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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叉神經痛的心理治療[52]

與其他心理研究方法相比,個體心理學具有更明確的特點,因此我們必須謹慎地限制它的應用范圍。在一開始,我們就要謹記,個體心理學只對源于精神問題的疾病有價值。同時,在運用手頭的材料進行分析的時候,不應因患者有任何智力錯亂(比如低能、智力缺陷或譫妄)而將問題復雜化。神經癥如何治療,治療到什么程度,依然是懸而未決的問題。但是,我們可以對其進行分析,并且證明治療精神病和神經癥的主要原則是相同的,而且這可能對異常心理態度研究有重要作用。我自己的經驗可以證明,在精神病因患者智力退化而變得更加復雜且無法好轉的時候,可以通過運用個體心理學的方法,更深入地改善和治療這種疾病。

要充分運用個體心理學的方法,首要條件是判斷我們能否識別出心因性疾病。

科學界對典型的精神病癥,比如神經衰弱、歇斯底里癥和強迫性神經癥的心因性起源做出過有力的論證,致使一些質疑和批評難以占據一席之地。這些批評強調了個體的體質因素,并將所有的癥狀歸類為遺傳性退化,這種退化包括功能性、器質性和心理方面的退化。但是,這些批評沒有考慮從器官自卑感到神經癥心理發展的轉變。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證明,這種轉變并不總是發生,也不會像其他轉變那樣,能夠讓個體變為天才,或是讓個體犯罪、自殺、罹患精神病。[53]在我的書籍和其他文章中,我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如果個體在心理上感知到腺體或器官的遺傳性缺陷,就會產生一種神經質的性格,讓某個有著遺傳缺陷的孩子對他所處的環境產生一種自卑感。[54]在這種情況下,起決定性作用的是孩子所處的環境,以及孩子自身對這種處境和天生缺陷的適應能力。經過更仔細的研究,我們發現,神經疾病與其說是一種性格疾病,不如說是一種“處境疾病”。生理退化所引起的外貌變化包括身材和容貌缺陷,此外也會產生一種顯而易見的、根深蒂固的器官自卑暗示。并且,如果這種生理退化和器官自卑相結合的話,那么除了客觀癥狀之外,還會引起兒童心理上的自卑和波動。比如,有先天性聽覺疾病、耳朵畸形、色盲、散光或其他伴有斜視的屈光異常等問題的兒童,會以類似的方式產生器官自卑。這些疾病在并不威脅生命的時候,更可能引發精神障礙。佝僂病可能會影響身體的發育,讓個體變得非常矮小笨重。扁平足、弓形腿、膝內翻、脊柱側彎等佝僂病癥,可能會降低兒童的活動能力和自尊感。而腎上腺、甲狀腺、胸腺、垂體、內生殖腺的功能不全,特別是一些非顯性的遺傳類型疾病,常常會引起外界對患病個體的歧視,讓患者無法產生積極的治療意愿。因此,這不僅影響了患者的器官發育,還會給患者帶來羞恥感和自卑感,對患者的心理發展也起了消極作用。同樣,皮膚滲出性疾病、淋巴胸腺疾病、虛弱體質、腦積水和輕微的低智情況,都會引起個體強烈的羞辱感和自卑感。先天性的泌尿與消化系統缺陷既會導致客觀癥狀,也會讓個體產生主觀自卑感。由于嬰幼兒時期所犯的錯誤,這種自卑感通常會以某種間接的形式找到表現的出口,比如尿失禁和大便失禁等。個體的生理需求以及對懲罰和痛苦的恐懼,也會導致其在飲食和睡眠中進行過度預防。

這種從主觀和客觀角度對器官自卑所進行的思考與論證,對我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它揭示了神經癥的發展過程,特別是神經癥個性的發展過程,而這種發展會利用遺傳性的器官缺陷。同時,它也為我們展示出體質型器官自卑的繼發性,以及心理因素在神經癥病因學中的重要意義。我們能夠很容易地找出器官和心理之間密切關系的實際基礎,即兒童較為弱勢的器官。即使是健康的兒童,與成人相比,他們的器官也是較為弱勢的。所以,健康的兒童也會產生一種自卑感和不確定感,但這種感覺是可以承受的。然而,在絕對、永久而且深切地感受到器官自卑的情況下,我在所有的神經癥患者身上曾發現的那種無法忍受的自卑感就會出現。我們的文明有一個特點,兒童總是會渴望扮演成年人的角色。他們會夢想著獲得成功,但那些成功從本質上來講只會給他們帶來麻煩。近視的人希望能看到一切,聽覺異常的人希望能聆聽一切,患有表達缺陷或口吃的人會想要不停地說話,患有遺傳性黏液生長、鼻中隔偏曲或腺樣體肥大而無法嗅聞的人會想要不斷地聞一些東西。[55]行動緩慢、笨重的人一生都會想當第一名。在家中排行老二或老幺的孩子也是如此。那些腿腳不利索的孩子總是會害怕遲到,為了各種原因疲于奔命,他們一生似乎都強迫性地沉溺于競爭比賽里。那些不會跳躍的孩子,最有可能產生飛行的欲望。這種機體條件限制與愿望、幻想和夢想之間的對立,是一種非常深入的精神代償,我們可以從中推斷出心理基本規律的本質。它可以這么被表述:對器官自卑的間接修正會成為心理代償或超代償,幫助個體克服自卑的主觀感受。

