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正當楊不易酣然大睡時,一個小巧的身影悄悄從窗口溜進了房間,一個半大的少年躡手躡腳地在房間里尋找著什么。
少年突然看到楊不易枕邊的包裹,輕輕走了過去,一切都是悄無身息的。
正當少年郎手剛要抓到包裹時,楊不易睜開了雙眼,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見狀大急,想抽出手臂轉身逃跑,可楊不易的手仿佛鐵做的,抓得他生疼,怎么也抽不出來。
少年無奈,只能用另一手直搗楊不易面門,楊不易卻突然放手,然后往少年手臂拍去就把他拍到在地。少年連忙起身就要往外逃,可剛轉身,就被楊不易的大掌一掌給劈暈過去。
這時,門外傳來楊不凡的聲音:“師弟,怎么了?”
“有個小賊來偷東西了。”楊不易回應這,然后打開房門,說:“師兄先進來吧。”
聽到聲響后,王暮蕓也穿戴好,然后出門打聽情況。
師兄三人就圍著少年大量,楊不易沒用盡力氣,少年也沒昏迷多久便緩緩醒來。
當他手捂著后頸張開雙眼,就看到三雙明亮的眼睛盯著自己,在夜空中是這樣的耀眼。
少年不敢聲張,就來回瞪著三人,房中的四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互相盯著。
慢慢的少年被盯得全身發毛,只好低著腦袋思考脫身的辦法。
“師兄,怎么辦?”楊不易收回目光問道,“鏟草除根?不行不行,還是先綁起來?”
少年聽到“斬草除根”嚇了一跳,他看著楊不易的神情,明顯感覺得到無論是斬草除根還是綁起來,這挺拔少年都有在很認真的考慮,而且真的會付之行動。
王暮蕓搖了搖頭:“不殺人不殺人,綁起來再說。”
楊不凡也點了點頭,于是三人找來繩索將少年綁了起來。完了王暮蕓還不忘踢了一腳,說:“我都兩天沒睡好覺了,怎么這些賊人整天不干好事,一到夜晚就愛搞事。”
楊不凡嘆了口氣說:“夜深人靜的,打家劫舍的才合適啊。先睡吧,明日將他交給官府吧。”
“使不得使不得,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事江湖了找衙門干嘛。”少年人見三人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便敢大聲叫喚。
王暮蕓看了看少年,撇了撇嘴說道:“就你?還江湖中人,丟臉,連楊不易都打不過。”
楊不易這時備受打擊,撓了撓頭,說道:“師姐,我也沒這么差啊。”
王暮蕓不理楊不易和被捆少年,打著呵欠便準備離開了。
少年又喊道:“我師父是江湖鼎鼎大名的蓮門開山祖師陸高雅,我乃蓮門二弟子陸高興,放我回去我師父必有厚些。”
三人一下笑了起來,王暮蕓更是嘲諷道:“高雅、高興,這名字怎么取得。”陸高興也不由的臉紅了起來。
楊不易也搖著頭說道:“蓮門,丁高雅什么的都沒聽說過。不過既然你說你是江湖中人,那么就更不能放你回去,還是斬草除根吧,不然打了小的來了大的。”
“不會不會。”陸高興連連搖頭,“你們放了我,我堅決不會告訴我師父的。”
王暮蕓插嘴問道:“一下又是讓你師父厚報我們,一下又是不告訴你師父的,你到底要怎么著。你還厚報,都干起了偷雞摸狗的事情了拿什么報啊?”
聽到這話,陸高興眼睛一下就紅了,說道:“我本來跟師父師兄住在滁州城,我們師徒三人加入了城中一個鏢局。上個月城里鏢局護送一個商隊去往江寧,可是回來的途中遇見元兵正沿路抓壯丁,逃跑中我便跟師父他們走散了。我只能獨自一人回滁州,到了這里早就餓的不行了,只能偷些盤纏。我也不想全部偷走的,就想著偷一點點就夠了。”
楊不易心軟了起來:“師兄,要不放了吧?”
王暮蕓也說:“怪可憐的,放了吧。不過先綁起來,等他脫困的時候我們都走遠了,想報仇沒門。”
陸高興連連搖頭保證不會找幾人報仇,楊不凡終于下定決心:“先睡覺,明日再說。”
說完就回房了,王暮蕓也哈欠連天地往外走。兩人離去后,楊不易則是又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陸高興突然發現這師兄妹幾人神經也太過于大條了吧,這還綁著個人呢,就不怕我脫困逃跑嗎,就算不逃跑把我丟這里不聞不問的是怎么回事?
實在是師兄妹幾人這幾天都沒睡好,腦袋都是一團漿糊,反正陸高興武藝不高,就懶得管他,先睡醒了再說。
事實上,陸高興稍有一些動作,楊不易便會睜開雙眼瞪著陸高興,搞得陸高興一點辦法也沒有,反正死是死不了,只能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先睡一覺再說。
一夜過去,天亮后,眾人洗漱完畢,于是就在房中商討著如何處置陸高興。
幾人在旁邊小聲嘀咕,陸高興大約聽到些“挑斷手腳筋”、“打暈了”之類的,唬得陸高興臉色蒼白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最終幾人商討完畢來到陸高興面前,只見楊不易抽出長劍對著陸高興,嚇得陸高興連忙大喊:“幾位祖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別殺我別斷我手腳啊!嗚……”才一眨眼的功夫陸高興就滿臉的眼淚鼻涕好不狼狽。
楊不易也不多話,手中長劍往往陸高興身上一劃,繩索就斷開。
楊不凡這時說道:“我們決定放你走,不過……”
陸高興一下就愣住了,然后繼續大哭道:“謝不殺之恩,我發誓不會報仇的。”說完又對著三人碰碰碰地磕了幾個頭。
王暮蕓看著陸高興的神情動作也是心軟了起來,癟嘴道:“偷個東西還不至于把你殺了,何況我們也沒殺過人啊,就是前幾日放了幾個憨賊,他們居然大半夜的帶人來報仇。爹爹說得對,江湖不太平,不得不防啊,所以你不會也帶人來找我們報仇吧?”
