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二宣布完女帝的旨意,就讓他們都先回去。
可幾位大臣遲遲沒有離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樣的目瞪口呆。
他們這位軟弱無能的女帝,何時變得如此霸道,又何時變得如此聰慧。
對方這一招,既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也光明正大地充盈了國庫,同時還做到不偏不倚。
“這女帝娃娃,腦袋終于開竅了,總算是被我給罵醒了。”一想到此,范靖就忍不住自豪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一臉驕傲。
接著又向其他幾人炫耀:“這就叫不開竅則已,一開竅就一鳴驚人啊。”
搞的女帝只是他一個人的女帝,有如今的轉變,他有很大的功勞似的。
殊不知,若不是慕容青曼念在他一把年紀、又忠心直言的份上,早就讓他回家養老了。
有人歡喜,總有人憂。
攝政王、孟升和孫榮三人眉頭緊蹙,額頭上的皺紋都快能夾死一只蚊子了。
可皇權至上,誰又能公然違抗。
而且唯一敢公然違抗、當面罵女帝昏庸無道的范靖,此時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崔斯的心情最為復雜。
起先他也是驚訝不已,回神后,思考著肯定是謝落衍在背后為女帝出謀劃策,也就不那么驚訝了。
畢竟能想出這么損、又這么完美招數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不過就算女帝經歷過那場政變后,性情大變,但也不至于變化如此之大吧。
那位之前不是最討厭姓謝的,現在怎么還把人留在宮里住了那么久,還如此聽對方的話。
莫不是突然看上謝落衍的美色了。
哎,太傷腦了。
幾人又在門前等了會,發現女帝并沒有召見他們的意思,便一起出了宮。
攝政王和御史大夫先行坐馬車離去,孟升、孫榮和崔斯留在最后。
崔斯見孟、孫兩人一直僵持不下,都想等對方先走,和自己交談。他便主動打破尷尬,直接拜別兩人:“右相,尚書,有關兩位的公子之事,恕崔斯無能為力。身為臣子,終究是身不由己,還望兩位大人見諒,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剩下的兩人也自然就散了。
……
御書房。
幾人走后,慕容青曼終于清凈了,繼續不緊不慢地翻看手中的話本。
上揚的嘴角,眼中的朦朧,讓她顯得神秘莫測。不知是心生愉悅,還是心思深沉。
就連聰明如謝落衍,也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關于孟朔與孫志之事,至今為止她都處理的完美無缺。
就算換成他來處理,他也不如她,因為她比他更大膽,也夠囂張。
可她最終的意圖,到底是什么呢?
為了讓崔斯好過點,謝落衍還是問出了口:“有關孫志失手殺死孟朔一事,青青最后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一個國家要想不挨打、不受侵犯,強大到立于不敗之地,軍事實力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后盾。無兵無國,無國便無帝。但想要大力發展這些,最離不開的就是錢。所以我需要錢,國庫更需要錢,而且是可持續性的大量收入。”
“孟家、孫家和倚紅院都是根基深厚的主,也不缺這點錢。借這個契機,讓他們各上交50萬兩白銀給國庫,只是我聚攏資金、發展軍事計劃的一個開始。所以孟朔之死這件事,我既要錢,也要孫志殺人償命。只不過讓他償命的方式,會有些不同罷了。”
“青青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這不同,是指什么?”聽到此話,謝落衍毛骨聳立的同時,又對她敬佩不已。
他沒想到孟朔之死,會讓她聯想到一個國家軍事實力的重要性上面去。
而且她發現問題后,很快就想出解決之法,并且已經在執行了。
她的表現,一次次打破他的認知。她的高瞻遠矚,連他都有些望塵莫及。
“孫榮就只有這一根獨苗,不會讓孫志那么輕易死的。只要我這邊不松口,孫榮就只能求孟升。孟升被慕容鵬塵打壓多年,知道我性情大變,便會借此機會向我示好表忠心,以此脫離攝政王的掌控。”
“右相這是在投石問路?”謝落衍把那些細節聯系起來,突然想通了。
“嗯。孫榮走投無路時,也只能向孟升出高價買孫志的命。阿落要不要再跟我打個賭,賭孟升會接受這筆錢,并且主動找我上交國庫。”慕容青曼心有成竹道。
“這賭怕是打不成了,因為我跟青青的想法一致。只是青青如何斷定,孫榮一定會求右相,而不是你這個貴為九五之尊的陛下呢?”
