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詒徵史學研究
- 孫文閣
- 6328字
- 2021-10-30 02:29:58
第一節 柳詒徵早期的學術生涯
江蘇省丹徒縣(今江蘇省鎮江市丹徒區)是一座具有三千年歷史的名城,它位居江蘇省中部,長江下游南岸,交通發達。曾名“朱方”,據傳,秦統一后,曾派三千赭衣囚徒來此鑿山開道,因此更名為“丹徒”。北宋以后又被稱為“鎮江”。明清時期,這里成為北上漕運的重要通道、重要的商業市鎮。歷史上留下了不少文人墨客的歌賦詩篇。鎮江也曾出過許多名人,從古代的葛洪、劉勰、楊一清到近代的茅以升、馬相伯均出于此。近代著名史學家柳詒徵也出生在這里。
柳詒徵,1880年2月5日(清光緒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出生于丹徒縣城內第一樓街鮑齋的一間小屋當中。柳詒徵的父親柳泉是教授私塾的先生,家境貧寒。據柳詒徵回憶,“吾家本寒素,道光間有老宅在南門皇佑橋。咸豐三年先本生祖介之公、本生祖妣吳太孺人,祖妣唐太孺人率先伯培三公、先伯母葉孺人、先君逢源公、先叔捷三公倉皇避兵,一家七口攜衣物只獨輪車兩掛,余皆未攜出,以故吾有知后,所見先世遺物止先高祖春林公手寫《性理匯解附參》手稿一本,朱墨爛然,外此無一卷一頁也”[1]。從柳詒徵對自己家世的回憶可知,柳詒徵的家庭在早年間也屬于傳統的讀書世家。只是由于戰亂,致使他的家產房屋遭毀,柳詒徵的祖父、叔父也先后去世。其父在這種情況下,只好一邊教授私塾糊口,一邊刻苦攻讀,以求科舉得中,擺脫困境。但不幸的是,他的父親由于生活的艱辛,積勞成疾,在柳詒徵不滿5歲時就病故了。
柳詒徵的祖輩本是普通的讀書之家。父親死后,柳家更加艱難。柳詒徵的母親鮑氏只好帶著柳詒徵和他的姐姐回到自己的娘家。母子三人寄居于此,母親為人做針線來賺取家用,卻也難以養家。好在眾親友及當地慈善機構對他們母子的處境十分同情,不斷給予接濟,一家的生計才得以維持。柳詒徵常常憶及自己的這段艱苦生活,“小時候談不到營養餐食,經常只有一塊紅醬豆腐,母親姐弟三人賴以下飯”[2]。
柳詒徵外祖父鮑氏是當地名門,柳詒徵的母親自幼接受傳統儒家思想的熏陶,有一定的學識素養。雖然柳詒徵自幼生活貧寒,由于母親的嚴格教導他也受到傳統知識的教育和培養,自幼熟讀經書,學作詩文。這使柳詒徵打下了堅實的學術基礎。據柳詒徵回憶:“吾五、六歲,先妣課以字訣,并口授唐人五七律,晨興即命背之;稍長,口授《四書》《五經》《周官》《爾雅》《孝經》,日有程。”[3]隨著年齡的增長,柳詒徵開始隨舅父在私塾學習,學識日漸長進。柳詒徵也主動訪求名師,以逐漸增長自己的學識。孫維琪當時是鎮江一代書法名家,因為柳詒徵的舅父是其好友,柳詒徵便尋機專門向他學寫篆字。在孫維琪的指導下,柳詒徵摹寫了整部的《說文系傳》,由此打下了書習篆字的基礎,也步入了古文字學的殿堂。柳詒徵還曾向當地詩人李亞白學詩,學識不斷增長。1896年,柳詒徵前往金壇,以童生的身份參加科考。在縣試、府試順利過關以后,又參加了院試,最終成為廩膳生員,也就是成為秀才。中了秀才以后的柳詒徵生活環境開始發生變化,因為從此以后他得到了官府的廩膳資助,并且,他的社會地位得到了提升,柳詒徵開始進入本地知識階層,這使他有了與當地名流交往的機會。從這一年開始他有了每月40兩的收入,1898年,柳詒徵也被聘為私塾先生,開始教授學生。
