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學記碑》現狀及錄文

《學記碑》原立于紹興府古小學內。碑為太湖石質，長方形，高147厘米，寬85厘米。碑面光滑平整，下端設凸榫，說明原立于石基座之上。碑面為記文，共25豎行，滿行52字，字徑2.5厘米。楷書，陰刻。文中逢“明”字，上提2格；逢“國”“詔”“賜”字，上提1格。書法近似唐人柳公權，結構緊湊，骨力勁健。碑陰上半部為線刻《古小學圖》。整體制作精良，保存較好（圖1、圖2）。記文為：

圖1 《紹興府古小學學記》碑

圖2 《紹興府古小學學記》碑局部

紹興府古小學學記」

國制：社必有學，古小學遺法也。有司概為末務，率曠而弗舉。間舉焉，句讀為業，則亦猶夫故耳。屬者，」明天子一新政令，特申飭府、州、縣各立社學，以端蒙養之教。繼有」詔，凡浮屠之居，有設而濫者，悉毀之，歸于官，惟有司之所處，甚盛典也。紹興郡守洪君珠，得廢寺于城南，因欲即其地以改建社學。謀」于貳守孔君庭訓、通守洪君晳、節推李君逢，議以克合。乃上白于巡按端君廷赦，報曰：“可。”乃漸次繕理，前作大門，扁曰：“古小學”，本其」初也。內設祠宇，肖和靖尹先生象，示表勸也。祠之左，扁曰：“禮門”；右曰：“義路。”祠后為廳，扁曰：“養正”，廣可容數百人。左右為廊房，各數十」楹，以處俊秀之有業次者。廳后為堂，扁曰：“游藝”，琴瑟簡編具焉。經始于往年十一月，落成于是年之四月，會稽尹王君文儒、山陰丞」應君佐，既皆協力于下，以訖此役。復征言為記，予惟童蒙之學士、君子，最初用力之地，譬之道路然，引之而南則越，引之而北則燕矣。」易曰：“蒙以養正，圣功也。”示人以重如此。故孟子命世大賢之資，猶有待于三遷之教而后定，矧世之后生小子乎！昔三代盛時，法」制大備，遂有序，黨有庠，家有塾，擇民俊秀而肄習焉。教之灑掃、應對、進退，以嚴其節，教之禮樂，教之射御書數，以養其中和，以正其」容體，而開發其聰明。與凡事親從兄，尊君敬上之義，亦必時舉而反覆告詔之，以沃其義理之良心，其亦蒙養甚至也。及既長，乃復」進之大學，擴其所未至，增益其所不能，使之日從事于道德，馴習之以歲月之久而須其成，以故教化洽而人材興焉。少稱有造，長」曰有德，家有完行，國號多士，而在位者皆羔羊之大夫。其起而履天下之任者，皆大圣大賢，為純德君子，本末該而終始具，故其事」業，亦皆光明俊偉，可以揭宇宙而照暎方來，夫孰得而企焉。后世此學不講，士大夫無修身之素，少而狂悖，長方自悟，長或未悛，老」始自艾，回視故步，有不勝愧恧者，亦或樹立在天下，文采表見于一時，然考之家庭鄉之間，則尚多貶議。如寇萊公，力扶社稷，功」非不茂也，而少年或病于失檢。曾子固，星斗文章，其述作炳炳可誦，顧質以行義。則未能無歉焉者，亦何以收圭璋之譽哉，此君子」養素之為貴，而小學之教，誠不得而闕也明矣。紹興為古會稽郡，以文獻甲東南，登高科稱賢宰輔者，相望今昔。近日，童丱之俊，動」以千計，可謂盛矣！然各教以塾師，有司漠不之省也。洪君甫下車，即已留意于此，慮其渙無統紀也。擇人以總之，慮其群為游狎也。」取古小學之法，立條格以示之，又慮其狃于淺陋也。朔望則會講五禮，以聳環堵之觀。時復臨蒞而誘獎之，翼翼濟濟，揖讓有容，沨」沨乎弦誦之聲，其于文化也美矣。至是復建此學，以為統會之地，則作之愈勤，習之愈專，郡子弟有不勃然興起者乎！自此而益有」修焉，豈無三代之人材出于其間乎。雖然，蒙養固不可無教，然必舍其常，立異論以惑童子。其弊也，將率而好怪，此歐陽之有懼于」石公操也，其尚慎之哉！洪君字玉方，閩莆田人。少有志操，昔予督學南閩時，得其文，復察其人，甚器之。未幾，果舉進士，歷郎署，為今」官。其為政，公平廉潔，介直不阿，聲績可最列郡。是役也，舉官為費，惟恐勞及于民，是亦惠政之一端，即此他可類推矣，乃為記之。」嘉靖九年歲次庚寅冬十月上澣之吉，」賜進士出身、資善大夫、奉敕總督兩廣軍務兼理巡撫、都察院左都御史、太子少保、前兵部右侍郎、賜閑官，東泉子姚鏌撰。」（文中標點為筆者所加；“」”為換行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