“哪個貪官會在皇帝面前顯擺自己有錢。除此之外,他一個臣子,又能拿出什么讓我心動的籌碼。”她不屑道。
“我也讓容一打聽過,孟升一點都不喜歡孟朔這個庶子,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至極。所以平時一點都不關心,也不管教,只是養在府里。殺死孟朔的若是個普通人,孟升只怕會草草了結此事,也不會多費口舌和時間。但對方若是孫志,他肯定會糾著對方不放,趁機做些什么。”
“青青這是打算收了錢,也不放人嗎?”
“收了別人的錢,人我自然會放。只是人從牢里被放出來之后,會發生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說不好哪一天孟升心血來潮,就找人償命。”
“是我糊涂了。青青深謀遠慮,落衍甘拜下風。”怪不得孟升對于此事的態度,異常地堅決。
“只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你也不差,不然如何能入我的眼。”
“幸得青青青睞,落衍知福。”她很輕易就能看清一個人的心。若哪一天兩人為敵,他也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
晚上,夜黑風高。
一抹利落的男人身影,熟練地潛進還亮著光的京兆府的書房里。
“你可終于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說吧,謝落衍又讓你帶什么話來了。”崔斯看向大口喝水的冥風問道。
“沒什么話,就一個字,拖。”冥風隨意地回答著,一臉的輕松。
見此,崔斯直接氣憤地吐槽起來:
“謝落衍這個沒良心的,太重色輕友了。平時把所有的事務都推到我身上就算了,現在倒好,啥也不管了,就只顧著和女帝談情說愛了。”
“今天上午,為了能讓女帝召見,我頂著高溫,在御書房門口足足站了半刻鐘,也沒見里面的他給我求個情。”
“如今倒好,孟朔的死,女帝一邊讓我公事公辦,一邊又讓我不能寒了兩位大臣的心,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我頭上的這頂烏紗帽都快沒了,他也就只有一個拖字。要我說,這兩人都是狡猾的狐貍,就只知道為難我。”
“你厲害,什么都敢說。”冥風為崔斯豎起了大拇指。
“哼。今日女帝下旨,讓孟、孫和倚紅院三家都上交50萬兩銀票給國庫,也是謝落衍的主意吧。為了討美人歡心,連錢都不要了。”
“你猜錯了,這是女帝自己的意思。”
“看來是我低估她了,想必以前的女帝不是不聰明,只是膽小懦弱。經歷過那場政變后,便變得殺伐果決、鋒芒畢露了。但女帝腦子的變化會不會太驚人了,怎么感覺都快趕上謝落衍這只萬年狐貍了呢。”
崔斯十分不解。
不過想著女帝還未成年,也在發育期,智商暴漲,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當初,他就在兩個月的時間里,個子從最矮長到最高的。
“大人讓我特意叮囑你,以后辦事萬事小心,不要留下痕跡。女帝這人,深不可測,就連他有時也摸不清她的想法。”冥風一本正經地交代著。
“女帝真厲害到如此地步嗎?你怎么看?”在崔斯心里,謝落衍已是天才中的天才,心計才能都無人能比。
若是連他也不及,那她又該聰明變態到什么地步?他很難想象。
“換做以前,我肯定不信。但現在,我信了。”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崔斯深思良久,才又開口:“謝落衍還要在宮里住多久,什么時候回府?”
“快了,女帝手臂上的傷,已經好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