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嬌小,身著破舊青衣的小廝,戴著一頂破氈帽,滿臉臟兮兮的,只是那對眼眸極為漂亮,猶如一潭清水被太陽照照閃閃發光,在一間門外稍有徘徊,左顧右看,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踱步而入。
青衣小廝進屋一看,是女子居住的閨房,屋子很大,由兩間房連接著,里面那間擺放幾張檀木桌椅,雕工細膩,椅后兩扇畫屏,壁上掛一幅行書,細細一看,是模仿王羲之的蘭亭序集。
青衣小廝左顧右盼,但見屋內紗幔低垂,陳設之物也都是閨房所用,極盡奢華,錦被繡衾。
窗下一張玉幾,上置一琴,琴邊一天青瓷瓶,瓶中插幾一枝梅花。居中有一圓桌,挑金的桌布,上放一套白玉酒具,瑩光流動,顯見不是凡品。
聞聽里屋說話之聲,那青衣小廝心頭一驚,急忙觀察四周,不知該躲在何處,恐被人發現,連忙鉆進床底。
“雪芝,佩蘭,給我快把那件定制的袍子取來,陳公子大駕光臨,我要好好裝扮一下,還有那西域花香,我要擦抹一些,好讓身上香氣縈繞。”
來人一進屋就吩咐兩名侍女,見其剛沐浴過,長發如黑緞般柔軟亮麗,披肩長發帶著水珠,靈動的眸子,朱唇配上雪白的肌膚,芳美嬌俏的瓊鼻,顯得嫵媚動人,細長如玉的玉頸,圓潤的香肩下是那溫滑脂香的高聳酥胸,增加了蕩人心魄的誘惑力,嬌媚的容貌讓人眼前一亮,沐浴之后,披了一件素色寬大的披風,半遮身子,半露風光,體態如靈峰秀巒般引人暇思。
“好大!”
那躲在床鋪下的青衣小廝,看到女子的體態身姿,頓時有些恍神,那幾欲破衣而出的酥胸,芊芊細腰下,是渾圓翹起的完美臀部,正隨著行走微微顫晃著,雙腿修長筆直,猶如鈴鐺一樣的聲音。
“哈欠!”這名養尊處優的花魁一進來就聞到了屋內含有一種異樣的氣味,不由打了一個哈欠。
“屋內什么味?你們究竟清理了沒?”
“奴婢確實將屋內前前后后清理了呀。”
那躲在床鋪下的青衣小廝聞聲不由嚇了一跳,生怕暴露了。
可下一刻便聽到那花子衿吩咐:“來不及了,你們快撒些百花香,驅逐一下這屋內的異味。”
青衣小廝頓覺氣惱,往自己身上聞了一聞,撅起了嘴,圓鼓鼓的腮幫子,甚是可愛。
聽得屋外有女聲摧促。
“子衿姑娘你裝扮好了沒?陳公子已經侯你多時了,他可是個大貴人,可千萬別讓他久等。”
“這就好了,這就好了。”花子衿應過一聲,對侍候在左右的兩名侍女說道:“雪芝,佩蘭,趕快給我更衣。”
那兩名丫鬟應聲,連忙給這位花魁裝扮。
侍女很快取來一件袍子,花子衿接過,看著這件做工極為講究的袍子,由金絲勾勒出多種美麗的圖案,“這一件袍子便值千金哪!”
輕輕撫摸著那件袍子,見其價格昂貴,能穿上這一件袍子的人,天底下少之又少。
“這件袍子只適合姐姐這樣的氣質美人,姐姐穿上一定好看。”侍女佩蘭雙眼放光,一臉驚羨的說道。
那另一個侍女佩蘭聽了,也不甘落后,夸贊道:“姐姐本就天生麗質,再穿上這一件名貴袍子,一定是美上加美,驚艷絕倫,讓男人看了便神魂顛倒。”
“就你們小嘴甜。”
青衣小廝暗中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加不貧:“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幾百個老百姓的命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姬女,這件袍子不得值幾千兩銀子嘛,真是窮奢極欲,該死!”
