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生華凌亂了。
“您是鄭將軍吧?”楚竹一臉疑惑,“大殿下在書房等你,你怎的還在這里嬉戲打鬧?”
鄭生華:!!!
他給忘了!
“將軍!末將先……先去書房?”鄭生華行了軍禮,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的意見。
明明他已經任了七八年將軍之職,在齊明旸面前,好像還是那個初上戰場的新兵一樣。
眼看著鄭生華逃也似的背影,齊南有那么一瞬間,竟有了一種信仰崩塌的感覺。
鄭生華一走,院子就剩下了他們四人。
看著眼前關系復雜的三人,齊明旸的心情十分微妙。
他挺喜歡楚竹的,可惜,自家小子與她有緣無分。
兩人相處這么些年,若能在一起,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他看得出來,楚竹對齊南,似乎只是一種長輩的關懷。
雖然他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紀,怎么總有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
也許,是行醫救人,看慣了生死吧。
齊明旸如是想。
本來鄭生華想著齊明旸已經回來了,便向皇上稟告的,可從沈冶那出來以后,他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朝堂動蕩,若是內亂外戰,齊明旸便是他們最后的底牌。
瘟疫爆發第七日,陰雨連綿的日子到了頭。
高高掛起的太陽,卻沒有給邊城帶來一絲希望。
因為邊城內,幾乎八九成的百姓全部患上了瘟疫。
更在此時,邊城徹底封鎖。
城內百姓之間的氛圍隱隱有了一種壓抑到極致,要爆發的感覺。
郡主府,沈冶的書房。
“大殿下,聽從您的調遣,除去守著邊境的人手,余下的將士已經將整個祁北封鎖,絕不會有一人知道里面的情況。”鄭生華道。
他就是有這個自信。
“城內的百姓情況如何?”沈冶放下鄭生華呈交的折子,抬眼看向他。
“齊南這兩日帶人暗中在城內觀察,病重的百姓都及時得了救治,不會危機生命。”
在城內巡視的,大都是祁衛隊的人。
鎮北軍內沒有人比他們更敏銳。
沈冶點點頭,這正是他們要的效果。
瘟疫達到高爆發的情況,讓所有人都知道,邊城內情況糟糕。
不過,總不能因為他們的計策,讓無辜百姓喪命,更何況他們已經有了解藥。
所以,就派人巡城,明面上是防止有人暴亂,實際是尋找性命垂危的百姓,即刻帶走,好及時救治。
當然,這救治也是治標不治本。
所有的一切,都得保證邊城百姓性命無虞的前提下,才能進行。
“毒蛇,黑狼可有動靜?”沈冶問。
“暫時沒有,不過線人來報,二者都有人染上瘟疫,匪首都及時做了對策,但瘟疫還在迅速擴散。”鄭生華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
“對了,魏民新也染上了瘟疫,如今被關押在地牢,郡主只讓他吊著口氣。”
“嗯。”沈冶點點頭,這事他是知道的,楚竹做完就跟他說了。
沒想到,小丫頭比他還記仇。
這還是頭一次有姑娘家替他出頭的,這個皇弟媳,還不錯。
沈冶沒忍住輕聲笑了起來。
這一笑,差點嚇鄭生華一哆嗦。
“齊將軍呢?”沈冶瞬間斂了笑容,問道。
“將軍在自己房內琢磨炎國近年的地形圖。”
除此,齊明旸還會在腦海將每一種可能性,全部演算一遍,以做好萬全之策。
就算有什么變故,也不至于自亂了陣腳。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齊明旸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一旦打起了,必勝。
百姓只以為他是天生戰神,殊不知,為了將手下的將士安然帶回,為了守護每一寸土地,他做出的努力,無法言說。
“好,”沈冶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這兩日打起精神,對方要藏不住了。”
“是!”鄭生華嚴肅道。
他們大費周章,為的就是將邊城內的細作逼出來。
這兩天瘟疫嚴重了,越來越多的百姓開始意識模糊。
郡主府出了大批的軍隊,開始在城內瘋狂抓人,而被抓走的人,就再也沒出現過。
一時間,人心惶惶。
“我們還沒死呢?他們這么著急抓人,這是在草菅人命!”
有人吶喊,震耳發聵。
很快,百姓們拖著虛弱的身子,在有心人的挑唆下,不顧阻撓,討伐到了城門口。
“放我們出去!”
百姓瘋狂朝著城門擁擠。
所有人都想出去,雖然出去了不一定能活,但是留著,必然會死。
陳文和一些染了瘟疫的鎮北軍一同,混進了人群里,跟著起哄的同時,不停地觀察著身邊的人。
這一下,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七人。
無論怎么看,他們都不像是尋常的百姓。
每發現一個,他們便會悄悄與城墻上的鄭生華打暗號。
百姓們還在鬧。
加上嬰涕孩哭,場面一時間難以控制起來。
鄭生華抬手。
他是鎮北將軍,邊城的百姓都認得。
他們也知道鎮北軍盡數為民,但是近來他們的做法,確實讓人心寒。
可鄭生華終究曾經是他們多數人的信仰。
一時間,百姓們漸漸安靜。
鄭生華笑容柔和,一如既往地讓人心安。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莫不是仗著自己是個將軍,就無緣無故讓我們在這里等死!”有人大喊。
鄭生華眉頭一皺,尋聲看去,這一看,心情就美妙了不少。
“拿下。”鄭生華呵呵笑道。
“……”
“你如此獨斷專橫,是要罔顧人命嗎?”另一邊有人痛斥。
鄭生華瞇著眼睛看去,又是呵呵一笑,“這個也拿下!”
“哦對了,還有那邊那個穿灰色長袍,長得賊眉鼠眼的,他左邊那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也拿下!”
鄭生華每指一個,那人就立刻被不知道哪里來的鎮北軍給押著,站在了最前排。
他這一突如其來的操作,著實整蒙了一眾百姓。
怎么看鄭將軍的樣子,似乎是在抓什么嫌犯?
更重要的是,人家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鬧不鬧的,連那些誅心的話,好像都沒有聽進去一句。
“我怎么覺得,鄭將軍,看我們就跟看戲一樣,好像就是為了抓人。”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下。
沒想到,就這樣入了鄭生華的耳。
鄭生華尋聲看去,對著那個嘀咕的男子豎了個大拇指。
“???”
那人一愣。
真讓他猜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