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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線曙光(2)

伙計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道:“既然是我們的,你還問什么?”

楚留香道:“但這頭騾子當然已被你們賣出去過一次,我只是想問問是誰買的?”

伙計的手忽然向前一指,道:“你看見了嗎,這里有多少騾子?”

楚留香看見了,后面欄里的騾子的確很多。

伙計道:“騾子不像人,人有的丑,有的俊,騾子長得全是一樣的,我們一天也不知要賣出多少頭騾子,怎知道那頭騾子是賣給誰的?”

伙計滿臉不耐煩的樣子,顯然已準備結束這次談話了。

楚留香只好使出了他最后的一種武器,也是最厲害的一種。

你就算用這樣東西把別人的頭打出個洞來,那人說不定還要笑瞇瞇地謝謝你——除了銀子外,還有什么東西能有這么大的魔力?

伙計的樣子立刻友善多了,笑道:“我再去替你查查看,那騾子身上若是烙了標記,也許就能查出他以前的買主是誰了。”

騾子身上沒有烙標記,全身上下油光水滑,簡直連一根雜毛都沒有。

楚留香嘆了口氣,已準備放棄這條線索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頭騾子就是剛才自己從外面跑進來的?”

伙計笑道:“我雖分不出騾子是丑是俊,但一頭騾子是好是壞,我總能看得出來的,像這個騾子,我在半里地外都能認得出來。”

楚留香道:“這頭騾子很不錯?”

伙計道:“非常不錯,一千頭騾子里,也未必能找得出一頭這么好的騾子來,所以……”

“所以”下面忽然沒有了,眼睛卻在看著楚留香的手。

楚留香的手一向很少令人失望的。

所以這伙計才又接著說了下去,賠笑道:“像這么好的牲口,我們通常只賣給老主顧。”

楚留香眼睛亮了,立刻問道:“你們這里的老主顧多不多?”

伙計笑道:“這么大的字號,若沒有十來個老主顧,怎么撐得住?”

他接著又道:“像萬盛、飛龍、鎮遠這幾家大鏢局就都是我們的老主了,但最大的主顧還得算是‘萬福萬壽園’金家。”

楚留香道:“金家的牲口也是從這里買的?”

伙計道:“每年我們從關外進牲口來,總是讓金家的少爺小姐們來先挑好的……”

楚留香動容道:“這頭騾子是不是金家買去的?你能不能確定?”

伙計點點頭,道:“別家的牲口上一定都烙著標記,為的是怕牲口走失,但金家財雄勢大,莫說根本沒有人敢動他們的一草一木,就算真的丟了幾頭牲口,他們也根本不在乎。”

楚留香道:“所以只有他們家的牲口身上沒有烙標記,是不是?”

伙計道:“所以我看這頭騾子,八成是他們家丟的了。”

楚留香怔住了。

有些事本是他做夢都不會去想的,但現在卻已想到了。

他這次到這邊來,豈非只有金家的人才知道他的行動?

這件事一開始豈非就是在金家發生的?

何況除了金家外,附近根本就沒有別的人能動用這么大的力量,指揮這么多高手,布下這么多圈套。

至少楚留香還沒有聽說附近有力量這么大的人物。

但金家為什么要殺楚留香呢?

楚留香非但是金靈芝的朋友,而且還幫過她的忙,救過她的命。

只不過金家的人口實在太多,份子難免復雜,其中也說不定會有楚留香昔日的冤家對頭,連金靈芝都不知道。

可是據金靈芝說,她只將楚留香的行蹤告訴了金老太太一個人,就連她那些兄弟叔伯,都不知道楚留香這次來拜壽的事。

難道金靈芝在說謊?

難道這件事的主謀會是金太夫人?

楚留香的心亂極了,愈想愈亂,過了很久都不能冷靜下來。

若是被敵人暗算,他永遠都最能保持冷靜。

但被朋友暗算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伙計忽然長長嘆了口氣,喃喃道:“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做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

他像是在自己感慨,又像是說給楚留香聽的。

這里根本沒有別的人,楚留香不得不問一句:“什么事?”

伙計道:“綁架。”

楚留香緊皺眉頭道:“綁架?什么人綁架?綁誰的架?”

伙計嘆道:“幾條彪形大漢綁一個小姑娘的架,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把人家從對面那酒樓里綁出來,架上了馬車,街上這么多人,竟連一個敢伸手管閑事的都沒有。”

楚留香動容道:“是個什么樣的小姑娘?”