李唐經過安史之亂,百姓飽受疾苦,天下暗潮洶涌,出現地方割據,社會動蕩不安。
侍女為那花魁裝扮起來。
不一會穿扮好,見其身穿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
上層頭發盤成圓狀,插著幾根鑲著綠寶石的簪子,下層將三千青絲散落在肩膀,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
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誘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
長發及垂腰,額前耳鬢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間的嵌花垂珠發鏈,偶爾有那么一兩顆不聽話的珠子垂了下來,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處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溫潤光輝。
“花美人——”聽得門外有男人摧門。
“雪芝,快開門。”花子矜已從那聲音聽到了來人是誰,連忙吩咐丫鬟前去開門。
丫鬟雪芝將門打開,但見一名美男子,其身材高挑,一對桃花眼洋溢著多情,玉簪別頂,身穿綠色錦袍,腰扎玉帶,足蹬黑靴,形態比起女子還要陰柔。
“啊喲,怨種,可想死奴家了,你這可算是來了。”花子矜連忙起身,笑語盈盈的迎上前去,一副風情萬種的樣子,可把那男子雙眼看直了。
“狐貍精!”躲在床底的青衣小廝不由得輕碎了一口。
那兩個丫鬟倒也識趣,連忙走出去,關上了房門。
“美人~真是越來越迷人了,讓本公子好好來疼疼你。”男子將花子矜一下子攔腰抱起,看著懷中的尤物千嬌百媚,笑道:“幫中實在事物繁忙,離不開身。這不實在太想美人了,只好偷偷跑出來了。”
花子矜媚眼含笑,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奴家今天晚上可要罰你徹夜不眠喲。”
美人在懷,媚眼如絲,讓那公子哥欲罷不能,親了親那女子紅潤的臉蛋,將其身軀放在床塌上。
“公子,好久不見了,可有給奴家帶來什么好東西嗎?”
“有,自然有。我從父親那里可給你帶來了一件好東西,包美人你見了喜歡。”
“噢?公子竟這么自信,奴家還真想看看是何物了?”
“想要看,那就先讓我把燈熄了。”
“公子,你可真討厭,關了燈還怎么看呀?”
“沒燈才看到清楚。”便見這位陳公子把燈吹滅了,房間變得黑暗了。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見其打開,竟是一顆夜明珠,閃閃發光,璀璨奪目。
“美人~看看,喜歡嗎?”
“這么大的明珠嗎?這還不得價值千金。”
“美人,喜歡你就收好了。接下來,你可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把本公子伺候好,以后少不了給你好東西。”
那青衣小廝喜上眉梢,乘那二人忙事之時,從懷中取出一截迷香。
……
一名身著黑衣的劍客,頭戴斗笠,隨著他的走進酒樓,仿佛帶進了一屋子的寒氣。
他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點了一壺好酒,幾個好菜,環視左右,見到滿堂坐著好漢,熱鬧非凡。
這里不僅是江湖的聚集地,不僅有吃的,有賭局,而且還可以風流快活,簡直是江湖人士的天堂。
便見從酒樓中幾個人打鬧起來,一道人影從三樓飛躍而下。
就見那方才躲在房間的青衣小廝連忙走在黑衣劍客的面前。
十多名江湖中人手持刀劍,紛紛沖了下來,圍住了那桌。
青衣小廝故作驚訝的說道:“呀~大哥,你怎么在這里?這幫人欺負我,你快替我教訓教訓他們!”
一名文秀男子,頭上戴著一字馬尾過梁透風巾,身穿白衣,手里拿著一把紙折扇,一對冰冷的眼眸,怒斥道:“小子,你耍什么花樣,快將東西交出來,不然讓你血濺當場。”
似乎看出這黑衣劍客不簡單,幾人只是圍住,始終不前。
青衣小廝指著黑衣劍客笑道:“這位是我大哥,幾位想要討公道,就先找他。”
黑衣劍客像是知道這人用心歹毒,很是漠然的說道:“這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他看出圍住他們的這些人都不簡單,想撇清關系,不想招惹麻煩。
不想那青衣小廝反倒氣鼓鼓的說:“大哥,我知道你是嫌我獨自出來了。你放心,這次我就跟著你回去,下次再也不會一個人跑出來了。”
