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張定邊長得高大威武虎背熊腰的,沒想他卻是個話癆。
一路上不停地說著他們流云宗為了反元大業如何如何慘烈,整個宗門都基本傷亡殆盡了,宗門多年積蓄也幾乎用光了。
曾經幾百人的流云宗,如今就只剩他師父、長老祝青衣與張定邊三人了。
還不等幾人安慰一番,張定邊話音一變。
又說起了元軍如何狡猾,一直在沔陽跟他們周旋。
總之無論什么事他都能跟你扯上幾句,連最能說的陸高興都險些敗下陣來。
就在兩人互相閑扯的時候,天色也漸漸亮了。
沒過多久便見到一個依山傍水的軍營,周圍建起起了層層防御工事。
“到了,我們暫時就在這里安札,隨我去見師尊。”前一秒還話癆的張定邊,一見到軍營便嚴肅起來,話也不多說。
眾人進到軍營,來到最大一頂帳篷十多仗前。
“你們在這里等下,我進去稟報師父。”
過了許久,還沒見張定邊出來,幾人也是有些著急,離得遠也不知道里面如何了。
就在楊不易等得心煩意亂的時候,張定邊出來了。
“進去吧。”張定邊猶豫了一下,又小聲說道,“說話小心點,我師父正在發脾氣。”
楊不易對著張定邊點點頭,勁直走了進去。
眾人進去后,就看見一個面紅耳赤膀大腰圓的中年壯漢坐在正中間,想必這個就是蕭成化了。
以前楊不易一聽到蕭成化的名字,腦海中就想象著這個熱衷于開武林大會的人應該是成熟穩重、老謀深算的中老年人形象。
可看著他正一臉怒氣地盯著自己,反倒更像江湖莽夫,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如此熱衷權利,不然怎么雖說要開武林大會。
而蕭成化旁邊則站著一個熟人,手拿鋼扇的祝青衣。
估計他的鐵扇被王保保打破后還沒修好。
而祝青衣則是一臉復雜地看向楊不易。
楊不易幾人連忙行禮,接著楊不易便說明來意,就連奇門丹的事情也直接說了出來。
不過蕭成化與祝青衣并沒有吃驚于楊不易的耿直,蕭成化依舊怒氣沖沖地看著楊不易,而祝青衣則是搖著扇子眼睛望著帳頂不知在想什么。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帳篷內一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陸高興第一次見到宗師級高手,又被他這樣盯著看半天,心里難免有些忐忑,腿都微微顫抖了。
陸沉雖然心里也緊張到極致,可是依然強讓自己鎮定,腰反而越發挺直起來。
而其他三人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黃芊芊都開始東張西望起來,馬文生則學著祝青衣抬頭看著帳頂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楊不易則心里邊想著,王保保我都不怕我會怕你,大不了叫師叔來,看你怕不怕。
一旁的張定邊見狀,連忙喊道:“師父……”
終于,蕭成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惦記我的奇門丹,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投靠我。當年的事青衣已經跟我說過了,那項星河奸詐不在你師父之下,他肯定將寒氣打入你體內了。”
“說吧,是不是我不給你就要叫謝寧來搶?”
喲,這蕭成化看著像個莽夫,沒想到心里敞亮著呢,果然不能相信外表,能在江湖中馳名的沒幾個是好人。
楊不易雖是這樣想,可最嘴里卻說道:“沒有的事,我師叔怎么可能……”
話還沒說完,蕭成化就怒氣沖沖說道:“怎么就不可能,謝寧那莽夫,從小就干凈壞事,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沒想到蕭成化居然很謝寧從小就認識,而且看得出來蕭成化對謝寧怨氣不小啊。
楊不易也沒打算繼續開口,就看著蕭成化等他開口。
這人從他進來就沒好話,拐著彎的把王鼎和謝寧都罵了一遍。
楊不易再是為了奇門丹也不愿卑躬屈膝,惹急了大不了走人,到時候找到師叔給他好看的。
總之自從楊不易有了謝寧這個師叔,加上又能動用內功,人也變得灑脫起來。
事有不順找師叔,打不過先逃,再找師叔來報仇。
他相信只要不得罪王保保,以他現在的功力一心想逃誰都奈何不了。
看著楊不易一臉的不屑,蕭成化更加生氣了,剛要破口大罵,卻被張定邊勸住。
“師父!我們剛才不是說好的,怎么現在又要反悔了?”
蕭成化一下又泄了氣,無奈地看了看祝青衣和張定邊。
接著終于說道:“好了好了,來就來吧。想要奇門丹也可以,不過前提是你得立下大功,不然就算謝寧來搶大不了我毀了丹藥便是。”
“軍中大事一般都是定邊處理的,我只管沖鋒陷陣,就讓他安排你們,趕緊給老子滾。”
一旁的祝青衣看著自家宗主,也是無奈地笑了笑。
“快,隨我來。”張定邊可不敢再帳篷里多呆,不然怕蕭成化又說什么刺激眾人。
楊不易走出帳篷,還能隱隱聽見蕭成化嘀咕著:“華胥派就是一窩子的壞水,他奶奶的,氣死老子了。”
這人果然就是是莽夫,一點都跟老謀深算沾不到邊,難怪他武力雖強,卻在沔陽跟元軍周旋了這么多年還沒打出去。
走出帳篷,張定邊小聲說道:“別介意啊,時間久了你們就知道我師父的為人了。他心里藏不住話,所以說話難聽點,不過心卻是極好的。”
楊不易本來還有些氣憤,不過轉念一想,這性子也還好,至少不用被他算計得死去活來的。
接著張定邊便找來了自己的副將,介紹道:“這時陳友諒,我對軍事一般也懶得管也是只管沖鋒陷陣,反正有他統籌安排我也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找他,我們就只管打仗喝酒吃肉就行。”
“不過,記住不能對百姓燒殺搶奪,其他的隨你們。”
陳友諒笑盈盈地跟幾人見了禮,然后問道:“不知道幾位的能耐如何,我也好安排。”
張定邊在一旁說道:“這楊老弟功夫不比我差,其他幾人想來也不差,你看著安排,別太差就行。”
陸高興聽這話顯然有些興奮,終于能做官了,抱大腿的感覺真好。
不過黃芊芊卻說道:“別管我,我就是個跟班,他們去拿我去拿。”
馬文生也說道:“我只是個讀書人,也不知道在軍營里能做什么。”
看著黃芊芊的俊俏模樣,陳友諒一時有些出神,不過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又連忙看向馬文生。
這反差也太大了,怎么會有這么丑的讀書人,不過他偷偷看了下張定邊,心里還是把對馬文生的厭惡趕快拋去。
“那么這位先生不如先做行軍書記,先熟悉熟悉?”
