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祝福

春川的事情結束得很快。

之前的春川神就如同他自己所說，已經是強弩之末。岐南這一片的名山大川很多，靈氣又豐裕，有些草木花鳥，飛禽走獸成了精，是常有的事情。

春川所在地方靈氣充裕，有精怪喜歡來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是之前一直有春川神擋著，很多精怪還沒有進春川就被引走了。

而這次趁著春川神能力不濟，偷偷溜進來搗亂的，是兩只兔子精。晚上肚子太餓了，悄悄跑出來鉆進村民地里找紅薯吃。

兩只兔子精對于這群忘塵宗的弟子而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封常桉看幾個人心情都不是很好，拔劍兩招就解決了，提著兩只懨懨的小兔子，準備拿回宗去復命。

幾人很快就要回宗門，因著之前誤闖了春流居幻境的事情，幾人還救了好多宗門弟子。

之前對文綺夢出言不遜的那個弟子清醒之后的那天晚上，還專門找了個時間，帶著些干糧果子來找到文綺夢，紅著臉跟文綺夢道歉。

文綺夢自然不會跟這種沒什么交集的人計較，兩人沒有多說什么話，那小弟子就跑走了。

現在幾人正在春川出來沒有多遠的一片草地上坐著休息，文綺夢只需要帶些糖果餅子回去給秋曜鴦，早早采購完畢，幾人正在等其他采購的宗門弟子。

文綺夢等著一雙紅眼睛，看著手提兔子走來走去的封常桉，有些生氣：“二師弟，二師弟真好啊，他怎么就一點都不受這種情緒影響啊！”

辰吾心里也有些難受，但是看文綺夢這么真情實感，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得到了些許安慰，道：“二師兄是修太上無情的，本身就對情緒感知比較遲鈍。”

封常桉正好聽見兩人的對話，看了他們一眼，道：“有何傷感，天道而已。”

生滅本就是天道循環，沒有任何東西能永世長存，也沒有任何東西會無故消亡。太上無情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修的是客觀規律，不看附加情緒。

文綺夢眼睛里還窩著一泡淚，難過地說：“他那時候都快消散了，還要把祝福送給別人，嗚嗚嗚嗚他真是個好神仙！”

文綺夢難過極了：“他到最后一刻都在祝我平安喜樂，他這么好的神仙，怎么會受到這種對待啊……”

她邊抽鼻子邊看著另外幾個人道：“你們都拿到了些什么啊？”

辰吾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覺得這師姐是真的變了很多，出來做任務也不拖后腿了，甚至還頗有貢獻。

嬌氣也嬌氣得很好笑。

他笑了一下，道：“我拿到的是一件法寶級別的防御法衣，應該就是他身上穿的那件吧？”

封常桉皺皺眉頭，道：“春川神的眼淚，能持正守中，穩固道心。”

文綺夢：“？”

文綺夢疑惑：“你們怎么知道這些東西有什么用處的？”

辰吾道：“這些東西都是有傳承的，拿到手上就知道了啊。”

文綺夢：“？”

她有些不死心，又去問一直沒開腔的莫秋生：“師弟，你拿了個什么？”

莫秋生看起來興致不是很高，伸手扯了一把路邊的小野草，淡聲道：“傀術。”

“哦……”文綺夢聽到答案以后扭頭，一瞬間好像才反應過來，那頭瞬間好像轉了一百八十度，一個向日葵猛回頭，瞪大眼睛看著莫秋生，驚聲道：“什么？”

莫秋生看了她幾眼，覺得她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好笑，從之前就一直很不好的情緒似乎得到了緩解。

他伸出手，撐住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了文綺夢兩眼，問道：“有這么驚訝嗎？你拿到了什么？”

文綺夢瞪著眼睛看他，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憋得通紅。

半晌以后她說：“拿到了什么，很重要嗎！”

語氣里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莫秋生上上下下又看了文綺夢幾眼，問道：“你不會就是得到了一個，春川神的祝福吧？”

文綺夢看著莫秋生，半晌伸出手去按了按自己的人中。

你又是什么類型的狗比？

歐皇曬卡要去單獨的曬卡貼，懂嗎？不能往非酋臉上甩出貨截圖，懂嗎！

你個海豹！

文綺夢氣了個半死，又是給自己掐人中又是剁腳，在草地上走來走去，嘴里還念念有詞，說著些什么“我才不酸”“我也很好”“神的祝福天下第一”之類的話。

幾人之前有些悲傷的情緒就這么一下被沖散了，都不由自主露出了點笑容。

就在這時候，文綺夢腳步突然頓住了。

辰吾看她突然停下，問了一句：“怎么了？”

文綺夢嘴唇微動，目光遠眺，眼睛又紅了。

她小小聲道：“這里……本來應該有一條河。”

文綺夢遠眺的方向，有一道很明顯的河流遺跡。曾經的河床之上的草要更加碧綠，更加肥沃一點。

莫秋生見文綺夢這個樣子，好像又沒有了什么興致，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靠在草地上，再也沒有朝那個方向看一眼。

辰吾順著文綺夢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然也看出了河流春的痕跡。

他嘆了一口氣，道：“要不我們去找春川的村長，讓他動員整個村子里的人，把河道再鑿開吧？”

辰吾這么說著，越說越覺得這是個辦法，然后道：“只要河流再次出現，說不定春川神也還會再出現呢！”

莫秋生心下一嗤。

來了，那些女人過剩的同情心。

他上一世見過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只要身邊有女人，無一不會哭著跟他說，太可憐了，我們幫幫他吧。

這些女人真好笑，能幫什么？就算活下去了，又有什么意義？曾經的那些傷害和隔閡，永遠不會憑空消失，以后也不會永遠不沖突。

他正靜靜等著文綺夢這么說，然后幾人去找村長碰壁，再去求，直到村長同意。

好像只要這樣，就能顯得自己多么善良。

“不了。”

他聽見文綺夢這么說。

莫秋生嚼草根的嘴停下了動作。

文綺夢轉頭看了一眼春川的方向，辰吾也說不清楚那眼神到底有什么含義，好像很失望，又好像根本沒有什么情緒。

“春川配不上他們的神祇。”

“他們不配擁有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