伙計道:“一個很標致的小姑娘,穿的好像是一身紅衣裳……”

他還想往下再說,只可惜說話的對象又忽然不見了。

楚留香已沖了過去。

他行動雖快,卻還是慢了一步,既沒有看見那些彪形大漢,也沒有看見那輛馬車,只看見一個賣水果的小販在滿地撿枇杷,嘴里罵不絕口,還有個小孩望著地上被打碎的油瓶和雞蛋號啕大哭。

遠處塵頭揚起,隱隱還可以聽到車輛馬嘶聲。

枇杷和雞蛋想必都是被那輛馬車撞翻的。

對面有個人,正牽著匹馬往騾馬號里走過來,楚留香順手摸出錠金子,沖過去塞在這人手里,人已跳上了馬背。

這人還沒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楚留香已打馬絕塵而去。

他做事一向最講究效率,從不說廢話,從不做拖泥帶水的事。

所以他若真的想要一樣東西,你除了給他之外,簡直沒別的法子。

江湖中人大都懂得如何去選擇馬,因為大家都知道一匹好馬不但平時能做你很好的伴侶,而且往往能在最危險的時候救你的命。

馬若也能選擇騎馬的人,一定就會選楚留香。

楚留香的騎術并不能算是最高的,他騎馬的時候并不多。

但是他的身子很輕,輕得幾乎可以讓馬感覺不出背上騎著人。

而且他很少用鞭子。

對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他都不愿用暴力。

沒有人比他更痛恨暴力。

所以這雖然并不是匹很好的馬,但現在還是跑得很快。

楚留香輕飄飄地貼在馬背上,本身似已成為這匹馬的一部分。

是以這匹馬奔跑的時候,簡直就跟沒有騎它的時候速度一樣。

按理說,以這種速度應當很快就能追上前面的馬車了。

一匹馬拉著輛車子,車上還有好幾個人,無論多快的馬,速度都會比平時慢很多的。

只可惜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太講理。

楚留香追了半天,非但沒有追上那輛馬車,連馬車揚起的塵土都看不見了。

日色偏西。

大路在這里分開,前面的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楚留香在三岔路口停下。

路旁有樹,最大的一棵樹下,有個賣酒的小攤子。

賣酒的人比買酒的還多。

因為這時候只有一個人在這里歇腳喝酒,賣酒的卻是夫妻兩個人,老板手里牽著孩子,背上還背著一個孩子。

丈夫已有四十五歲,太太年紀卻還很年輕。

所以丈夫有點怕太太。

所以丈夫在抱孩子,太太卻只是在一旁坐著。

楚留香一下了馬,老板娘就站了起來,帶著笑道:“客官可是要喝碗酒?上好的竹葉青。”

她笑得仿佛很甜,長得仿佛還不難看——也許這就是丈夫怕她的最大原因。

楚留香卻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第一,他從沒有看別人太太的習慣。

第二,交了兩天桃花運,他幾乎送了命。現在只要是女人,他就看著有點害怕。

他故意去看那老板,道:“好,有酒就來一碗。”

老板娘道:“切點鹵菜怎么樣?牛肉還是早上才鹵的。”

楚留香道:“好,就是牛肉。”

老板娘道:“半斤,還是一斤?”

楚留香道:“隨便。”

他有很好的習慣——他從不跟任何女人計較爭辯,于是老板娘笑得更甜,忙著切肉倒酒。

的確是竹葉青,但看來卻像是黃泥巴。

肉最少已鹵了三天。

楚留香還是不計較,更不爭辯。

他本不是來喝酒的。

他還是看看那老板,道:“剛才有輛馬車走過,你們看見了嗎?”

老板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他老婆喜歡說話,尤其喜歡跟又年輕又闊氣的客人說話。

他也知道話說得愈多,小賬愈多。

老板娘道:“這里每天都有很多輛馬車經過,卻不知客官要找的那輛馬車是什么樣子?”

這下子倒把楚留香問住了,他根本連那輛車的影子都沒看見。

老板娘眨眨眼,又道:“剛才倒是有輛馬車奔喪似的趕了過去,就好像家里剛死了人,趕回去收尸似的,連酒都沒有停下來喝一杯。”

楚留香眼睛亮了,道:“對,就是那輛,卻不知往那條路上去了?”

老板娘沉吟著,道:“那好像是輛兩匹馬拉的黑漆馬車,好像是往左邊去了……”

她咧嘴一笑,又道:“客官為什么不先坐下來喝酒,等我再好好地想想。”

看來這老板娘拉生意的法子并不是酒和牛肉,而是她的笑。

她這法子一向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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