因此,存在神經質傾向的兒童,其外在行為和內在心理的間接發展軌跡在童年的早期已然顯現。盡管個案之間有著巨大的差異,但是兒童產生這些行為,都是因為他們渴望在所有的關系網中成為最志得意滿的人。他們野心勃勃、自負,有著想要了解一切、討論一切的欲望;他們想靠身體力量、美貌或衣著出眾而聞名;他們想成為家庭或學校的風云人物;他們想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不管他們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所有這些都是兒童不正常發展早期階段的特征。這種兒童會輕易產生自卑感和不安全感,并表現為恐懼和膽怯,而這兩者都是神經質的性格特征。處于這種(神經質特征)固著(fixation)[56]狀態中的兒童,會特別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換句話說,他們會產生這樣的感受:我不能被拋棄,必須有人(比如我的父母)來幫我;大家必須對我友好,待我溫柔(在這里還要加上一句:因為我是軟弱的、低人一等的,所以別人必須要這么做)。所有這些內心的對白都變成了精神刺激的指導原則。兒童身上恒久而易被激發的極度敏感、懷疑、易怒個性,會讓別人對他們的羞辱和輕視沒有施展的空間。但這種情況也可能被逆轉。兒童可能會發展出非凡的敏銳力,能夠預見自己的感受,摸索出一切可能導致自己被羞辱的可能性。這樣,他們就可以通過采取明確的預防措施和靈活的思維方式來主動干預,從而預防這種羞辱。或者,他們可以通過對自己痛苦的夸張描述,在某個更加強大的人心中喚起憐憫與同情。兒童也可能利用真實或偽裝出的疾病、昏厥,甚至自殺的沖動,來喚起他人的憐憫之心,或是對某種羞辱進行報復。[57]

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會對他們想象中的或實際存在的壓迫進行反抗,具體表現為仇恨、報復、狂怒、有施虐欲望、對禁忌行為上癮,以及通過懶惰和叛逆不斷擾亂教育計劃。這些孩子很難乖乖地吃飯、洗漱、穿衣、刷牙、睡覺和學習,他們也會討厭別人提醒自己排便。他們會“策劃”一些意外事件。比如,如果他們被逼著吃飯或是被催促去上學,他們就會惡心嘔吐。兒童也會(用大便或小便)弄臟自己或是尿床,這樣人們就總會在身邊照顧他們,他們就不會被拋棄,不用獨自一人睡覺。兒童還會在人們睡著時把他們叫醒,讓他們表達愛意,或是跑到父母的床上去。簡而言之,他們會盡一切努力來獲得別人的認可,要么是通過反抗的方式,要么是利用周圍的人對他們產生的憐憫之情。

上述情況無論是發生在日常生活中,還是發生在神經癥孩子的動態癥狀和既往病史中,抑或是源于神經癥孩子的性格特點,都有著清晰一致的特點。有時候,我們會面對符合想象的“完美小孩”,他們非常聽話。然而,他們也會時不時地產生莫名其妙的憤怒。有時,我們也會因為他們身上的過度敏感、長期的受害者心理、持續的抑郁,以及各種無緣無故的疼痛(頭痛、胃痛、腿痛、偏頭痛、對冷熱變化的夸張抱怨以及疲勞)而真正認識他們,走向為他們尋求治療的正軌。因此,我們很容易理解,他們采取順從、謙虛、隨時愿意服從他人的態度,只是為了獲取別人的認可和回報,是獲取愛意的手段。神經癥患者也是如此,我在《心理的雌雄同體》一書中,講到“受虐狂的心理動態”(dynamics of masochism)時,對此進行了論述。[58]