柳詒徵一面教授學生維持生計,一面讀書,為科舉入仕作準備。他對學習非常勤奮,常常一聽到當地誰家有藏書,就想法借來閱讀或者抄寫。柳詒徵自己回顧說,他在十六七歲時,曾經抄寫了《御纂七經》中的三《禮》,惠定宇、張皋文批的《漢書》。由于柳詒徵的好學,他受到其父的學生陳慶年、陳的好友趙勛禾的賞識,他們經常和柳詒徵談論清代學者的治學事跡和自己的讀書心得。
1901年,清政府開始實施新政。江蘇地方官員響應號召,提出在江蘇實施“新政”的具體措施。第一步即要從“興學”做起,先在南京設立“江楚編譯局”,“編譯新書,以開風氣”。創辦編譯局、興辦編譯之事是由張之洞規劃的,而負責編譯局總纂的工作是繆荃孫。繆荃孫(1844—1919)字筱珊,晚號藝風,1877年進士,曾任職翰林院、編修國史館總纂,是當時蜚聲中外的學者。他做過張之洞的幕僚,思想學術方面趨向傳統守舊。當時讓他來主持江楚編譯局,實際上是張之洞要在南方推行新式教育。柳詒徵后來曾經撰《國學書局本末》一文,對此作了專門的介紹。
江楚編譯局者,光緒辛丑,劉坤一、張之洞會奏變法,議興學堂,先行設局編譯教科書。設局江寧,初名江鄂,后改江楚,以劉坤一自遜無學,編譯之事,取裁之洞,寧任費而鄂居名,非合數省之財力為之也。是年秋九月開局,劉世珩為總辦,繆荃孫為總纂,陳作霖、姚佩珩、陳汝恭及詒徵等為分纂,作霖為《禮書》、初編《元寧鄉土教科書》,詒徵刪訂《字課圖說》,增輯《支那通史》為《歷代史略》,(詒徵自辛丑到局,丙午即辭去。)而翻譯日本書之事,則羅振玉居滬偕劉大猷、王國維等任之。[4]
由此可知,柳詒徵是在1901年秋天來到江楚編譯局的。而他之所以能夠到此,是由于陳慶年和茅謙的介紹,他的初衷也許就是為了謀生,但前輩的教誨與引領,使柳詒徵逐漸走上了學術的道路。陳慶年是柳詒徵父親的學生,茅謙則與柳家有通家之好。柳詒徵來到江楚編譯局擔任分纂,主要任務是編輯教科書。以此為機緣,他自帖擴制藝的道路轉向了譯書、編書的新式教育事業。并且由于在江楚編譯局受到繆荃孫的學術影響,逐漸走向治史學的道路。
可以說柳詒徵走向社會,留心國事,受陳慶年的引導較多。陳慶年曾經為張之洞的幕僚,張之洞之《洋務輯要》一書即出其手。柳、陳為同鄉,同時陳又為柳詒徵父親的學生,所以二人交往密切,經常在一起探討學術,在這一過程中,柳詒徵從陳慶年那里“得到許多講學問的門徑”。同時,又受到陳慶年洋務思想的熏陶,使柳氏成為“洋務派的知識分子”[5]。
江楚編譯局是在洋務派“中體西用”的思想下開展編譯事業的,柳詒徵的歷史教科書的編纂當然也不例外。當時廣泛流傳于社會和舊書院的歷史讀物,就是《通鑒輯覽》《綱鑒易知錄》之類的綱目體史書,已經不適合社會形勢發展的需要了。隨著西方新知識的相繼傳入,舊有的歷史學術體系和史書體裁已經不能容納日益復雜的新內容,因此需要新教材來介紹新的史學體系和特點。而且隨著新式學校的興起,許多外國的章節體史學著作傳入中國,影響逐漸加深。尤其是日本人那珂通世編寫的《支那通史》,對20世紀初年的中國教科書的編纂影響很大。柳詒徵編纂的第一部教科書《歷代史略》,即是在此書的基礎上編輯而成。
