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直折騰到了下午——非常“下午”，陽光未減卻幾乎與“傍晚”無異……他都沒想明白，同時也沒問明白……“為什么趕在‘將落日’的時間出發”，也即是……“為什么這么急”……
“……難道夜晚的叢林非常危險？”這是凱勒的原話。
“……天黑……容易看不清路……”他硬生生咽下了關于“強盜團伙”的話題——當然，也沒說假話，雖然路夠寬——至少目前為止還夠寬，但“大型車輛”本就不建議夜間行駛……如果是有燈光的地區那還行，但萬一有什么東西一下子沒看清……拜托這兩邊可是“森林”！出沒著野獸的那種森林！就算有這么多士兵想要將撞上樹的車移回主道也不容易……
“沒關系，我們光線充裕。”
很好……這直接讓自己失去了“深究”的欲望……雖然話題“遠沒有結束”，當時而已：
“夜晚相當多動物出沒……它們氣味很臭，我擔心……”
很少有貴族承認赤手空拳自己連一匹狼都斗不過……不是完全沒有，據說就算是貴族中也有不少強者，那些才是真正的“貴族”，身手財富智慧均遠超尋常“平民”——但不管“能不能”，他們通常都“不愿意承認”，這導致“危險”相關的話題……總之，很疲倦，這種交談，相比之下“殺一只狼”什么的真輕松無比……
“放心……我們沒那么嬌氣……”
不知為何……即便凱勒的聲音里夾帶了點“感覺被耍了”一般的怒意……“不覺得高興”，這就是得到這一句回應后當事人最真實的心情……哪怕凱勒那騎士頭盔下的表情像是在說“你肯定在竊喜”，“你隨便問吧反正我們不同意”徹底變成了“你有膽子就多說一句”——至此交談是進行不下去了，沒法交談下去了，他干脆別過眼睛，警戒的同時不忘欣賞一下車身上的雕花裝飾——還是太漂亮太精美了！如果掰下來就算是一枚完整的花瓣……至少夠自己吃兩天的吧？如果是完整的一大塊，比方說“一整只‘不死鳥’”……或者“一整條‘藤蔓’”……記得“藝術品”的定價特別麻煩，但至少夠自己四十來天天天吃烤豬烤雞……
……不……若加上“材質”、“雕刻難度”一類的問題……恐怕夠自己不獵狼并奢侈整整一年……
“說回來，你為什么把那面盾牌綁死在背上？”
“……”該說是“總算”嗎……不，這也確實能證明這些士兵的精良，以及他們選擇自己前的“深思熟慮”——亦習慣了，被人問這個問題，雖然“車夫”……也確實不一定完全清楚這些“能被打聽到”的東西——雖然他也不過是習慣性地伸出了左手，那上面包裹著厚厚一層布毯，輕輕拍了拍自己掛在左腰上的“工具包”，很“順手”的高度隨時能從那里面掏東西：
“受過傷，能拿東西，但不能長時間舉重的物體。”
盡可能保持了正常的語氣——難免有點不舒服，他不喜歡解釋這糟心事兒，尤其是“那么多次”——對于車夫來說自然是“第一次”，但他確實已經解釋了很多次，雙方都沒有錯，但他就是攢足了“感到煩躁”的權力——凱勒相當不湊巧地在這時候繞了過來，雖然……不過是仔仔細細瞅了他兩眼而已——確實是適合“隨手拿取”的高度，頭盔下的目光幾乎盯死了他的工具包，老實說這應該不太舒服吧？騎在馬上看那么低的東西——自己可不過是“步行”……
……說回來……就算有“戰馬”，這隊伍里的“騎兵”也不算很多……當然這種大車能按照“步兵”的速度前進，在“不讓乘坐”的前提下……幫大忙了，還是幫大忙了，雖然……真的很好奇這車里面到底是怎樣的布置……而也究竟是怎樣的大人物，才能坐在這種夸張的車里面……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的目光完全看向了自己左側的樹林，已經稍有點暗了，天空——對于那些習慣于夜里行動的生物們來說現在近似于人類的“凌晨”，有些人會在凌晨打瞌睡，可有些人天剛亮就能從床上跳起來顯得精神抖擻——老實說就是這些麻煩！總不能指望自己遇上的完全沒有一個“精神抖擻”……全都在“打瞌睡”……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幸運……這確實不知道算不算幸運——直到徹底天黑乃至過了午夜，直到車上燈架里的燈燒干了油、凱勒繞了一圈換上了另外一批……直到一整支隊伍都停了下來準備就地歇息……“沒遭到襲擊”，這是好事，雖然總有幾個目光一直不肯離去……是“好奇心”嗎？這兒不乏大車隊，但確實少有以一輛車為主的、大批裝甲整齊的步兵騎兵……可無論如何這都是“無法輕易捕食”的獵物，“野獸”……會產生“一路跟過來”級別的好奇心？
接過凱勒遞來的一大碗麥片粥……將自己口袋中剩下的干面包撕碎了放進里面……用木勺隨便攪動幾下，待面包完全浸濕后便送了一大口往自己嘴里面……他還是沒想明白，誠然“動物”有時候會表現得比“人”還要精明……可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但就是搞不清……
“嗯呃呃……合胃口？”
這算是凱勒最不“趾高氣昂”的一句……不算禮貌，也勾不起人的好感，但這時候騎士的語氣就像是面對一名剛進隊伍尚未適應還需要指導……偏偏還挺有潛力的“青年兵”——他忍不住仔仔細細瞧了兩眼，確認那騎士頭盔沒擋住對方看向自己后背上盾牌的視線，輕輕聳肩他再次往嘴里送了一口麥片粥配濕面包碎——也許是那種“工作中工作外完全分開”的人吧？如果是這樣倒也不差……至少不用每次交談都小心翼翼……
“……它不用謝罪……”
該死……不是這么說的吧？！而且誰會在意這種東西……隨口的威脅誰又能全部記住？那么這句話他到底聽不聽得懂……
“強壯的細長條勇士……順帶告訴那位胖袋子，今晚讓他好好休息，‘守夜’什么的第一晚可不能交給‘客人’來……”
是“還信不過我的能力”吧……他心中暗想，只可惜永遠不能從嘴里吐出去，不過“該休息的時候”就要好好休息，雖然不用你說我也會自覺“守夜”……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帶上了一絲“火氣”，可真當人人不知道“騙子”偶爾也會下血本嗎？你當然可以信不過我，但我們才第一天見面……我又為何要“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