我們現在在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身上發現的某些表現,與前面的描述密切相關。他們堅持做一些沒必要又招人煩的事來引起父母注意,即使這種“注意”是讓父母生氣。有時,這種傾向還包括頑皮的天性,比如假裝自己聽不到、看不見、跛腳、啞巴,或是笨手笨腳、健忘、瘋癲、口吃,以及喜歡做鬼臉、到處磕絆、弄臟自己等。雖然正常的孩子也會做出類似行為,但是,有神經質傾向的人才會有通過患病來進行反抗或獲得認可的“欲望”,這能讓一個人真正地利用疾病的癥狀,堅持去玩這種偽裝的游戲,做出一些愚蠢的行為。這些兒童可能心懷惡意,或者想要折磨別人。但是,我承認,他們偶爾也是想要逃避他人的壓迫,才會長期堅持做出這些病態的行為,或是保持壞習慣。而這些行為和習慣要么是他們親身經歷過的,要么是他們觀察到的,包括咬指甲、摳鼻子、吸吮拇指、擺弄生殖器或肛門等。他們身上即使有膽怯和恐懼的心理,也會因為這些目的而穩定下來。兒童會利用這種狀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比如不被別人拋棄,或是逃避他人的要求等。在上述所有例子中,相應的器官自卑的假設也起到了作用(詳見我關于器官自卑的書籍)。

根據這些有神經質傾向的孩子的特點,他們的病癥可能會過渡到癔癥、強迫性神經癥、意外性神經癥、意外性癔癥、神經衰弱、痙攣性抽搐癥、恐懼性神經癥以及那些有著明顯單一癥狀的功能性神經癥(口吃、便秘、精神性陽痿等)。基于經驗,我認為上述所有病癥是綜合性的精神神經癥(integrated psycho-neurosis)。為了達到抵抗閾限的下限,來壓制一些發育良好的攻擊本能[59],兒童在懵懂狀態下做出的可接受的反應態度具有典型的上層結構特征,被賦予了神經癥癥狀。而其中個體身上的受暗示性[60](夏爾科[61]和斯頓貝爾[62]的觀點)、催眠狀態(布洛伊爾的觀點)、神經癥心理的幻覺特征(阿德勒的觀點),也就是身份認同,在多大程度上會得到增強,這里就不予討論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個體身上的每一次幻覺發作,以及他身上永久存在的神經質個性,都是在他兒童時期的態度影響下統一萌生的。由于兒童幼稚的愿望、想象和錯誤評估,這種態度呈現出了反常的形式。

孩子的幻想絕不僅僅是柏拉圖式的。它是精神刺激的表達,而這種表達完全決定了兒童的態度,也必然決定了他們的行為。這種沖動被分為不同的強度等級,并會在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身上急劇增長,彌補他們日益增加的自卑感。我們的研究首先會讓孩子回憶某些事件(嬰兒時期的經歷、夢境),他們對這些事件有著明確的態度。在討論“攻擊本能”時,我已經指出:“個體嬰兒時期的經驗非常重要,我們必須對他們做出這種解釋:兒童的權力本能及其局限性(比如愿望和對愿望的壓抑),正是通過這些經驗得到了表達。而且,無可辯駁的是,兒童與外部世界的接觸——無論是引發了不愉快的體驗,還是讓他們對文化所抵觸的行為有了膨脹的欲望——都會以器官自卑感的形式表現出來,從而迫使本能發生轉變。”[63]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的本能會產生可被覺知的擴張,這種擴張間接地來源于兒童身上的自卑感,表現為一種想要克服弱點和渴求勝利的傾向。而且,這種本能的延伸會在兒童的夢境、幻想、對英雄角色的向往以及整體態度中表現得非常清晰。它們都是兒童代償性的嘗試。

在更為隱蔽的神經癥層面上,我們的分析還揭示了兒童的性愿望和性沖動在極少數情況下具有亂倫的性質。我們也發現,有一些兒童會嘗試做出真正的性行為,并且這種性行為是直接指向陌生人的。在弗洛伊德做出精彩分析之前,這些事實在兒童心理學領域并不為人所知,而且我們也肯定會因此拋棄之前關于孩子天真與純潔的假設。但是,如果我們記住本能在兒童身上經常會無限擴張,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在器官自卑感的形式下會產生補償平衡,那么我們將更好地理解它們。除了性之外,我們也會在其他方面感受到兒童本能的擴張。我們會發現兒童身上其他非常強烈的本能,比如對暴食、全知、骯臟、支配、施虐和犯罪的欲望。兒童還會進行反抗、發怒,也會努力學習,并且進行一些非凡的嘗試,而這些嘗試會讓個體以某種方式變得獨一無二。只有當我們成功地證實兒童早期覺醒的統治欲及其表現形式,這些傾向才會真正變得清晰明了。

這種對力量的渴望可以表達為:我想成為男人。它深深地滲透在男孩和女孩的心理之中,讓我們在一開始的時候認為它的出現是為了平衡“非男子氣”所帶來的不愉快的感受。事實上,神經質心理是在(心理)機制的脅迫之下產生的,這種機制就是我們先前已經描述過的心理上的雌雄同體和隨后而來的男性抗議。[64]對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來說,自卑感固著會導致本能活動的代償性刺激,這是心理異常發展的開端,這種發展會以夸張化的男性抗議告終。這些心理因素是神經癥患者對世界持反常態度的原因,并在很大程度上催生了前面所描述的那些特征。這些特征既不能從性本能中也不能從自我本能中推斷出來。相反,在患者身上,這些特征會表現為一些“偉大的思想”,實際上這些思想常常會改變或阻礙性本能,甚至阻止性本能的產生。