“怎么可能呢,我謝還來不及怎么會報仇。”陸高興癱坐在地上用袖子摸著鼻涕眼淚的花臉,然后又小聲嘀咕,“你們沒殺過人,我更沒殺過人,怎么可能報仇。這不是師父經常對我說的江湖人士動不動就殺人嘛,叫我沒事別招惹人,要不是餓得不行又看你們年輕,我才不敢招惹你們,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師父師兄了。”
接著四人誰也不說話一個看著一個,然后陸高興小心地站起來用手指向門外,說道:“那我,走了?”
“等下。”陸高興聽到楊不易叫住他,又嚇得聳拉著腰肩不敢動彈,接著楊不易問道:“你知道回濠州的路?”
陸高興連忙回答道:“知道知道,我從小隨師父走南闖北的,什么路不認識啊。”
楊不易不解道:“你從小就走南闖北的居然說自己沒殺過人?我們出門幾天就又是劫匪又是小偷的,沒道理啊。”
陸高興連忙解釋:“你們倒霉唄,我從小到大就遇到過兩次劫匪,可是鏢局的人都是破財消災啊。誰愿意打死打活得,犯不著啊,花點銀子交個朋友,以后你好我好大家的。”
楊不易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陸高興可以走了,可當陸高興剛轉身,王暮蕓又叫住了陸高興。
陸高興回過身沮喪著臉問道:“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啊,不帶這么玩人的,到底放不放的給句準話啊。”
王暮蕓摸了摸鼻子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是刀俎,他才是魚肉,于是立馬挺直了腰桿雙手負背極為嚴肅地說道:“你說你從小到大就闖蕩江湖,我這里有件事要你幫忙。”
陸高興連忙應著:“姑奶奶您說,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都給您辦了。”楊不凡和楊不易也疑惑王暮蕓有什么是要陸高興幫忙。
只見王暮蕓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然后說道:“介于這幾日我們對于江湖的認識不夠深刻,所以我結合了前輩們的教導以及自己的親身經歷寫了幾條江湖注意事項,你們都記好了,然后有什么不對和要補充的都說來,我好修正。”
幾人瞬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默默看著看立中間的王暮蕓,她雙手捧著一張紙簽,清了清嗓子大聲念到:
“‘江湖注意事項’,一,盡量不與人發生沖突,看見大胡子或者手提武器的壯漢莽夫盡量繞道走,不然麻煩不斷,影響睡眠;
二,如若發生沖突,打得過就堅決把敵人打暈,打不過就拼命逃跑;
三,盡快學會騎馬,雙腿不敵四腳,趕路逃命大有裨益;
四,財不可外露,以免被人惦記影響睡眠;
五,不可輕易交代自己的出處去向以免暴露自己被人找上門來報仇;
六,圖繪一定要常常更新,不能再拿十幾二十年前的來糊弄人。”
念完,王暮蕓揚了揚手中的“江湖注意事項”,然后問道:“我說完了,暫時就這幾條,以后有其它發現再補充,現在你們有什么補充的?”
楊不凡和楊不易都沒回過神來,木楞的搖了搖頭,陸高興則是也背起手,然后說道:“恩恩,以我多年的經驗來說,能歸結這幾條已經很不錯了,我補充下幾點。首先就是別穿得太好,容易被當成肥羊招來別人的惦記;你們的劍也別用包裹包著,就跨在腰間,行走江湖的就是要把兇殘的一面展示給其他人看看,不然什么人都敢來招惹你們;還有……”
“等等。”王暮蕓打斷陸高興,“又要不能穿得太好又要把劍露出來,人家又不傻,看見這么好的劍能不動心嗎?”
陸高興想了想,說道:“那還是包著好了,盡量把自己裝扮的像個平民百姓一樣。我接著說啊,掏錢的時候別鬼鬼祟祟的,這么大一個包裹往里面一淘就是幾塊碎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里面全是銀兩,這不是掩耳盜鈴糊弄人嘛。”
說到這里陸高興看了看楊不易然后指了指裝銀兩的包裹,楊不易繞著頭只能傻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王暮蕓被陸高興說得也起了興趣,然后讓陸高興先坐,自己回房拿筆墨過來先記上。
這時師兄弟二人才知道為什么昨日王暮蕓要買些筆墨,還以為她勤學呢。
待王暮蕓拿來筆墨紙,然后和陸高興一起嘀嘀咕咕商議起了“江湖注意事項”。不過過了多久,陸高興的肚子“咕咕咕”地響了起來,這才打斷正在出神的楊不凡。
楊不凡站站了起來揉了下臉,說道:“那個,師妹啊,你們也商議了這么多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去吃飯了,吃完飯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王暮蕓看著洋洋灑灑的幾大篇的“江湖注意事項”這才點了點說:“好吧,先這些吧,今晚我再整理一下抄下來,到時候你們要牢記并能熟練的背出來。”
楊不凡看著師弟欲哭無淚的表情,只能拍了拍師弟的肩以示安慰,然后領著眾人下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