那珂通世(1851—1908),是日本明治時期的著名東洋史學家。他師承日本著名思想家福澤喻吉,以歐洲文明中心框架重新分析中國和東亞。一生致力于中國、日本及朝鮮古代史研究,《支那通史》為那珂通世1890年寫成的歷史教科書,全書分為四卷,按章節編排,依照時間的順序,從上古至宋以年代劃分歷史階段。唐虞三代至春秋戰國為上世史,秦漢三國至宋代為中世史。并且將幾個朝代共同領域的問題,如官制、禮俗、學術思想等,因事立題,分篇綜論。另附歷代世系表、職官沿革表等,是一部被稱為“簡而賅,質而雅”的歷史教科書。柳詒徵于1902年增輯《支那通史》,編為《歷代史略》一書。
江楚編譯局成立后,編譯了一些教材。洋務派的官員為了建立新式學校,實行現代化教育,又派出大量官員和教育人員出國考察。當時清政府派出了許多代表團到日本,考察他們的教育制度。據日本學者阿部洋所著《中國近代的教育與明治時期的日本》第一章所述,當時到日本的教育考察團體和個人有姚錫光、李宗棠、羅振玉、張白熙、吳汝倫等[6]。而繆荃孫、柳詒徵等人的考察團也是其中之一。
1903年,柳詒徵隨繆荃孫赴日本考察教育。行前,張之洞囑繆荃孫等“尤當先取吾國近今所能效法者”。他們在日本兩月,遍游橫濱、大阪、東京、神戶等地,參觀了各類學校,考察了各項文教事業,見到了嘉納治五郎等教育家。
嘉納介紹了日本的教育情況和辦學經驗,并建議中國宜先辦小學和高等師范、實業學校與專門學校。實業學校即農工商學校,專門學校即美術、音樂、郵電等學校。商業學校是實業學校之一,課程設置有商業道德、商業歷史、商業地理、商品學、物產學等科目。日本的實業教育,給柳詒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重要的是,日本一游激發了他的愛國熱情。他在《日游匯編》中記載:“游九段國光館,觀庚子天津戰役油畫,其法張畫于暗室,用透光法逼現畫中彩色。憑欄遠視,唯見炮火迷離,田壚狼藉,聯軍躍馬馳突,不見有中國一兵,間有一二裹紅巾披辮發仆地不起者,則聯軍所斃拳匪也。日人以此鼓勵國民,有游者,則命一僮,演說日軍戰勝之狀。吾輩至此憤憤交集,歸時當以此普告國人。使知國恥民艱,急宜振奮,不可如故之泄沓也。”[7]
這次赴日考察,使柳詒徵眼界大開,對于他走向史學研究與教育事業,也產生了非常積極的影響。考察歸來的當年5月初,柳詒徵就在繆荃孫、陳三立等人資助下,和友人陶遜、陳益創辦了思益小學堂。這是一座新式小學,柳詒徵兼任國文、歷史兩門課程教師,開始了他的新式教育工作。考察歸來的又一成果,是《日游匯編》的問世。本來,在赴日考察之前,張之洞就要求繆荃孫在考察日本教育后,要寫出考察的報告。但在日本的考察過程中,只有柳詒徵一人有文字記錄,所以就讓柳詒徵一人撰寫了《日游匯編》。此書后來繆荃孫署名,在1902年出版。在《劬堂日記抄》中,柳氏對此書的撰寫情況敘述道:“此行也,日人招待甚殷。預由羅叔蘊函托日本東京高等師范學校校長嘉納治五郎,預定彼國教育專長,排日為吾等講授教育原理、教授法、管理法等,又有文部省排定每日參觀學校,繆師及(極)為厭苦,恒囑余偕張、孫諸君往聽講,張、孫等亦不暇筆記,予則記之獨詳。每之學校參觀,亦詳記其特色,如女子高等學校之做法,及某學校之柔道等,均綴述不厭其瑣。歸國后,文襄旬詢繆師日記,繆師唯唯;質之同人,均無以應命;惟予有日記且詳,乃命予創為《日游匯編》焉。”[8]