本能的過度擴張和被文明否定的本能滿足,這二者之間的對立也伴隨著某些其他特征,比如內疚、怯懦、猶豫、對失敗和懲罰的恐懼。我已經在我的《論神經癥性格》(The Neurotic Constitution)一書中對其進行了詳細的描述。我們通常會在患者身上觀察到萌動的施虐欲、夸張的服從性,以及自我懲罰的意愿。我們可以從這些性格特征中推斷出患者心理機制的本質和早期病史。本能擴張在觸及社群情感的邊界時,會遇到最強的阻礙力量。這實際上是對個體的一個提醒,會對個體產生各種各樣的阻礙,降低其器官的本能。神經癥患者會覺得自己是罪人,所以變得非常認真與公正,但他們的這種態度一直是由“我真的很邪惡,被無法控制的性欲所控制,沉溺于無限的自我放縱,可能會犯下任何罪行”的虛構想法決定的。因此,他們有義務采取具體的預防措施。而由于他們只一味地追求個人權力,因此他們成了整個社會的敵人。

這種虛構的想法雖然明顯有些過火,卻讓神經癥患者避免了失敗。[65]他們身上渴望安全感的傾向有助于第三類性格特征[66]的形成,而這些特征都和“預防”這一主導原則相適應。在這些預防措施中,猜忌多疑的特征最為突出。同樣頻繁出現的還有對整潔、秩序、節儉的夸張要求,以及反復檢查確認事物的行為。正因此,神經癥患者永遠無法做完任何事情。

所有這些特質都會干擾個體的主觀能動性,也會影響個體身上社會責任感的發展。它們還與個體身上因內疚而產生的猶豫密切相關。患者會預先考慮所有事情,也會考慮因此產生的后果。神經癥患者處于一種極端狀態,會對所有偶發事件進行預估,而他們的休息則受到對未來的假設和期待的干擾。一個宏大的防御機制滲透在他們的所有思想與行為中,并在他們的幻想與夢境里不斷顯現出來。這種防御機制會因一些提示,或是患者潛意識安排的失敗、遺忘、疲勞、懶惰和各種各樣的痛苦而被迫強化。在這種防御機制中,神經性恐懼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它有著多種表現形式,比如恐怖癥、焦慮癥、癔癥和神經衰弱。神經癥恐懼會直接或間接地闖入神經癥患者的防御機制,阻止外界的攻擊企圖。患者會進行心理鍛煉,讓自己獲得安全感,這有時會明顯強化直覺力和直覺滲透力。如果鍛煉以失敗告終,也會讓患者的直覺看起來得到了強化。正是基于這一點,一些神經癥患者聲稱自己具有心靈感應的能力,能夠認識到宿命,或是擁有暗示的力量。之后這些特征會和第一類特征相結合,后者源于患者追求偉大的思想。與此同時,我們必須把這些偉大思想的獨特性看作一種代償,一種對自卑感的防御。我還認識到了其他一些防御手段,包括手淫(用來拒絕性行為,預防由此產生的麻煩)、精神性陽痿、早泄、性欲缺失以及陰道痙攣等。它們總是會發生在那些既不能幫助他人,也不能給社會做貢獻的人身上。同樣,患者也會對自己嬰兒時期的錯誤、功能性疾病以及疼痛進行評估,如果它們能夠增添自己的顧慮,讓自己逃避日常生活,那么這些現象就會固著下來。通常,患者身上的問題一開始會出現在對婚姻或對某種職業的適應過程中。在這種情況下,患者尋求安全感的傾向會以一種病態的方式表現出來,而病態地尋求安全感時,可能會遇到某種危險,從而被視為一種警告。安全感似乎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與安全感相關的事物也隔斷了聯系,而神經質的行為總是有邏輯的。患者一開始會逃避社交,對自己施加各種限制(比如頭痛),干擾自己的學習和工作。他會用最陰暗的色彩來描繪自己的未來,并且開始囤積這種痛苦。他會聽到一個隱藏的聲音始終在小聲地警告自己:“你身上有這么多的缺陷和弱點,前途一片渺茫,你怎么敢下定決心去做這么重要的事呢?”這種現象還沒有更好的命名方式,我們現在稱之為“神經衰弱”。在神經衰弱患者的頭腦中,充滿了這種想要獲取安全感的計劃和傾向——它們存在于所有的神經癥中。我們發現,患有神經癥的個體總是會選擇退避。

