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別笑了!”
黃茵茵喊了一嗓子,又捧著摞成小山的作業(yè)本,難得有點靦腆地笑了笑,“宋同學(xué),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嗯。”
原以為他不會回應(yīng)自己,黃茵茵還覺得耳朵出了問題,表情有點呆,杵在那兒跟塊木頭一樣。
云青呵了一聲,抱臂晲向這兩人,紅唇妖嬈。
合著她剛剛那聲喊。
就他媽當(dāng)屁聽了。
連眼神都沒看過來。
黃茵茵那細(xì)聲細(xì)語,他就喜歡。
還嗯,嗯你媽。
“未經(jīng)允許動老子作業(yè)做什么?”
云青聲音很嗆,搞得旁邊的沈霈都覺得,她是不是突然吃炸藥了。
這么濃的火藥味。
宋烈動作一頓,冷眼瞥過來,寒涼刺骨,面色更是沉如水,“未經(jīng)允許,班長抄我的作業(yè),我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班主任?”
揚起的練習(xí)冊,姓名那一欄,躍入眼簾的正是“宋烈”二字。
云青呆立在原地,抵了抵后槽牙,齒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冷著臉,直接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將練習(xí)本從中間撕成兩半。
嘩啦.
紙張飛揚,散了滿桌。
又全部蜷成紙團,扔進(jìn)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她扭過頭,唇角的笑充滿惡意,
“不勞宋同學(xué)費心。”
“我親自去找老趙,更有誠意。”
一摔門,踏著滿室的安靜離去。
*
“宋同學(xué),你沒事吧?”
黃茵茵追了出來,不知道宋烈突然出去做什么,伸手想起拉他的衣袖,卻被不著痕跡地避開。
“馬上就要上英語課了,你是要去哪?”黃茵茵走到他前面,小胳膊小腿沒有半點威懾力。
“逃課。”
宋烈單手插兜,不再看她。
黃茵茵瞪著眼,難以置信地開口:“宋同學(xué)為什么要逃課?你成績一向拔尖,怎么也和班長一樣呢!”
語氣里滿是氣急敗壞,以及對云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和反感。
她就是看不慣云青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覺得這種大小姐就是有一身的公主病。
永遠(yuǎn)高傲,好像所有人都該順著她的意。
上學(xué)期她就觀察宋烈好久,每次的班級前十都有他的名字。
之前做值日,也無意間瞟見男生課桌上的筆記本,她一時好奇,就動手翻開。
里面工整的寫著每一科的筆記,還有一些老師沒有講過的解題思路。
那時候,她就對宋烈徹底改觀,開始重新審視他這個人。
只是之前還不敢和他講話,剛剛他有所回應(yīng),那是不是證明他們是可以做朋友的?
“呵。”
不輕不重的冷笑從宋烈嘴中溢出,他連眼皮也沒抬,疏離又冷漠:“我和她,未曾不是一類人。”
“什么?”
黃茵茵身體一震,被他話里的利爪刺中,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少年逐漸離開的背影。
*
陽光清朗,煦陽迎風(fēng)。
春末氣溫逐漸回暖,溫度保持在十五六度,清風(fēng)徐來,舒適又有點瘠薄的微涼感。
天邊偶爾飛過幾只翱翔的鳥兒,撲扇著翅膀,抖著羽毛,棲息在樹梢。
好像在歪頭打量著天臺上孤寂的少年。
這是他擺脫那個變態(tài)的第二天,寒假去了趟酒吧兼職,無意間再次撞見裴承鄴。
他發(fā)瘋般地跑,和那群來抓他的人廝打,幸得如今能夠反抗,不再是以前軟弱無力的窩囊樣。
他知道裴承鄴又發(fā)病了,所以急著找男人,那個小男生醉的一塌糊涂,連哄帶騙地被經(jīng)理送進(jìn)了裴承鄴的客房。
昨天見過夏喻,宋烈也有了印象。
沒有同情也沒有愧疚,軟弱無能的人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又何曾不是以前的他呢。
宋烈曲起右腿,一只手隨意搭在膝上,左腿恣意地伸直,仰著頭,銀灰色短發(fā)透出幾分邪肆猖狂感。
像是想起什么,單手撩起衛(wèi)衣,盯著腰間的消痛帖,晃了晃神。
末了,從兜里掏出一沓錢,眉頭擰成川字,雖然沒有昨日的燙手,但這錢,留不得。
他也不需要這點施舍的同情心。
摸了摸褲兜,舔下唇角,叼起一根送嘴邊。
低頭擋風(fēng)間,一只白玉般的粉嫩指尖將煙屁股輕輕夾住,沒用多大力,輕松就拿開了那根煙。
宋烈松齒,抬頭,就看見云青將齒痕明顯的煙,送入自己唇邊。
櫻唇嬌艷,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故意在齒痕那兒抿了好幾下,說不清的曖.昧。
還有一絲隱晦的情色。
“云青!”
宋烈神色很冷,音色極重,頗有股咬牙切齒的意味,仿佛在齒間咀嚼過,聲聲入耳。
云青朝他伸手。
“干什么?”
他顯然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借個火。”
桃花眼凝著他,兩人靠的很近,近到宋烈能透過那雙琥珀色瞳仁看清自己微醺的面頰骨。
感覺到她的手伸進(jìn)褲兜,輕輕挑過衣料,翻找的時間明明只有幾秒,可宋烈那瞬間,卻起了貪.婪的念頭。
他想世界崩塌,他想打火機被壓出火花。
還想拉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一同墜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所有的想法只在一瞬間。
也很快被他狠狠掐滅。
宋烈醒神,感覺冰涼的臉被呼吸噴灑過,他看向她的柳葉眉、桃花眸、挺直的鼻骨、最后落到吻著他齒痕的瀲瀲嬌唇上。
他看清她上揚的弧度。
她在笑,很得意的笑。
囂張且嫵媚。
含著煙嘴,往前俯了俯,冷香和皂角香揉雜在一起,迸發(fā)出別樣的焰火。
云青輕輕按下火機,兩人隔著一簇火苗對望,他們在彼此眼中看見比火還猛烈溫柔的神色。
“幫我。”
明明是簡單一個動作,卻被她弄得這么情深,好像他們是談了十多年的情侶。
難舍亦難分。
宋烈該第一時間推開她的,只是看著云青眼底必勝的光,他突然就想將計就計,不肯低頭認(rèn)輸。
忽地勾唇,如春日冬雪融化,漾起別樣的肆意,擦過她圓潤小巧的耳垂,耳鬢繾綣:“叫聲爸爸,我就幫你。”
“……”
云青被噎了下,復(fù)而,又含笑滟滟朝他耳后根,輕輕呵氣:“爸爸。”
故意拉長的尾音勾人得緊,細(xì)看,宋烈才發(fā)現(xiàn)她右眼底有顆淺褐色的月牙痣。
呈月弧狀,細(xì)細(xì)彎彎,別有風(fēng)情。
喉嚨一時有點發(fā)緊,身下燥熱難耐,他移開眼,搶過她手里的打火機,收回兜,迅速起身。
動作太突然,忘了兩人如今離得極近,微偏頭,唇瓣擦過臉頰,兩人身形皆是一僵。
“宋同學(xué),這樣多不好呀。”
捂著被親的側(cè)臉,云青朝他吐舌,小虎牙張揚自得,眉眼都含滿了戲謔的笑。
“要親,也應(yīng)該是親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