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

“攻城打的如何？”李巖又問起了楊志。第一連加入圍攻陣列之后，他讓楊志帶領部下在白天突然動了針對李家鎮側翼的佯攻。

“也完成了任務。”楊志冷靜的答道。

李家據說已經在當地屹立八十年時間，歷經修建的城墻頗有可取之處。李巖他們挖斷了護城河水源，試圖越過護城河猛攻的時候，墻頭上的射擊位置是槍聲大作。好在李巖命令部隊扛著“土坦克”，就是覆蓋著數層草以及竹子的大盾牌，加上塢堡上的家伙們把火器當成一種“信仰”，總算是沒什么傷亡。

數次試探之后，楊志他們大概摸清了敵人在幾處看似薄弱地方的防御布局，進攻也顯得凌厲起來。數次成功的渡過了干涸的護城河，把云梯架上了城墻。這下塢堡里面把能派上城墻的人都給派上城墻，楊志自然是不想有什么無謂的傷亡，于是很配合的從城墻下撤退回來。

塢堡里頭的人知道了厲害，強化了城墻上的防御。白天黑夜都有人在城墻處駐扎，巡邏隊更是一隊接一隊。這又給了騷擾部隊機會，阮柒是猛烈騷擾，每次騷擾都讓李家鎮內雞飛狗跳，大亂一場。

“戴連長，后山的路開辟的如何？全軍選拔出來的獵戶和善于攀爬的人現在全歸你指揮。你部作為‘特戰突擊隊’奇襲敵后。”李巖問起了奇襲作戰的前期準備情況——準備前方佯攻，后方奇襲的作戰方略。

后山上那處三十幾米懸崖很難攀登，常人看來就是絕路，李巖就要絕處逢生。

戴縱立刻答道：“已經固定了繩梯、手榴彈都運上去了。李家鎮并沒有現我們的行動。”

“那今天晚上再騷擾一晚，準備明天凌晨強攻！”李巖斬釘截鐵的下達了命令。

所有參與會議的軍官們騰的站起身來，“保證完成命令！”

這是一場戰術上非常簡單的攻堅戰，以李巖的能耐，此時他也就僅僅能抄襲“歷史劇戰法”。為了保證戰斗的勝利，需要的是每一個環節都準備的非常認真仔細才行。

李巖這次干脆抹黑直接先去了戴縱所在的營地。趕到營地的時候，一眾兄弟們還沒有向山頂進，李巖趁著月色檢閱了突擊隊。

戴縱親自帶隊，選拔出來的60名兄弟中50名都是在大別山中就跟著紅娘子的老兄弟，另外10名則是魯達帶領的本地精干兄弟。

60人整齊站成了一個方陣，在月色下看不清楚每個人的臉，李巖卻能感受到這些人決死一戰的那種氣勢。

“兄弟們！大家的姓名籍貫，都已經記下來了吧？”李巖問道。

“都記下來了！”戴縱答道。

李巖嚴肅的說道：“我當然想讓大家打完仗之后都沒事，但是若有兄弟不幸犧牲，我們也不會讓大家就這么白白的戰死。把大家的名字籍貫記下來，就是要等到以后我們打下天下，立一個大大的碑，用來紀念犧牲的兄弟！而且我還會在兄弟們出生的地方，再給犧牲的兄弟立上碑，碑上刻上犧牲兄弟的名字。哪怕是我半道死了，只要咱們這支部隊還在，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沒了結果！所以，請諸君勇敢的上吧！”

“是！保證完成任務！”戴縱帶頭，突擊隊的戰士們齊聲答道。

看著月色，時間已經差不多，戴縱帶領著這支精銳的部隊向著山崖方向開始進。

李巖也回總指揮部，上半夜已經進行過騷擾，塢堡里頭大大的折騰了一番，如果時間沒有估計錯，戴縱的突擊隊開始實施突擊作戰的時候，正是塢堡里面的人睡下的三小時左右，在這個時間中，該睡下的人都會睡下，睡下的人也都沒有睡醒。凌晨時分還是精神最放松的時間，突擊得手率很高。