馬文生心里察覺到了陳友諒對自己的厭惡,可他早就習慣了,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至于楊兄弟你們,不如先領百人做個百戶?”
還未等楊不易說話,陳友諒又說道:“不是兄弟我不厚道只安排百戶,主要是初來乍到,一下做的太大,軍中其他兄弟怕是有意見。只要楊兄你們立些戰功,折服其他人,我也好安排。”
楊不易點了點頭說道:“我就不用安排了,我也不懂軍事,就跟著張大哥沖鋒陷陣就行。”
陸沉和陸高興卻是沒有說話,想來他們還是不愿屈居人下的。
就這樣幾人便在這里安頓了下來。
陸沉與陸高興每天十分,天不練就起床練軍習武,時不時請教陳友諒軍事,或者請教楊不易武藝。
馬文生雖然只是個行軍書記,不過也勤勤懇懇的,凡是經他手的事情,都毫無破綻,做得十分出色,雖然相貌太差,可還是引得其他文職官員連連夸贊。
反倒是楊不易和黃芊芊這幾天十分悠閑,今天逛逛這里,明天看看那里。
幾乎天天張定邊都要找楊不易喝酒,兩人喝酒不僅比拼酒量,連帶著比拼起了內力。
不過楊不易內力始終差張定邊一些,何況他身上還有傷,不敢全力以赴,所以每次都喝得爛醉如泥。
這讓黃芊芊十分不滿,因為每次楊不易醉得不省人事都要她來照顧,按張定邊的話來說:
“大老爺們誰會照顧人,你一個沒事干的娘們不照顧好她誰照顧。”
有時候陸家師兄弟與馬文生也會一同前來,不過幾人都不敢讓馬文生喝酒,他一旦喝了酒就會變個人。
所以馬文生在旁邊只能苦笑地吃著零嘴看幾人喝酒作樂。
不過隨著楊不易酒量日漸增長的同時,他也從張定邊的碎嘴里聽到了許多傳聞。
他終于知道蕭成化為什么這么不喜歡自己不喜歡華胥派了,原因是蕭成化喜歡黃玲。
這個消息讓楊不易震驚得嘴都合不攏。
看著楊不易這幅模樣,張定邊猥瑣地笑了起來,然后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全說給楊不易。
原來,謝寧與蕭成化是同鄉好友,兩人從小就姿勢不凡,然后分別別前任華胥派掌門和流云宗宗主看重收入門中。
二十多年前,兩人武功都快達到宗師境卻始終不能突破,于是兩人便相約游歷江湖。
可是就在那一年他們遇到了千幻門的黃玲,兩人便一同愛上了黃玲。
最終黃玲還是被謝寧英俊不凡的相貌和幽默風趣的氣質折服選擇了謝寧。
不過蕭成化也沒惱怒,反倒是大方祝福二人。
但是千幻門當年名聲可不好,門中大多數人仗著自己能千變萬化的易容術到處坑蒙拐騙,所以當時華胥派掌門,謝寧的師父也就是楊不易的師公對他倆的事十分反對。
為了這件事,謝寧差點叛出師門,不過最終還是妥協了,選擇與黃玲分手。
不過謝寧是什么人,表面妥協,背地里卻還跟黃玲偷摸著在一起。
但是這些蕭成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謝寧為了師門選擇跟黃玲分手,為此蕭成化還大罵謝寧是負心漢,揚言要給謝寧一個好看。
可是隨后就發生了震驚武林的大事,那就是謝寧與黃玲將楊啟興殺害還奪走了傳聞中的《奇門玄策》。
這件事雖然沒有再武林中傳開,卻被幾大江湖門派高層知道,當時眾人為了玄策也都將這事隱瞞下來,然后私下尋找兩人奪過玄策。
蕭成化作為流云宗大師兄,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卻不相信謝寧與黃玲會做出這種事。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見兩人出面解釋,反倒是傳聞謝寧將自己的師尊氣死了。
于是蕭成化對謝寧越發不滿。
事情發生了這么多年,知道當年之事的,老一輩都相繼離世,年輕一輩的也相繼上位。
后來謝寧再次出現在大眾面前卻到了登峰境,眾人也打消了搶奪謝寧的打算,轉而尋找起了黃玲。
可這么多年,黃玲好像從人間蒸發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
于是蕭成化更加痛恨謝寧,但凡提到謝寧提到華胥派,蕭成化都會怒火沖天。
故事說完,蕭成化還不斷說著讓楊不易一定要保密,不能讓自己的師父知道自己到處亂說。
楊不易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八卦的張定邊,心里想著“有這樣一個徒弟,蕭成化知道了會不會也被氣死,如果沒氣死,會不會除之而后快”。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張大哥。”
“哈哈哈,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我們喝酒。”
于是,楊不易又喝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