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打來慰問電話,說不上幾句,就開始嘮叨,這里的費用不必要,那里的費用可以省,試探的語氣不容置疑的態度。她總說如果不是她節儉他們一家恐怕要睡大街。我不在她可控范圍內,所以特別擔心,得機會就提醒,怕我晚年窮困潦倒流落街頭。
每次她在電話里喋喋不休,我腦海中就回放當年:十三歲的她甩著兩條小辮子,花一毛錢買七塊水果糖,穩準狠地把四塊塞進我口袋,轉身就跑;十八歲她為了買一枚發卡,拉著我在一條街來來回回走了四趟,好容易講到期望的價格,最后一刻又放棄了;最近的一次見面,她蹲在街邊一顆一顆仔仔細細挑雞蛋,我只好跟小販搭訕以平息人家的怒氣。
放下她的電話,馬上找另一個朋友做心理治療,讓她說說我是不是浪費,她毫不猶豫地說:我覺得你還可以再浪費點。
村里帶回來一條十六斤的魚,那個大大的魚肚,油炸后加水用個小黑砂鍋在火上慢慢煲,怕忘開著廚房門。為防柳絮,廚房放下了窗紗,又沒開燈,幽暗中一點藍色的火苗靜靜舔著鍋底,橘黃的蓋子上不時竄起一股熱氣。
前幾天晾衣服弄折了油畫吊蘭,正在奮力開花的它斷成三截兒。逐一插在老根旁,它們沒事一樣接著長,高高的一枝,變成了矮壯的一盆。
窗外陽光燦爛,世界向日葵般瘋長,就這么看著,有點無可奈何,也有點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