第四類能夠反映出神經質態度的跡象,是個體的行為、幻想、夢境和以“性”表現出來的細節象征,它們可以顯示出個體想要成為“男性”的欲望,這和第一類特質一樣。在我的《論神經癥性格》和《心理上的雌雄同體》(Psychic Hermaphrodism)中,我已經詳細地討論了這些問題。神經質個體在追求安全感的過程中,注定會脫離他所不確定的現實處境。然而,根據我們的分析,那些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對真實性別角色的判斷依然不清楚。我的許多男性患者在兒童時期和青春期之前都有著女性化特征或是繼發的女性特質(secondary feminine marks)[67],后來他們將自卑感歸因于這些特征。另外,他們可能患有外部性器官異常、隱睪癥、粘連、發育不全和其他生長異常疾病。在覺得需要借口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借助這些問題。根據兒童幼年時期的照片,我有這樣一個發現:男孩如果長時間穿女孩的裙子、蕾絲衣服,戴項鏈,留鬈發和長發,同樣會產生不安全感和懷疑感。在更嚴重的情況下,割禮、閹割、陰莖脫落或生殖器糜爛的威脅也可以產生同樣的效果。如果父母發現孩子在手淫的話,經常會用這樣的威脅來嚇唬自己的孩子。對男孩來說,他們最強烈的傾向始終不會改變:他們想長大為一個男人。這種渴望可能會被符號化為成年男性的性器官。同樣的渴望也會體現在女孩身上,因為和男孩相比,她們的處境會讓她們產生自卑感,這通常會讓她們產生代償性的男性態度。因此,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的整個觀念世界和所有的社會關系,都會逐漸分為男性的和女性的這兩類。兒童想要扮演男性角色,也就是英雄角色的愿望,會一直存在。在女孩身上,這樣的愿望以最奇怪的形式表達了出來。就像成年人那樣,她們會把任何形式的侵略活動,以及對權力欲望、財富、勝利、虐待、反抗、犯罪等的追求,都錯誤地歸類為男性特征。而痛苦、等待、忍耐、軟弱和所有受虐的傾向,則被認為是女性特征。神經癥患者永遠不會將這些女性特征視為最終目標(因為這些特征實際上是受虐的特征),它們存在的目的是為男性化的勝利掃清道路,也就是為第一類渴求認可的強烈欲望掃清道路。第四類特征中的其他特征則從屬于男性抗議,其中包括對性欲望和感覺的強行夸大、裸露癖、施虐沖動的萌生、性早熟、強迫性手淫、色情狂、冒險欲、強烈的性渴望、自戀,以及喜歡賣弄風情等。同時,患者身上也會出現一些女性化的幻想(比如對懷孕和分娩的幻想、受虐沖動和自卑感),這是一種提醒,警告他們男性抗議會得到強化。為了預防這種強化產生的后果,個體所采取的保護措施可以表達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68]另外,對患者來說,外界強迫的概念不斷地被放大,哪怕他們對此有最輕微的懷疑,也會用不斷的斗爭來進行有力抵制。正因此,對他們而言,正常的人際關系,比如愛情、婚姻以及其他的適應行為都會被看作“沒有男子氣概”,也就是女性化的。患者會因此拒絕這種關系。

我們在神經癥患者身上可以觀察到大量相互關聯的性格特征,它們基于一個明確的“計劃”而相互協助或是相互排斥,而這些計劃能夠讓我們推斷出患者身上異常態度的性質。歸根到底,一切都要追溯到患者對男性和女性特質的夸張與錯誤評價上。如果我們要對上述陳述做出什么批評的話,也許就是這種關聯的形式太過圖示化,不可能盡述單一特征之間豐富的相互關系,充其量只能給出某一部分聯系。但是,這也是研究神經癥性格所能夠得出的最重要的一部分聯系。我相信,鑒于這些事實,我們可以合理推斷出心因性疾病的存在。我現在轉向正在討論的問題,即三叉神經痛是不是一種心因性疾病。我可以從性質相似的疾病中獲取信息,并得到肯定的答案。就我所研究的三個病例而言,三叉神經痛的心理結構和精神動力體現出了驚人的相似性,并且表現出非常明顯的心因性特征。因此,針對這一觀點的所有批評完全不成立。就我們的問題來說,還有一點同樣重要:三叉神經痛不僅符合上述神經癥的主要特征,而且它的每一次發作都代表著某種精神事件的轉移。現在,我們可以嘗試解釋神經癥的心理特征與個體發作之間的關系。

我的患者O先生[69]是一位二十六歲的政府工作人員。他來找我,告訴我他的醫生建議他對自己所患的三叉神經痛進行手術治療。他的病已經持續發作一年半了。有一天晚上,這種疾病突然侵襲了他的右半邊臉。從那時起,這種病痛每天都以急性發作的方式反復出現。在過去的一年中,他被迫每三四天就注射一次嗎啡。因為這種疼痛實在是太劇烈了,而注射嗎啡會讓他的疼痛得到緩解。他嘗試了許多治療方法,包括服用含有烏頭[70]的藥物,或者進行電療和熱處理,但都沒有成功。他還接受了兩次酒精注射,但那只加劇了他的疼痛。在南方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他的病痛得到了一些緩解,盡管還是會時不時發作。他現在十分沮喪,為了不毀掉自己的事業,他決定接受手術。但因為他那位嚴謹的外科醫生不能保證手術后病情得到緩解,所以他才決定來征求我的意見。

