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死

文綺夢話音剛落，周圍有幾個女弟子就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站在比武臺之上的任榮嘉更是臉色鐵青。

他知道文綺夢這個人討厭，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文綺夢能討厭到這個地步。

本來就新仇舊恨直沖天靈蓋，更別說現在文綺夢還要上來陰陽怪氣一通，任榮嘉直接覺得自己當場就要心魔纏身。

他熱血一時沖腦，從腰間拔出自己的佩刀，刀尖直直指向文綺夢貼了珍珠花鈿的眉心。

任榮嘉說話的時候用上了內勁，他的聲音一瞬間壯如洪鐘，響徹整個比斗廣場：“文綺夢，簽生死狀比一場，你敢不敢？”

就這么一句話，廣場上之前還絮絮叨叨的竊竊私語，一瞬間就消失了。

生死狀是宗門大比里面比較特殊的一項。

宗門大比在理論上來說是點到為止，不允許出現傷人殺人的情況的。

但是宗門內禁止械斗，有時候弟子之間也會有解不開的矛盾。

修真之人，最怕沾染因果。

在某些情況下，有的弟子們為了解開因果，會在宗門大比的時候簽下生死狀，只要簽了生死狀，上了比斗臺，那就是生死勿論，劃清因果。

文綺夢一聽任榮嘉這么說，心突然就落了下來。

她抬起眼，看向擂臺上的任榮嘉，嘴角勾起一道沒有什么溫度的弧度，聲音像是從嘴角吹出去的，道：“好啊。”

沒想到反應最大的人卻是柳琮海。

柳琮海從旁邊“唰”一下站起身，一把鉗住文綺夢的手腕，厲聲問道：“你做什么？”

文綺夢看到柳琮海，之前看向任榮嘉時眼里的冰冷一下就消散了，臉瞬間皺成了小包子，連聲喊道：“你做什么呀疼疼疼疼……”

柳琮海松了一點力道，聲音卻依舊緊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生死狀！”

文綺夢看著柳琮海，眨了眨眼睛，說道：“我當然知道。”

她不但知道，今天她來，就是故意說那些話，想要激怒任榮嘉的。

任榮嘉之前那個瘋樣子，很明顯是已經恨上他們清涼峰的人了。

這件事一開始雖然是他們大衍峰的人先撩者賤，但是在這場爭執之中，先動手打了大衍峰弟子的人，是她文綺夢。

之前她一直以為二師弟封常桉就是男主角，肯定有光環，所以還試圖想說服封常桉參加比賽，用男主光環打敗大衍峰，這樣她會比較安全。

但是現在，男主角變成了莫秋生。

先不說莫秋生愿意不愿意，莫秋生根本就不是清涼峰的人，自然不能代替清涼峰出戰。

她先動的手，因果自然由她來了結。

她穿到這本書里面，已經好幾個月。雖然每天都被死亡flag追在屁股后面，催得她焦頭爛額，但是……

她看著眼前連肩膀都是緊繃著的柳琮海，眼睛彎了彎。

“師弟。”她的聲音輕柔，像是春風拂過柳絮，令人舒心，“你還需多信任師姐一點。”

既然已經確定要在“文綺夢”的身體里度過余生，那自己要擔負的責任，一點都不能落下。

大師姐怎么能讓自己的師弟師妹頂在前面？

柳琮海一瞬間竟然被文綺夢的笑晃了晃眼。

他這個師姐，他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幾乎每天都在欺男霸女，哪有什么時間修煉。除了最近好像稍微刻苦了一些，以前修煉這兩個字對她而言，就是用鞭子抽打比她更弱的人。

但是文綺夢剛剛那一瞬間眼里的光，讓柳琮海似乎在她身上真的看到了屬于金丹修士的威勢。

柳琮海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文綺夢輕輕掙脫開，轉過頭看向擂臺之上，笑容泛著冷意，道：“好啊，簽生死狀。”

宗門大比開始以后，七峰十四閣的主人幾乎全部都在場邊的看臺之上觀摩，一是看看有沒有好苗子，二就是監督會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場景發生。

一般沒有特殊行為，那些大能們都是遠遠待在看臺之上，不會插手半點。

但現在，兩個內門弟子要立生死狀了。

很快，遠處就從看臺上下來一個腳踏祥云，雞皮鶴發的老人。

那老人身上皺紋都快堆起來了，但是看起來卻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像是文綺夢上一世聽過都市傳說里面的老神仙。

那老神仙右手的拂塵一揮，自我介紹道：“貧道滄海峰主人，合體中期修士乾分道人，稟宗門規矩，為二位證立生死狀。”

乾分道人很快從懷里掏出玉簡，祭上半空，那玉簡好似早就準備好的，相關事宜已經寫的很清楚，只需要簽訂生死狀的雙方寫上名字就好。

任榮嘉二話沒說，直接用神識在玉簡上刻上自己的姓名。

文綺夢的桃花眼里好像盈著水光，她朝著乾分道人微微躬身，道了一句：“有勞師叔。”

她正要催動神識，手又被人拉住了。

秋曜鴦眼睛里全是淚珠子，將滴未滴，看起來凄凄慘慘的，讓人一眼就覺得心疼。

秋曜鴦的嘴巴張張合合，最后孩子氣的聲音里面帶著鼻音道：“師姐，不去好不好。”

文綺夢嘴唇也動了動。

她才穿來的時候，秋曜鴦看見她都會被嚇哭，現在卻會因為她可能死去而感到難過了。

見文綺夢不說話，秋曜鴦的淚珠大顆大顆順著臉頰滾落了下去。

那滴眼淚滴在了文綺夢的手上，也滴在了她心里。

她看了一眼后面站著的三個師弟，雖然好像大家的交集并不深刻，但是他們明顯看上去也是一副很緊繃的樣子。

……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不能退縮。

她俯下了身子，用袖子把秋曜鴦的眼淚擦干，輕聲道：“師姐去打壞師兄，很快就回來。”

秋曜鴦搖搖頭，眼淚落得更兇了。

文綺夢：“……”

她有些干巴巴地說道：“我還沒有輸呢，師妹，你這么哭，是不是有點不吉利？”

小姑娘一聽不吉利，哭也不敢哭了，捂著嘴巴，搖搖頭，很快忍著淚意小聲道：“師姐一定會贏！”

她的眼神轉向了文綺夢腰間的鎏花鞭，眼睛好像又亮了一點，重復道：“師姐一定會贏！”

文綺夢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對，我會贏。”

她站起身，挑釁地給了任榮嘉一個眼神。

然后用神識在生死狀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