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霜天三中

風重霄的心臟被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從長椅上跳了起來，兩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臉色也漲的通紅，結結巴巴的喊道：“姐、姐姐，你怎么、嗯、怎么在這。”

“重霄，春和園好玩嗎？”柳安然笑靨如花的說道。

“嗯、哦、好玩。。。好玩嗎？”風重霄已經語無倫次了。

“玩了這么久，都累得睡著了呢。

真是的，在這里睡，萬一感冒了怎么辦？

給，喝點水吧。”柳安然柔和的聲音再次響起，把剛買的礦泉水遞了過去。

風重霄現在確實口干舌燥，抓起水瓶，粗暴地擰開后，一口氣灌了大半。

喝完，他瞥了一眼笑容滿面的柳安然，想說些什么，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重霄，出來玩可以，但也要給姐姐說一聲啊。”

柳安然寶石般的黑眸有些責怪的看著風重霄，臉上有些嗔怒。

“哦，說一聲。我，嘶~呼~，我，我不想回去了。”風重霄還是說出來了。

說出這話后，風重霄心里浮現出濃濃的后悔，自己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不過風重霄不想再解釋什么，干脆把身子偏到一旁，把頭低下。

“誒～，重霄難道要離家出走嗎？”柳安然慌張了起來。

她緊緊地抓住了風重霄的手腕，同時寶石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霧氣，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般可憐。

風重霄想把手上的柔軟甩開，但沒甩動。便只好抬頭望天。

柳安然眼神不安的來回掃視著風重霄全身上下，幾秒后，突然把他抱在懷里。

讓人安心的溫暖。

沒有冬天火爐那般干燥，也沒有春天暖陽那般疏離在體表，仿佛一汩沁入心底的溫泉。

風重霄的鼻子酸了起來。

他想干脆些，就這么把她推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

可是，他的身體已經死機了，再也不愿動彈。

“看在姐姐今天救了你的份上，不要離開姐姐好嗎？”柳安然請求著低聲說道。

“救了。。。我？在路口救下我的是你？”

“是哦，姐姐的力氣可是很大呢。”

柳安然揚起光滑的下巴，雙眼注視著風重霄，像是求表揚的小孩子。

風重霄想逃離這個地方，他不想再面對這個騙子。

柳安然的力量的確很大，但拽著自己跑那么快，根本不可能。

而且，如果救自己的是她，為什么她不早些出現？

柳安然期待的看著風重霄，許久后，眼神有些暗淡了下來，而后，松開了他。

“對不起，重霄。重霄你不想成為補天師，對嗎？”

風重霄打定主意不理會她，他即將走向孤獨。

“姐姐是知道的。昨天是姐姐有些著急了。但是，我還是想讓重霄成為補天師哦。”

果然，她依舊這么固執，她還是要強迫自己。

她或許，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意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因為這是姐姐的愿望。希望重霄成為補天師，希望世界恢復正常，希望你在更美好的世界快樂的活下去。”

‘你的愿望關我什么事，就不能，不能一直像小時候一樣嗎？’

風重霄想的很自私、很過分，但不知為何，心里的怨念反而少了很多。

“甚至重霄把這件事當成交易也可以哦。

姐姐以后會更努力的賺錢，給重霄做更多更好的食物。

重霄以后有什么愿望，只要不是很過分，姐姐都會盡力滿足的。”

這算什么？要挾？風重霄已經出奇的憤怒了，盡管他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氣。

“重霄你生氣了嗎？

重霄到底要姐姐做什么才能讓你滿意呢？

可是姐姐除了會努力賺錢，會給你做飯，唔，還有給你講故事，就什么都不會了。”

“姐姐果然很笨啊，連重霄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姐姐已經把所有期望都給你了，連這樣都不行的話，又怎么去幫助重霄呢？”

“所以，答應姐姐，成為補天師，好嗎？”

柳安然雙手搭在風重霄的肩上，她的眼里閃爍著最美的晚霞。

臉上滑下的淚水好似星光，臉龐漸漸地，與遠處的夕陽融為一體，再也分不清了。

風重霄想起了老院長的話：她的行為與補天等同。

風重霄覺得柳安然的說的話很可笑。

畢竟這世上，哪有人自身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人的幸福呢？

所以，風重霄笑了起來，流下了淚水。

心里燒干的大地被春雨澆滅，冰雪被春光消融；

麻木的心被春雷驚醒，只留下了，帶著愧疚的春風。

“我花了好多錢。”風重霄抹著臉說著。

“沒事哦，姐姐有好多錢的。”柳安然也笑了，語氣很是自豪。

“我還對你說了那么，那么難聽的話。”鼻涕流了出來。

“姐姐也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一直都是。”柳安然語氣更加柔和了，拿出紙巾為他擦拭。

“我。。。做不，嗝額，了補天師的。”

“姐姐會一直幫你的。”柳安然再次緊抱住了風重霄。

“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該去做什么。”

“重霄只是太累了，該跟姐姐回家休息了。”柳安然抱著風重霄的胳膊，輕輕搖晃。

“嗯。”風重霄停止了哽咽。

最終，風重霄和柳安然還有沒了精神的太陽小姐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河岸，只剩下被清風吹拂的細柳、綻放的荷花，與躲在荷葉底疲倦的魚兒。

回到了家中，風重霄五味雜陳地吃過柳安然做的晚飯，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他的大腦一直運轉，一會想著柳安然的話，一會想著那個小女孩的笑。

還想到了紫色的天空，又有些為明天要上學感到煩悶。

他感覺現在自己想的事情就像柳安然在底下洗衣服時的洗衣機，攪來攪去，一團糟。

風重霄沒有想太久便不知不覺睡著了。今天他確實太累了。

“叮鈴鈴，叮鈴鈴。”

第二天早，鬧鐘照舊響了起來。

風重霄快速起身，關了鬧鐘，慢吞吞地穿上衣服，洗漱。

把晨光關進屋子里，走下了樓梯，來到飯桌前。

而后，在柳安然笑瞇瞇的注視下，吃起了早飯。

“重霄，還有一個月，要加油哦。”柳安然張開雙手認真比劃道。

“知道啦。”風重霄又有些煩了起來。心里想道：努力嘛。。。試試吧。

背上書包，告別柳安然后，出了門。

淡金色的晨曦為大地穿上了一層薄紗。空氣有些寒冷。

公交車內有看書的學生，有拿手機工作的白領，有聽戲曲的大爺；

車外有不知奔向何處的各種轎車，有一早就營業的店鋪，也有匆忙的行人。

而風重霄此刻正在努力，努力的補著周末作業。

大概一小時左右后，在青溪畔與弱水堤的交界處，下了車。

霜天河第三中學，到了。

學校門口處是一塊橫向的大理石碑，上面刻著霜天三中的字樣。

碑下，環繞著一小堆綠色的灌木叢，這是全校唯二的綠化。

穿過被兩側相連通的教師樓所夾住的主干道，便到了教學樓。

左邊是六層高的實驗樓，右邊是二層的餐廳。

風重霄的教室在凹字型教學樓的右側，第五層最高層的盡頭。

雖然距離后面的操場很近，卻里餐廳很遠。

這是上了高三后讓他頗有怨念的調整之一。

費了些力，終于來到了自己所在的十二班。

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整整齊齊的三十個座椅，晨光正好從對面的三個玻璃窗斜射過來，安和寧靜。

剛坐到座位上，一個可愛的腦袋就湊了過來。

“阿霄，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