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神情快速地閃過，誰也沒有看見……

李全德，倒真真是個，會說話的。

瞧瞧這說話的藝術。“新人入職”遭到欺負那多多少少都是會有的，老人為了給自己立威，什么臟活兒累回兒都丟給新人做，做不好再敲打敲打。

雖說有敲打之意，但李全德這人身上的傷，可能說是“敲打”了，這是“往死里打”啊。

先不說李全德到底有沒有做錯，單他說話，絲毫沒有提起是誰打了他、因為什么事情打了他，只是陳述自己被打的事實，在她質疑的時候，恰到好處的“留白”時間，引人深思……

“如果，”意溶月難得來了些許興致，那是發現一種“人才”的興致，“有一天你當上了管事的，嗯……這昭陽殿中，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于之前那些打你罵你的人，你會怎么做？”

李全德萬萬沒想到，昭陽公主竟然會問他這種話。

咬咬牙，既然昭陽公主想知道，那他便老實回答，賭一把……

“稟殿下，奴才不會對他們做什么，他們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原位。”

“為什么？”

這聲“為什么”，一時之間，讓李全德的腦海里浮現出這段時間以來他所受的屈辱——

“新來的怎么這么不懂規矩啊？沒看見本公公不小心灑了么，還不快給本公公擦干凈？”

“哈哈哈不擦？怎么，你自己還沒有擦過自己的吧？沒有根的東西都這樣，不好把控，還不快給本公公擦！磨磨唧唧的，小心你的狗命！”

“又是你，又‘犯錯’！今晚不許吃飯！”

“給我打！好好地教教這新來的，什么叫做‘規矩’！”

“來！給爺爺我從垮下爬過去，學狗叫，今晚就給你飯吃！”

……

李全德面無表情，“因為……”

“我要他們看不慣我，卻又不得不幫我做事，還得做好每一件事，討好我！”

話音一落，李全德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不加修飾地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心中十分忐忑，等待著他的最后“宣判”。

意溶月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是個可用之才！

“來人啊！”意溶月突然對外喚了一聲。

李全德無奈地閉上眼，等待著昭陽公主給他的處罰到來。

“將李全德李公公帶下去，告訴昭陽殿內所有人，從今往后，李公公，便是昭陽殿的總管太監。”

“有任何不滿的人，杖責二十，丟出去。”

“是。”直到被人扶起走出正殿，李全德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他愣愣地看著那扇又重新關上的大門，突然跪了下來，行大禮，高呼——

“奴才，叩謝昭陽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盡管從前，對著無數人都行過大禮。

但只有李全德自己知道，只有現在的這一個大禮，他是由衷地，發自內心地叩謝！

當被人伺候著穿上總管太監衣裳的時候，李全德的手，都是顫抖的……

一句話，昭陽公主的一句話，便決定了他今后一生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