在這個時候,我收集了大量神經痛發作和三叉神經痛的心理起源的數據,并且我也可以利用之前的觀察結果。綜合一些分析報告和個體發作病例的比較報告,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三叉神經痛及其在個體身上的發作,通常出現在與羞辱感相關的憤怒情緒的影響之下。[71]得到這個結果之后,我們就能夠理解三叉神經痛患者的異常態度,并且意識到由此產生的疾病是情感過程的等價物。[72]沒過多久,我獲取到的信息證明了這一點。患者其實是在期待著被羞辱,或者可以說是一直在等待這種羞辱,而這種羞辱的概念也因此被嚴重擴大了。一般來說,一個神經癥患者實際上會或多或少地尋求或“安排”這種羞辱。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得出這樣的推論:我一定要保護自己,我沒有得到應有的賞識,我總是被噩運纏繞,等等。這種態度不只是三叉神經痛的特征,也是神經癥的普遍特征。當我們回顧并分析患者童年的某些病態狀況時,有神經質傾向的兒童的心理習慣總是非常清晰的。這是一種自卑感,會被男性抗議補償。回到我的患者身上,我的分析揭示了以下幾個事實。

1.他患有隱睪癥,這是他自己發現的。他自卑,對未來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有了這種缺陷還能不能成長為成熟的男人。他還記得自己在六至八歲的時候性侵過女孩,那時他是想了解男女性別之間的差異。在和其他孩子玩游戲時,他會扮演英雄,至少是將軍或家庭中的父親角色。這些帶有感情色彩的回憶有著同樣的意義。

2.他有一個比他小五歲的弟弟,家里人明顯偏愛弟弟,父母讓弟弟進他們的臥室睡覺。他小時候用了很多方法進他父母的房間睡覺。他害怕一個人待著(他會在夢中驚醒),而且他偶爾會成功地表現出這種恐懼的嚴重程度,讓母親把他抱到她的床上睡覺。然后,他開始出現幻聽,而幻聽也給他帶來了恐懼(恐懼是為了獲得安全感而采取的手段)。有時候,他會認為那是竊賊的聲音,而這些聲音總是來自父母臥室的方向,所以他不得不去那兒查看。他身上表現出的明顯的男性抗議,針對的是自己性別角色的不確定性。這種幼稚的行為代表了患者逃避病態童年處境的最常用方法,明確地傳達出:我感到不安全,我不成功,我沒有得到足夠的認可(我見證了別人對我弟弟的偏愛),我必須得到幫助,我想要成為父親,我想要成為男人。另一方面,我們可以想象,他產生了這樣的錯誤評估:我不想成為女人!這個“我想成為男人”的想法,只有加入“我也可能成為女人”這個與之形成對比的想法,才是站得住腳的。[73]疾病,尤其是伴隨著痛苦的疾病,也是一種能夠讓他回避弟弟所受到的偏愛,扮演父親的角色,獲取平等的感覺,學習到如何充分履行自己的性別義務,以及保護自己男子氣概的方法。經過分析,我們發現,這位患者總是會回憶起真實的或夸張的疼痛,以及對這種疼痛的偽裝。我對這些頭痛的本質很感興趣。它們幾乎總是來源于牙痛。我們在分析中,第一次覺得我們在這個特殊的案例里對患者選擇三叉神經痛這種神經癥的理由有了更深的理解:患者小時候是一個強壯的男孩,除了牙痛之外,他可能并不了解其他的疼痛形式。因此,可以假設,患者在他生命的某個階段把以下條件畫上了等號:痛苦=自卑感=環境對他認可的增強。

我們已經徹底明白了患者病態的童年是怎樣一種動態發展的過程了。他可能被迫扮演一個低人一等、痛苦而女性化的角色,這間接地導致了他身上夸張的男性抗議。那些被看作頑固的反抗行為,至今仍會讓他母親在回憶時感到不寒而栗。孩子可以在很多場合表現出自己的叛逆,我在上文中已經提到了,比如吃飯、洗漱、刷牙和睡覺等情景。因此,有一點非常重要:我能夠想到的所有三叉神經痛患者,都是在吃飯、洗漱、刷牙以及睡覺的時候疼痛發作的(這與其他人的敘述一致)。在接觸到寒冷的東西時,神經痛也會發作。我的患者在第一次產生疾病癥狀后,就辭職回到他母親居住的鄉下,這滿足了他孩提時代的渴望。母親對生病的兒子格外關心和愛護,細心監督他的飲食,總是給他倒熱水洗漱。在維也納治療期間,他不得不在那里吃飯,他的神經痛劇烈發作。而當他在家中吃飯時,疼痛卻沒有發作過。后來,他有所好轉,能夠去辦公室上班,但他必須住在維也納。在來到新住所的第一天,他用冷水洗漱的時候,神經痛又一次來襲。

