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入境旅游人數和外匯收入都保持不斷增長的趨勢。文化和旅游部2019年文化和旅游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中國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和入境過夜游客人數在2019年分別達到1313億美元以及14531萬人次，由全球的30多名上升為前5名，高速發展的入境旅游市場已成為中國旅游業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楊玉英等，2019）。

縱觀中國旅游業發展歷程，可發現旅游業發展具有相當程度的敏感性，容易受到外界不確定因素的干擾，入境旅游尤其如此（李軍、保繼剛，2011）。影響入境旅游的因素很多，此前有許多學者都對入境旅游相關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學術界對旅游業影響因素的分析研究主要包括兩大方面：一是使用時間序列等計量模型分析影響入境旅游的決定因素；二是將經濟增長與旅游業發展結合起來進行相關性研究。例如，劉長生和簡玉峰（2006）實證分析了中國入境旅游的成本、其他國際旅游目的國的價格水平等因素對旅游市場的影響；張華初（2007）利用時間序列分析提出影響旅游的因素包括旅游目的國的經濟、政治等宏觀因素以及所在國的基礎設施、自然環境等因素；張玉娟和趙定濤（2008）從國民收入、消費水平、國際匯率以及突發重大事件等方面研究了中國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因素；王純陽和黃福才（2010）利用美國客源市場的相關數據研究發現美國對中國的旅游需求受到其自身波動、旅游價格、收入水平、替代價格等因素的長期影響；喬寧寧和陳建寶（2013）利用VAR模型分析發現宏觀經濟波動和匯率變動對中國入境旅游外匯收入有顯著影響；宋瑞（2015）基于美國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旅游服務貿易與GDP在短期內有顯著的相互促進作用；劉漢等（2016）采用混頻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研究證實了經濟增長會拉動入境旅游收入增長的假說；李維維和馬曉龍（2017）構建馬爾科夫區制轉移向量自回歸模型（MS-VAR），實證研究發現中國旅游經濟周期與宏觀經濟周期不具有同步性而呈現相反波動趨勢。

在不確定性與旅游業發展的研究方面，有學者從外部環境對旅游業影響的視角出發進行相關研究。例如，文艷和孫根年（2020）就提出宏觀層面的國家戰略與產業政策以及國際關系與安全會影響入境旅游發展，國際安全環境遭到破壞，如自然災害、事故災難或公共衛生事件等突發事件的發生，會對全球旅游服務貿易帶來即時的沖擊；楊玉英等（2020）認為中國的入境旅游受到國家政策和國際環境等不同國內外宏觀因素的重要驅動作用，與中國總體發展戰略關系緊密。也有學者從外部沖擊方向對旅游業發展做出研究（李九全等，2003），但大多是集中分析某單一重大事件對旅游業的影響，如2003年“非典”帶來的衛生因素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等經濟因素（杜富榮，2009）角度。

這些文章中有涉及政治、政策等因素對入境旅游的影響，但還很少有文章系統地實證研究宏觀環境的不確定因素對入境旅游發展產生的作用，而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這一指標的提出可以很好地滿足這一研究要求。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可被劃分為兩個部分，分別是經濟不確定性和政策不確定性。此前Baker等（2016）對全球各國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進行比較，并使用香港的《南華早報》來計算中國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Huang和Luk（2020）在Baker等（2016）的研究基礎上，利用中國大陸主要城市發行的10種權威報紙，對報紙中的“經濟”“不確定性”“政策”等關鍵詞進行大數據統計，重新構建了中國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由于選用的媒體數據更加全面、更加權威，相比Baker等的研究成果，Huang和Luk研發的中國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無疑更能反映中國經濟政策波動實際情況，因此得到眾多文獻的認可與使用。

本文意在通過利用Huang和Luk（2020）研發的中國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建立時變參數向量自回歸（TVP-VAR）模型分析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宏觀經濟以及中國入境旅游業之間的相互關系。關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宏觀經濟影響的研究已經得到了廣泛的認可，政策的不確定性會影響市場主體對經濟前景的預判，并且投資者會隨著宏觀監管措施的隨意性調整而產生擔憂，導致企業謹慎投資從而造成有效投資需求不足，對實體經濟產生影響（龐超然、杜奇睿，2019）。根據金雪軍等（2014）通過對政策不確定性沖擊對GDP、投資、消費、出口和價格變動等宏觀經濟指標的研究，發現政策不確定性會對實體宏觀經濟產生負向影響。喬寧寧和陳建寶（2013）通過研究宏觀經濟波動對中國的入境旅游的影響發現，宏觀經濟指標GDP的波動與入境旅游波動存在明顯的正向關系，這意味著當宏觀經濟波動為負時，相應的對入境旅游波動產生負向影響，當宏觀經濟波動為正時，則對入境旅游波動產生正向影響。

由于宏觀經濟不同指標對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響應存在差異，且宏觀經濟不同指標對入境旅游的影響方向也有所區別。與此同時，宏觀經濟增長與入境旅游指數之間可能還存在內生性問題，因此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沖擊到底如何影響入境旅游，還需要進一步的深入研究。為了明晰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是否通過影響國內宏觀經濟，從而對入境旅游產生影響，以及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是否直接作用于入境旅游發展，本文通過建立時間序列模型，基于時變參數向量自回歸模型（TVP-VAR）來研究入境旅游波動對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脈沖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