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笙笑得活似一只偷腥成功的貓，顧爾看得一陣膽寒。

莫名的心虛。

看姜南笙這個表情，按照她跳脫的想象力，腦子里不定又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姜南笙雙手托下巴，半瞇著眼看著顧爾，賤兮兮地挑動眉毛。

“爾爾，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情況啊？”

顧爾一怔，反應過來她說的“情況”的意思后，搖頭道：“沒有。”

姜南笙撇嘴道：“少來了，我可聽人說你那位青梅竹馬可是為了你，賽前動手打了季航，還因此被禁賽三個月。”

林澄被禁賽的事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了嗎？

怎么練姜南笙都知道了？

不對，林澄什么時候成她的青梅竹馬了？

肯定是之前林澄開玩笑的話，姜南笙當真了，顧爾忙打斷她解釋道：“林澄是我鄰居家的弟弟，我爸是他的教練，我是拿他當親弟弟看，別亂說，他不是我青梅竹馬。”

“不是他自己說的是你的青梅竹馬嗎？”姜南笙不服氣。

顧爾想到林澄在外面逢人就說他是自己的青梅竹馬，對此也有點頭疼，扶額道：“他開玩笑的。”

“我看他可不想是開玩笑的。”姜南笙小聲嘀咕。

顧爾沒聽清她剛才說什么，問：“什么？”

“沒什么。”知道顧爾性格執拗，姜南笙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過林澄因為這事兒被禁賽，不能參加亞洲錦標賽真的挺可惜的，季航那王八蛋當年一條分手短信就把你大發了，確實可氣，可林澄干嘛非得賽前在眾目睽睽下揍他，賽后套麻袋拖出去揍不更好嘛。”

顧爾當年有多痛苦多頹廢，姜南笙是為數不多的見證者之一。

這么多年過去，顧爾都看淡了，姜南笙提起這件事還是咬牙切齒的。

知道的是她幫顧爾抱不平，不知道的還以為當年被分手的人是她呢。

時隔三年再聽到季航這個名字，顧爾攪動咖啡的手還是頓了一下，很快就恢復自然。

半晌，她淡然道：“都過去了。”

“爾爾……”姜南笙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深吸一口氣問道：“爾爾，你跟我說句實話，你這么多年都不談戀愛，是不是還沒忘記季航啊？”

顧爾一頓，她抬頭看了姜南笙一眼，表情淡然：“如果我說我把他忘了，你信嗎？”

姜南笙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搖頭。

她可是親眼目睹當年季航離開后，顧爾是怎樣發了瘋似的滿世界找他。

那么一個恬淡如茶的女生，姜南笙跟她相處三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那么失控的樣子，簡直可怕。

切身體會過的撕心裂肺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忘掉。

“那不就完了。”顧爾垂眸斂目，自嘲道：“我在他身上丟過半條命的。”

“爾爾。”姜南笙似乎做了一個決定，她深吸一口氣，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如果季航現在回來了，他想跟你復合，你還會跟他復合嗎？”

顧爾盯著面前的小蛋糕，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姜南笙認真觀察她的表情，即使是她睫毛細微的顫動也不放過，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怎么說？

作為朋友，她既希望他們復合，又不希望他們復合。

希望他們復合是因為，顧爾這些年都沒再談過對象，她猜測顧爾心里從來沒忘記過季航。

不希望是因為，季航當年的做法確實太混蛋，她害怕顧爾再重蹈覆轍。

眼下季航很快就要回國了，她必須先確定好顧爾是怎么想的，才好幫她，畢竟顧爾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會。”

顧爾蔥白的指尖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語氣平靜的猶如一攤死水。

……

自從上次跟姜南笙見過面后，顧爾接下來的一周都沒有出門。

窩在家里除了畫畫就是擼貓，每天全靠點外賣度日。

漫畫新一期的連載帶來的反響很大，顧爾趴在床上看書粉留下的評論，自動過濾蘇琳雇來黑她的噴子，發現大家對南宮和將軍人接受度還是蠻高的，除了個別皇叔的唯粉無法接受要棄書外，其他一切都好。