短期的赴日考察,對柳詒徵的思想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開始接受新的教育理念和治學思想,這在他的教育和治學生涯中是十分重要的。柳詒徵后來回憶自己這次考察的感受與收獲時說:“到了日本,在東京高等師范聽了許多日本教授講演教育原理、教育學、教授法、管理法,因此知道世界各國教育狀況及許多教育家的理論。參觀日本各學校,也看出他們辦教育的精神。”[9]后來,柳詒徵在史學研究與教學中時時強調教育的作用,突出史學的教化功能,可以說是與他到日本考察教育所受的影響有關。
關于柳詒徵是否留學日本,學界一直說法不一,筆者認為柳詒徵未曾留日,關于其留日的說法是誤傳。陳淞曾在其編著的《五四前后東西方文化問題論戰論文選》中對柳詒徵有一介紹:“柳詒徵(1880—1956),字翼謀,江蘇鎮江人,歷史學家。早年留學日本,光緒末年任職編譯局,創辦學堂多所。”[10]
沈衛威在他的論著中這樣寫道:“如劉伯明、梅光迪、胡先肅、吳宓、馬宗霍、湯用彤、黃華、李思純、蕭純錦、柳詒徵、徐則陵等都是留學歸來,學有所成的學人,(除李思純留學法國,柳詒徵留學日本外,其他大都留學美國。)”[11]
李剛撰寫的論文寫道:“東南大學的師生有三個不同層面。老師輩的如劉伯明、梅光迪、胡先骕、馬宗霍、湯用彤、燕華、李思純、蕭純金、柳詒徵、徐則陵都是留學歸來,學有所成的學人。”“柳詒徵為光緒秀才,曾師從繆荃孫(字筱珊,號藝風老人),后又留學日本,回國后任教于南京兩江師范學堂、南京高師、東南大學。”[12]
在《劬堂學記》所收錄的柳詒徵《我的自述》中,他對自己的早年經歷有一個簡單的回顧,“并沒有關于其留學日本的記載”。柳詒徵嫡孫柳曾符所編《柳詒徵年譜簡編》中,曾提到柳詒徵有過兩次到日本的經歷,卻都不是赴日本留學:一次是1903年隨繆荃孫等人赴日本考察教育,另一次是1919年率南京高等師范學校的學生赴日本參觀[13]。
對于柳詒徵赴日教育考察,何時到日本,又何時回國,許多論著都曾提及,但具體的時間上是有差別的。孫永如認為,柳詒徵在1902年曾到日本考察教育,在其書中寫道:“1901年12月,清政府著令繆荃孫與徐乃昌赴日本考察學務,第二年正月柳詒徵隨同繆荃孫、徐乃昌等人一同踏上了前往東瀛的道路。”[14]卞孝萱、孫永如在其《柳詒徵的學術貢獻與道德風范》一文沿用了這一說法:“1902年,柳先生隨繆荃孫等赴日考察教育,雖只兩個月,使他大開眼界,親身感受到明治維新后日本社會的巨大變化,認識到開發民智的重要,知道了如何興辦新式學校。”[15]
而另一些論著則認為柳詒徵赴日考察是在1903年。吳澤在其所編著的《中國近代史學史》中寫道:“1903年又隨繆荃孫赴日考察,在學術上受繆氏影響頗深。可以說柳詒徵是洋務派的知識分子是無疑的。”[16]張文建在《柳詒徵史學研究》一文中說:“1903年,柳詒徵隨繆荃孫等赴日考察。行前,受張之洞之囑‘尤當先取吾國近今所能效法者。’”[17]柳詒徵后人柳曾符說,柳詒徵在1903年赴日本進行教育考察。“1903年,先生24歲,張之洞命繆荃孫至日本考察教育,挈先生同行。”[18]