另一種神經痛發作可能與他渴望得到社會認可有關。這樣的話,他身上的疾病發作可能與真實的、假想的或是害怕發生的羞辱相關。他想在任何時候都扮演最重要的角色,如果他偶爾沒有參與別人的談話,或是聽不到別人的談話,他就會很煩躁。在這里,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兒童時期的病態圖式:父親、母親和弟弟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其他神經癥患者之所以會出現社交恐怖癥、廣場恐怖癥等癥狀,是因為他們的防御機制采取了恐懼的手段,以避免失敗。偶爾,這些癥狀也會表現為嘔吐、偏頭痛等。在我們的案例中,對羞辱的恐懼引導著患者以神經痛發作的形式將恐懼表現出來。在我所知道的其他三叉神經痛的病例中,患者會以自己的疼痛為借口,不參與任何社會活動。偏頭痛[74]、惡心、周身明顯的風濕疼痛、坐骨神經痛、臉紅和面部充血現象,都會先于三叉神經痛發生。[75]

患者關于“性”方面的思考在這種三角關系中(父母、兄弟、自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也是疾病發作的根源。他的性生活既正常,又令人滿意。然而,他身上有一個顯著的特征,這也是許多神經癥患者身上會出現的典型特征,那就是當競爭對手出現時,他的愛才會變得強烈。也就是說,當愛情與一些男性特征,比如爭搶和戰斗聯系起來的時候,他的愛才會變得強烈。這一特點貫穿了他的整個情愛生活,并讓他回憶起他病態童年的三角關系情景。由此可見,他的情愛生活在一定程度上被他追求威望的想法毒害了。當他在南方生活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姑娘。他開始追求她,但當他發現她并沒有多少嫁妝時,他便打消了求婚的念頭。但當另一個求婚者出現時,他的愛意又一次燃燒起來。比如,當他看見那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女孩對另一個男人微笑的時候,他的愛意和隨之而來的痛苦同時加劇。在治療過程中,我們可以把他身上的一些神經痛發作歸咎于這件事情。當女孩在信中告訴他,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過得很愉快的時候,他的神經痛就會發作。在他的信件被我們拿走的時間里,他有幾次疾病發作與此有關。他開始納悶,為什么這個女孩這么長時間沒有給他寫信,她很可能和別人在一起過得很開心。他開始出現做白日夢和幻想的癥狀。他讓那個女孩結婚,然后又煽動她違背婚姻的誓言。我們必須承認,在他生病前不久,因為某件不同尋常的事情,他身上的這一特性被明顯強化了:在他短途旅行期間,他的一位同事勾引了他的情人。他計劃了各種報復手段。在人生的這個重要的情感階段,還發生了一件事。他覺得他的一位上司的妻子在向他示好。顯然,這位上司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開始在辦公室里故意惹惱他。為了不破壞自己的事業,他屈服了,但他不斷地進行著秘密的反抗。在上司休假回來的前一天,他的三叉神經痛第一次發作,而且是如此嚴重,他忍不住大聲喊叫,只有注射嗎啡才能讓他平靜下來。他第二天沒有去上班,而是請了病假去接受治療。他對所有的醫生,包括我,都再三重申希望能盡快回到工作崗位,并且承諾他會配合一切,讓這一天盡快到來。[76]酒精注射本來會讓他立刻恢復健康,但是正如前文所說,這也會帶來劇烈的疼痛。不過,我們現在知道為什么酒精注射會如此加劇他的痛苦,因為他潛意識努力的真正目標是要保持工作能力喪失的狀態,即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只有一種想法是他所不能抑制的,那就是他想作為男人,作為一個勝利者來擺脫這一局面。用他在兒童時期的病態情景中所使用的語言來表達,就是:我想要媽媽陪著我!當他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病情有一點好轉,但這是在神經痛接二連三地迅速發作,特別是在吃飯的時候發作的情況下才好轉的。這些發作看起來十分危險,而且可能會讓他因為無法進食,最終饑餓而死。因為疾病所帶來的恐懼與驚嚇,他的母親更加會滿足他的愿望。

通過對他在治療期間的一個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他潛意識的錯誤態度和神經癥出現的最重要條件。這個夢是這樣的:“我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地待在我某個戀人的房間里。她咬了我的大腿。我大叫一聲醒了過來,伴隨著劇烈的神經疼痛。”

