恩尚未真正崛起時，就已經將他徹底的征服。

“主人！我們勝利了！”

正當紅龍還在考慮著應該如何處置這只妖鬼時，林間已經傳來了狼人貝奧武夫殷勤的呼喊聲，原本正在與食尸鬼鏖戰的獸化人們追了上來。

那柄沾滿了污血的戰刀被換到了他的左手拎著，右胳膊抱著裝著亮晶晶的寶石的口袋，貝奧武夫呼喝著。

“都快點！”

“一顆石頭，一枚金幣都不能丟，那都是偉大的巨龍主人的！”

“跟上，都跟上，你們這些蠢貨！”

狼人殷勤的趕著他那些已經半死不活的同族趕到紅龍面前。

他們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先是被食尸鬼追著撒丫子跑了半天，又打了一場大仗，現在一個個的舌頭都耷拉了出來，大口喘著粗氣。

“跪下！都跪下！向你們的主人！偉大的巨龍獻上忠誠和財富！”

但貝奧武夫卻興奮的鬢角都要飛起來，他一路小跑的來到紅龍面前，還順路一腳把還在愣神的野豬人踹的跪倒。

“主人，您最忠誠的仆人貝奧武夫為您取回了財富！那頭該死的蠢鬼，被詛咒的雜碎，活該墮下無底深淵的骯臟污穢，竟然還敢攔在您的身前，就算被燒成灰燼，也難以彌補對您的冒犯。”

狼人把戰刀甩到地上，撲通一下跪到紅龍面前，眉飛色舞的說。

“正是因為您英明的領導...”

“呵？”

紅龍打斷了還在獻殷勤的狼人。

他的心情很不好。

透過火光，他已經看到狼人托舉著的那袋寶石了。他們的成色的確極高，可這才沒過多久，顏色就已經肉眼可見的變得黯淡了一點。

精通礦物學的奧奎恩自然知道他們會變成這樣的原因——蘊含在寶石中的魔力被在短時間內過度的抽取，已經破壞性的損傷了其中天然的儲魔結構。

這愚蠢的狼人。

他還把它舉的這么高，難道是想要紅龍更深切的體會到這種財富在一點點的從指尖溜走的感覺嗎？！

奧奎恩危險的看著貝奧武夫。

“主人...”

狼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撞到了紅龍的氣頭上，卻有足夠的眼力見知道，紅龍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我忠誠的仆人...貝奧武夫。

沒錯，貝奧武夫。”

紅龍回憶了一下為狼人起的名字。

“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他捻了捻指尖，感應到了先前他給狼人植入的那團活火，讓它變得明亮、熾熱，才搓動指尖一點點抽出來。狼人胸前密集的黑色短毛被火焰燒灼，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疼的貝奧武夫多毛的臉上青筋暴起。

可即使經受了這般折磨，他也不敢發出痛呼，更不敢掙扎，只是將牙關咬的死死的。

只過了幾個呼吸，可在獸化人們看來，卻像是幾個世紀那么漫長。

“呵，有意思。”

奧奎恩心想，感到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將那團火焰抖了抖甩滅。

“我忠心的仆人，告訴我，你們是從哪里找到這些的？不要遺漏一點細節。”

他對獸化人的經歷非常好奇。

“是，主人...”

貝奧武夫咽了咽唾沫，回憶著這兩天的經歷，開始了講述。

與紅龍分別后，雖然經歷過一些危險，但憑借著那根山丘巨人的脊骨，他還是比較輕松的找到同族們去執行紅龍的任務，甚至還忽悠到另外的幾個獸化人團體加入了他們。

但那之后就是噩夢的開始了。

“我們沿著凱蘭河往上，想要再找到那只人類商隊的行蹤，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大地精注意到了...他們派出了一只軍隊來追擊我們，殺了一些人。”

貝奧武夫回憶著，他至今有些后怕——在被追殺時，地精的短矛差一點就刺進了他的心臟，如果不是他反應足夠快的拖了一個墊背的野豬人的話。

騎乘著恐狼的大地精，率領著數以百計的地精和熊地精將他們驅趕進了叢林里。他那些跑的不夠快的，運氣不好的，還有太笨的同伴都死在了那時候。

“不要講廢話，發生了什么。”

奧奎恩不耐煩的催促著狼人，他同樣對占盡優勢的大地精卻沒有包圍這些蠢貨感到有些疑惑——大地精是極有組織性的戰爭種族，明明指揮著大量地精和熊地精，卻像狗似的攆著這群獸化人。

他們就不該活下來的！

“是的，主人。我們以為要死定了，稀里糊涂的選了一個方向突破，想要殺出去。那里正好有一片空地，我們就想趁著這個機會拉開一些和恐狼的距離。”

貝奧武夫打了個哆嗦，忙不迭講下去。

“但大地精沒有追來。”

狼人的聲音有些發顫。

“我們就又跑了一段距離，轉過頭來時，看到了巨人！他們就像是突然從空氣里突然冒出來的，十多個巨人，沒有一點聲音，就那么出現在了那里。”

想到那時，他至今感到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