卞孝萱、孫永如等所說柳詒徵1902年赴日考察,主要依據是柳詒徵的《自傳與回憶》(此書部分內容刊載于《鎮江文史資料》1990年第17輯)其中說,“1902年,(我)隨江陰繆藝風先生至日本,考察教育數月”。但柳詒徵這種說法有誤,可能是他記憶錯誤。查柳詒徵早年的日記《劬堂日記抄》,其中關于到日本考察的時間有具體的記載,日記中“東游日本考察教育條”記述了赴日考察教育的具體時間,“癸卯正月,由滬赴日,同行者徐乃昌積余”[19]。另外,繆荃孫在其日記——《藝風老人日記》中也有他們赴日考察教育的具體時間。在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日記中,有“十九日乙亥,陰,晨抵長崎,山水雄杰,有類香港”。這是繆荃孫和柳詒徵等人赴日考察教育的具體時間。也就是說,是在1903年陰歷正月十七自上海出發,十九日到達日本長琦。在陰歷三月七日離開日本,十一日回到上海。這一具體的日期在《藝風老人日記》中也有記錄[20]。據柳詒徵后來回憶,本來按照行程計劃他們在日本要多待一些日子,可是由于主要的負責人繆荃孫“不耐居日,在東京月余輒思歸,匆匆至大阪觀博覽會及西京一行,遂道海歸。往返不足三月,余等私心以為憾”[21]。據此,柳詒徵赴日考察時間問題得到了答案。
如果說柳詒徵因陳慶年的介紹到江楚編譯局編譯教科書,是他走向史學學術的開始,那么隨繆荃孫赴日考察則是他進行現代學術研究與教育活動的又一新起點。從此,柳詒徵和史學研究,及學校教育,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從日本歸來的當年5月,就與朋友創辦了思益小學堂,并把他在江楚編譯局所編的《歷代史略》作為歷史教科書。1905年、1906年江南高等學堂、商業學堂創立以后,柳詒徵又先后到這兩所學校任教,擔任國文、倫理、歷史等課程教學。在此期間,柳詒徵除了教學外,還撰寫了《中國商業史》《中國商業道德》《倫理口義》等教材,為以后進行學術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柳詒徵在清末“新政”的潮流中只是其中的參與者,并沒有多少自己的理論建樹和創新。但是他參與新式教育的工作經歷對自己以后從事的教育工作和學術研究產生了深遠影響,使他最終成長為新式的教育家和學者。柳詒徵在自傳中回憶道:
1900年變法興學,南京開編譯書局,詒徵以陳善余先生的介紹,至局中編教科書,月薪四十兩。1902年隨江陰繆藝風先生至日本,考察教育數月。歸國后仍在書局編書,次第與友人創辦南京思益小學,江南中等商業學堂,及鎮江大港小學。辦商業學堂時,月薪八十兩,遂辭編譯局事。后又兼江南高等學堂,兩江優級師范教習,月薪一百二十兩。在書局及各校所編之書有《歷代史略》《中國教育史》《中國商業史》《中國商業道德》《倫理口義》等。[22]
在柳詒徵編寫的講義中,以《歷代史略》在近代史學史中影響最大。
在早期的學術生涯中,兩件事情對柳詒徵影響極大:考中秀才使他擺脫了貧困的生活窘境,開始步入知識分子的行列;1901年進入江楚編譯局,則使他進入了一個新的學術環境,在這里,他深受繆荃孫等近代學者的提攜和影響,使柳詒徵走向新的學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