顧爾在書評區發布了抽獎的活動，留下群號，丟下手機，打開電腦登上QQ。

這個群有專門的運營人員在管理，顧爾的大號雖然是管理員，卻從來沒發過言，不過她這個小號在里面偶爾還是會冒下泡。

畢竟這個號沒有管理員，別人也不知道她是誰，長時間不冒泡就會被踢出群聊。

說來慚愧，顧爾已經被踢出去三四回了。

果然書評區一發抽獎活動，群里立馬就熱鬧了起來。

【頑強兔兔】：唉！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次次都參加，次次都不中！

【勇敢牛牛】：吸吸果凍的歐氣，每次抽獎果凍必中，我都要懷疑果凍不是過程公開透明，我都懷疑那個抽獎小程序是果凍研發的了。

【果凍】：冤枉啊！我每次都不在狀態，稀里糊涂就中了，我也想低調，但實力不允許啊！

【頑強兔兔】：@果凍?老凡爾賽了。

和兔兔一樣，顧爾似乎也是被幸運之神遺忘的少女。

每次抽獎她都會跟著參與，結果每次都可以完美的避開，她又窺了會兒屏，右下角的企鵝閃了兩下，彈出來一個對話框。

【南宮若羽】：你看到新連載的內容了嗎！我就說嘛，南宮最后肯定和將軍在一起了！

可不是嘛。

還要多謝你幫忙。

顧爾心中感激，一時又不知道怎么回復，就打了一排省略號發了過去。

發回去后，顧爾就有些后悔了。

人家興沖沖的過來跟她分享喜悅，她發一排省略號過去會不會太敷衍了，對方不會不高興吧？

不會就此把她拉黑吧。

事實證明，顧爾真的想多了。

對方壓根沒覺得自己受到了冷待。

電腦“噔噔噔”響個沒完，一條消息接著一條消息的發過來。

顧爾不禁開始懷疑對方是個話嘮，可卻沒有制止對方繼續發下去。

直到——

【南宮若羽】：我的話是不是太多，惹你煩了啊？

顧爾正在喝水，嗆了一下。

沒有沒有，只要你不覺得我無聊就行。

這樣想著，顧爾忙打字回復“沒有。”

【南宮若羽】：我今天輸了球賽，心情不好，就想找人聊聊天，話多了點。

【南宮若羽】：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嗎？

后面是兩個少女心十足的小兔子表情包。

球賽？

沒想到對面的小妹妹還是個運動員啊。

因為顧先生的原因，顧爾對運動員自帶濾鏡，再加上隔著屏幕想著誰都不認識誰，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當然可以。】

【你是打乒乓球的？還是打網球的啊？】

顧爾身邊打這兩種球的女生比較多，而且顧爾網球打得湊合，就象征性的問了一下。

對方秒回。

【南宮若羽】：棒球。投手

顧爾瞪大眼睛盯著“棒球”兩個字看了很久，又點開對方的資料確認她性別一欄寫得是“女”。

顧爾不可思議的眨眨眼睛。

棒球隊是不收女隊員的，這點她絕對不會記錯。

不然按照顧先生的對棒球的執著，她肯定從小就會被培養打棒球的！

過了兩秒，顧爾回復：“你是♂還是♀？”

看對方發的少女心表情包，還有各種可愛的顏文字，顧爾一直以為對面跟她聊天的是個萌妹子。

萬一對方是個禿頂油膩的大叔，或者是扣腳的變態……

顧爾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搖頭把這種邪惡的念頭從腦子里甩出去。

對方很久沒有回復。

看著屏幕上小蘿莉的頭像，顧爾雞皮疙瘩掉一地。

對面不會真的是個大叔，被戳穿謊言后，就直接不回復消息了吧？

簡直無法忍受！

顧爾剛要刪除好友，對方就發過來一條消息。

這次是一個語音條。

顧爾點開。

音響里傳出一個好聽的聲音，只聽聲音也就二十歲出頭了不起了。

“我是男生，平時加我QQ的女生太多，為了省事，我就把性別改成了女，如果讓你誤會了，抱歉。”

聽他話里的意思，生活中追他的女生很多嘛。

謝謝，有被裝到。

但這聲音太好聽了，蘇蘇沉沉的氣泡音，聽得她耳朵都快要懷孕，顧爾突然就不想刪他了。

又反復聽了兩遍，總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好像有點像一個人。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顧爾】：沒關系，勝敗乃兵家常事，放平心態。

顧爾又充當“知心姐姐”的身份安慰了對方一陣，還沒來得及問對方的名字，對方就發來消息說自己要去訓練，跟顧爾告別后下線。

顧爾往上翻了一邊聊天記錄，又回群里看了一眼，抽獎名單已經公布，中獎的三十個讀者里依舊沒有她，就下線了。

第二天顧爾完全是被趙女士吵醒的。

“顧爾，快過來搭把手！看你親娘給你買了什么好東西！”

客廳傳來趙女士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根據以往經驗來看，趙女士送她禮物每次都是帶有一定的目的性，且都會有不好的結果。

五歲送舞蹈鞋，說什么女孩子要培養優雅氣質，她練基本功差點骨折。

八歲送泳衣，說學會游泳將來生兒子不會為難，她掉進泳池差點淹死。

十歲送棒球棍，她在棒球場上腦袋被砸出來一個大包。

十八歲送高跟鞋，她險些從樓梯上栽下去摔死。

……

眼下趙女士又帶著她的禮物來了，顧爾右眼皮跳了跳。

有種不祥的預感。

“快瞧瞧，媽媽給你買什么好東西了，快拿進去試試，都是名牌。”

趙云把大包小包奢侈品logo的袋子一股腦地塞進顧爾懷里，催促道：“女孩子大了要注重打扮自己，快換上給我看看。”

“媽，我有衣服。”

救命！

不用看顧爾都能猜到趙女士會給她送來什么樣的衣服。

無非要么是bulingbuling都是亮片閃瞎狗眼的衣服，要么就是各種皮草皮褲。

雖然華貴，但真心不是她的菜。

趙女士出身名門，雖年過四十，皮膚卻保養很好，上妝后完全看不出眼角的細紋，她衣著講究，就連包上系著的絲巾都是愛馬仕的。

就像顧爾看不上她的風格一樣，她也無比嫌棄顧爾的品味。

趙云一臉“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她推著顧爾走進臥室：“我一個朋友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海歸博士，還是外科醫生，待會兒你們見面認識一下，得好好打扮打扮。”

果然，她預判的沒錯，趙女士送她禮物準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