她說完這話,趁那些人打量黑衣劍客之時,便想悄悄的溜走。
不想劍客彈身而起,伸手便欲抓向青衣小廝的肩膀,那小斯反應倒也過人,身形靈敏,轉身換了一個方向,向另一旁沖去,那劍客卻尾隨其后,身法奇詭,竟將青衣小廝身子攔截下來,兩人撞了一個滿懷,險些將那青衣小廝撞倒,好在其身上有些武功底子,竟來了個凌空翻身,穩穩落地。
黑衣劍客剛才撞在其身上,似乎發現了其身上有些古怪,但仍是一副漠然神情,說道:“小哥,還是把話說清楚再走不遲。”
不想那青衣小廝一聲冷哼,不愿理會。
“這是怎么回事?”劍客無奈的望向那白衣書生問其原由。
那書生神情冷酷,但卻不知眼前之人底細,只好冷冷的說:“這小子是個賊,潛入花姑娘的房間,用迷藥迷倒我家公子和花姑娘,好在我家公子內力過人,才沒有遭其毒手,屋里傳出打斗的聲音,我們聞聲而入,這小子偷了我家公子的夜明珠,還侮辱我家公子看上的女人,我等自是要拿他討個明白。”
當眾人得知這青衣小子偷的是夜明珠,都目光一亮,那東西可價值連城啊。
“血口噴人!”那青衣小廝怒氣沖沖的說:“誰說我偷東西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偷東西了。”
白衣書生怒道:“偷了東西,還敢狡辯,看我不剁了你的手腳。”
青衣小廝眼看白衣書生就要出手,剛才可沒在此人手中吃虧,連忙說道:“東西確實不在我的身上,我看你們不妨在這位大哥身上找找看。”
黑衣劍客聞言急向自己懷中掏去,果然見懷中鼓鼓的,將東西掏了出來,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將其打開,里面是一個夜明珠。方才想起,剛才撞向那青衣小廝時,對方竟然將東西塞入了他的懷中。
“幾位,也看到了,東西確實不在我身上,那我就先走了。”
只聽得那行人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大漢冷嘲熱諷的說:“走,現在你走得了嗎?我看你們兩個八成是同伙。”
見其一灘濃眉,三角眼,闊口寬腮,一部黑髯,手里提著把金絲大環刀。說話間將刀,橫胸一亮,膊力將刀抖的連同鐵環釘釘作響,繼續咄咄逼人的說道:“小子,你還不知道你已經大禍臨頭了吧,偷東西竟然偷到我家少主人頭上來了。你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誰嗎?說出來嚇破你的賊膽。”
青衣小廝冷笑道:“你不說出來,怎么知道能不能嚇到我呢?”
大漢大笑一聲,耀武揚威的說道:“好,也便讓你死個明白,你給我聽好了,你得罪了我們歃血門的少主人,今日我看誰敢幫你。”
“歃血門?”黑衣劍客得聞這些人的來歷,扶了一下自己頭上的斗笠。
青衣小廝毫無畏懼的大聲說道:“歃血門就歃血門,你吼那么大聲干嘛。你是怕人不知道歃血門里面全不是個好人,專干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強盜之事,天下仁人之士得而誅之,瞧你還這么神氣,你是不以為恥,反倒引以為榮了,真不把在坐的這些英雄好漢放在眼里了。”
在場的江湖好漢聞聲大驚。
“歃血門,竟然是歃血門,看來這小娃性命難保了。”
“但凡誰招惹上他們,就和半只腳踏入了鬼門關,沒區別了。”
“算了,歃血門不好招惹,我等還是先避過這陣陰風吧,免得吹到了自己的頭上。”
白衣書生怒沖沖的說道:“死到臨頭了,還死鴨子嘴硬,我看今日誰敢招惹我們歃血門,凡敢插手者,就別想活著從這里走出去。給我將這不知死活的混小子拿下。”
“且慢動手,我愿意交出夜明珠。”
“現在已經晚了。殺了你,東西我自會取的。”
就見幾人急欲出手,拿下青衣小廝和那劍客。
卻不想劍客身形斜飛一腳上揣,踢正一人當胸,眼見一人揮刀劈來,身形下塌,一個蝎子擺尾,又將一人打翻在地。
劍客和那青衣小廝雖被圍在中央,在那些人刀光劍影之下穿梭,其身姿騰移翻飛,移步換勢,一對手掌,虎虎生風,讓那些打手竟然無法欺身。
這一幕讓得那白衣書生,提刀大漢一驚。他們這些人可都是盟里的高手,專門否則保護公子的安全,不想剛一人出手,便有一人栽了。
見識到黑衣劍客身手不凡,白衣書生揮扇和那大漢同一時間出手。
眼看大漢揮刀殺來,青衣小廝躲閃之際,一揚手就是三枝利鏢,聯翩飛至,那大漢身子懸空,揮刀而擋,忽聽得叮叮叮三聲連響,所發的三枝利鏢全都落在地上。
那書生身形旋轉揮著一把扇子,氣勁渲泄,只撲黑衣劍客身前,黑衣劍客見其身手不俗,身形連連躲閃。
白衣書生冷笑道:“書生吳用,殺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