引發這個夢的事件發生在前一天晚上,具體情況是這樣的:患者收到了一張從格拉茨[77]寄來的明信片,而寄信者的簽名里有他弟弟和他夢中女孩的名字。吃晚飯的時候,他食之無味,還伴隨著輕微的神經痛發作。在解釋這個夢的時候,他補充說,這個女孩曾經是他的情人,但是他很快就感到厭倦,和她分手了。在他做這個夢之前不久,他弟弟認識了這個女孩。他警告過他弟弟,但是,正如這張明信片所傳達的信息一樣,沒有什么效果。這更讓他心煩意亂,因為自從他父親死后,他就接替了父親的位置,強力地影響著自己的弟弟。

“赤身裸體。”他討厭在女孩子面前脫衣服,這顯然與他的隱睪癥有關。

“她咬了我的大腿。”他解釋說,這個女孩有著各種反常的傾向,曾經咬過他。我提了一個誘導性的問題,問他是否聽說過有人被咬過大腿,他講了一個鸛的故事。[78]

“我大叫一聲。”他總是在劇烈的疼痛發作時大叫。然后他的母親會從隔壁房間出來安慰他,最后,如果有必要的話,會給他注射一針嗎啡。

對這個夢的解釋是如此清楚直接,我們沒有必要再做進一步的詳細討論。患者通過一系列導致疾病發作的想法,來回應他感受到的羞辱感,但這種疾病發作又可以讓他實現自己象征性的目標,即對他母親的支配。換句話說,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有支配力的人。他那被閹割般的恥辱——隱睪癥——也會因此失去力量,即使這種迂回的方式會讓他受到病痛的折磨。他通過痛苦和孤獨來保護這種男性優越感,就像他在兒童時期的病態情景中所做的那樣。[79]

在夢中,順從的女性氣質轉變為男性抗議,并不總是像這個病例那樣清晰。有時候,某些特定的表象會誤導我們,讓我們在一開始時誤認為患者有同性戀的傾向。男性和女性患者在生活中和夢中所扮演的男性角色,可以用男性抗議來解釋。如果一個同性對手參與其中,那么患者的勝利通常是以性行為作為象征的。無論是在夢中,還是在幻想中,神經癥患者在這種性行為里都會扮演某種男性角色。

我們對患者的治療是在非常有利的條件下進行的。他以前的治療并不成功,浪費了很多時間,事業也受到越來越大的影響。但幸運的是,治療條件變得越來越好了。他調到了另一個辦公室,在那里,被上司欺負的感覺肯定會減輕一些。現在,他的治療取得了暫時的成功,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他目前在一個新的辦公室工作,并從母親家里搬了出來。他的朋友和熟人對他的變化表示驚訝,因為他從一個暴躁不安的人變成了一個平和、適應力強的人。他也不再覺得自己與工作之間的關系具有強迫性。對我們來說,這有特殊的意義,因為他之前的錯誤態度已經得到了糾正。而這種糾正不僅會防止神經痛的發作,也會防止其他形式的神經癥的產生。

我的另外兩個病例是兩個已經度過更年期的患者。當她們認為自己在社會中的地位很低的時候,她們就會出現嚴重的疾病癥狀。她們在兒童時期就有神經質的傾向,就像第一個病例一樣。對她們的分析顯示,她們身上都存在著器官自卑、自卑感和男性抗議。她們一生都在這樣一個主導思想下度過:我想要成為男人。這種態度很容易追溯到她們童年時期對性別角色的不確定感。因為我們這里討論的是年紀更大的女性,所以總的來說,和男性患者相比,她們身上的這些聯系更加復雜,發病也更加頻繁。她們要實現男性抗議是極其困難的,也很難改變自己的命運。盡管存在這些障礙,我們的治療還是讓患者病癥的發作次數明顯減少,嚴重程度也明顯降低,從而讓患者能夠更好地享受生活。我期待這兩個患者最終能夠被完全治愈。

對于另一個可能被看作神經癥心因理論的對立理論,即神經癥的毒性基礎理論,我一樣持反對意見。因為既然我們可能將癥狀分解為不同的精神狀態,那么這一理論就完全不成立。不管在神經癥和精神病中發現了什么毒性,這些毒性也只有通過強化童年時期的自卑感,以及隨后產生的男性抗議,才能起到作用。換句話說,這種毒性只能通過喚起羞辱感,才能讓有這種傾向的個體患上神經癥,就像意外事故是意外神經癥的起因一樣。[80]

對于這一疾病的器官性病因補充,可能要在交感神經緊張和血管神經的應激性加劇(就像在某些精神刺激中會發生的那樣)的方向上尋找。這種疼痛類似于強迫性臉紅、偏頭痛、慢性頭痛、癔癥和與病理性后遺癥有關的癲癇昏迷,它們都來自急性血管病變。對醫生來說,在治療中,識別疾病發作的性質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因為這可以確保患者的安全。然而,治療的起點始終是對心靈平衡狀態造成影響的神經癥性紊亂。

(完稿于一九一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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