李巖已經竭盡了自己的所能，剩下的就要看己方與敵方的行動。還要靠那么一點人類無法把握的運氣了。

自己坐在后面指揮，李巖也很不甘心。各個部隊的指揮官都到了第一線，他卻只能在中軍帳中指揮由一千多名村民組成的“主力部隊”。說是主力，也僅僅是村民們人多而已。所有人都在脖子上帶了紅領巾，腦袋上纏上白布。沒有統一的服裝，一旦等到戰斗打成整個塢堡的規模，是極難分辨敵我的。

李巖也把一千多村民分成了十二隊，只是等這十二隊人沖進塢堡之后，部隊還能維持多久的編制，他一點沒有信心。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根據戰局逐次投入兵力，投入之后，就只能由村民們自行殺敵去了。

李巖任由部下們自行主持自己的戰局，也是他做了相當的思想斗爭的結果。隨著部隊的擴大，隨著作戰計劃越來越細致嚴密，他是不可能永遠站在陣頭，一聲“兄弟們跟我沖”的命令，然后一馬當先殺進敵陣的。即便是優秀的古代軍隊也不會這么做，這么做的，基本都是草頭班子，除了沖鋒之外根本無法組織起更加有效的進攻方式。

而且最高指揮官到底得對自己的部隊多沒有信心，才必須得站在陣頭親自指揮呢？李巖對自己的部下有信心，失敗是成功之母，每一次的挫折，損失，乃至失敗，都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只有經歷了挫折，損失，乃至失敗之后，懂得總結經驗教訓的人，才能不斷前進。一將功成萬骨枯，雖然說起來很殘酷，卻是血淋淋的事實。

就這么胡思亂想著，李巖一會兒站起身來看地圖，一會兒又坐下去皺著眉頭等。部隊設有觀察哨，一旦突擊開始，部隊立刻就要向他傳遞消息。

天色更亮了一些，外面騰騰的就有人沖進來。

“報告！”通信兵站在大帳門口喊道。

“說！”李巖冷靜的命道。

“突擊部隊已經開始行動！觀察哨已經來了消息。”通信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李巖揮了揮手。

如果突擊順利的話，部隊會盡快占領后墻，建立繩梯。李巖可不是安排了60名突擊隊，林沖第三連的戰士調往了后墻那里。他們若是能翻墻進入，這才算是第一階段的戰斗大獲成功。

若是他們沒有成功，這60名兄弟就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吸引住塢堡里面敵人的注意力，讓敵人誤以為我方進攻突破口是在后墻方向。經歷過進攻側面的楊志、盧儁義所帶的兩個連，才是真正的進攻主力。

無論突擊隊成功與否，真正的突破點都會在側面。若是突擊隊成功了，側面的進攻壓力就會大大降低，而真正的壓力就轉到了突破后墻的林沖所部之上。若是突擊沒成功，后墻方面沒突破，楊志就得用血肉來打開殺進塢堡的通道。

李家鎮方向一直沉寂著，李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正胡思亂想間，槍聲終于響了起來，隱約的喊殺聲也穿了過來。李巖停下步伐，轉向了戰斗的方向。難以形容的煎熬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又沖進了一名通信兵，他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報告！”

沒等李巖說話，通信兵通紅的臉上滿是狂喜的表情，他不管自己已經跑的差點都喘不過氣，一口氣繼續說道：“主公，突擊隊成功了，第三連在突擊隊的配合下已經全部進了塢堡，他們摸到了塢堡的側墻處，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殺上了城墻，楊連長、盧連長已經帶兵越過護城河，開始上墻啦！”

李巖雙手緊握，咬牙切齒的抬頭向天。然而他并沒有看到天空，因為他緊緊閉著眼睛。從緊咬的牙關中出仿佛呻吟一樣的聲音，那幾乎要讓他窒息的感覺隨著這一聲，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賭贏了！”

很快恢復了常態，李巖說道：“你趕緊回去，告訴楊連長、盧連長，我帶領大部隊向正門靠近。讓他按照計劃盡快奪取正門！”

通信兵立刻就往回跑，李巖對左右命道：“擂鼓！吹號！”

說完，他就大踏步的向著大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