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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選擇(重寫版)

“成為人主,犧牲有多大?子皙,你莫要為一己之私,強人所難。”莊遙道。

墨點老臉一紅。“點也是為了國家著想。”

“呵呵,國家算什么?不過是公族公室統治國野的暴力工具罷了,就是宋國滅亡了又如何,不過是換一批肉食者收稅罷了。當初武王滅商,商之血裔仍在魯衛宋三國繁衍生息。國家算什么?

楚國滅了養國、項國,兩國的公室仍不失為當地貴族,本地的百姓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國家算什么?”

墨點委屈道:“可也不能說點,強人所難啊?”

“怎么不是了?三公子的身體連番抱恙,先是溷廁之溺,后是墜馬之傷,未來不知道還會不會留有積年之患,后遺之癥。子皙還偏要勞之以國事,束之以政務。

若異地而處,用十年陽壽,換取公侯之位,子皙肯換否?”

墨點不能辯,宋國自宋武公算起,歷任十位國君,沒有一個能活過四十歲的。

莊遙得理不饒人,追問道:“若有富豪之家,千金之財,膝下無兒,只誕一女,青春二八,容貌佚麗,只要子皙殺妻娶之,即可繼承其財,子皙可愿否?”

“不愿。點與妻子,堂兄妹也,少年相識,青梅竹馬。況且點年幼時,曾嬉戲睢水之上,不慎落水,是采蓮的她援手相救。于點而言,有親情,有恩情,甚至就連點的性命,都是她給的。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相守之情,無可衡量。點怎么會舍之而就財帛呢?”

“于三公子而言,二公子兄弟也;溷廁之墜后,家仆畏罪而亡,成公忙于國事,是二公子一家又是撈人又是尋醫問藥,難道還算不上是救命之恩嗎?

若三公子溺廁而死,這宋室江山,不就是二公子的財產么?

有恩情,有親情,如出一轍。何異于墨夫人?

子晳念親恩而舍財帛,三公子又如何會就江山而棄親恩?江山之繼,不過是政治之遺產,稅賦之有罷了。”

莊遙又問:“若有人犯有濫殺之罪,卻手藝精湛,墨氏工坊可愿招收?”

“濫殺之人,泯滅人性,猶如虎豹在側,一旦收用,其他工匠如何不墜墜而懼?縱使心靈手巧,亦無人敢信,遑論通力合作。定拒之門外。”

“工匠者,以手藝為業。人君者,以政治為業。工匠無故殺人,尚且不能獲取信任,從業就職,人君可乎?

且政治者,無外乎三。其一,足兵,其二,足食,其三,深孚信賴。孚眾氏之信,然后政令通暢,政令通暢,然后四民安于本業,本業既興,然后國家取稅,稅用足而致余糧,有余糧,然后勵士卒。故而信在食先,食在兵先。

一個連至親深恩之人都敢妄殺之人,又有敦人殺不得?伴之如伴虎,如何不令公族百姓猜忌?又如何搞得好政治?”

莊遙再問:“無輢之車可馳乎?”

輢(Yi,三聲)就是戰車車箱左右的擋板,輢上裝備有青銅護具,可防攢刺,防流矢。

“不可矣。飛馳之車,顛簸不已,車左一手執弓,一手用箭,若無輢,無處倚靠,或有墜車之虞。

且兵兇戰危,戰車須沖陣殺敵,一旦身陷戈林矛海,輢之庇護,不可或缺。”

“車無輢而危,宋主豈有護身之輢乎?

宋室歷行世官世卿之制,宋室直轄之地,僅僅商丘一城,諸卿大夫動輒三城四城之地,一旦野心滋生,效共叔之志,構亂犯上,弒君政變,宋主又有幾多兵力,權以自衛哉?五十乘之貳廣、五十乘之右師、五十乘之左師。

遍歷華督之亂,南宮長萬之亂,兩師往往不稱職,或臨危怯懦,棄君遁走,或叛變易幟,反倡禍首。只消糾集狂徒五十車,破宮殿,殺國君,猶如探囊取物。

子皙且看宋室宮殿,雖然美輪美奐,然其宮墻內無甕城,外無垛口,卿大夫之徒,破之猶如踹翻嘎吱嘎吱破茅屋。

放眼國內,哪個大公族不能隨手拉出五十乘之族兵?即使是南宮氏這樣的二十乘之小宗,也敢肆意凌虐國君。宋主雖稱人主,操持卿位之任免,官爵之罷黜,卻無相稱之力以維護之。

立國六百年,此制之疏漏早已被各個公族勘破。足下今亦置身于一場下克上之役,成公一十七年的勵精圖治,煙雨繁華,灰飛煙滅。遙大可放言。自此以后,宋室將陷九世之亂,直至國祚泯滅。

居危邦而持君柄,猶如卸輢而馳車。。。”

“不對!”墨點打斷道:“既然左右二師不可靠,不如任命信的過的人,既然貳廣實力不足,何不擴充之?”

莊遙哂笑:“如此淺顯的道理,難道歷代宋主有不知者?

商丘田壟就這么多,養五十乘貳廣已然極限。二師之兵雖名義上聽于國君,然其錢糧均出自于左師右師本人之封地,鮮有卿大夫愿意破家為國,畢竟這年月,誰不是先齊家而后治國?

時下公孫友乃是異數中的異數,能堅持到現在,若公子成不是死于亂軍,此刻怕早就溜之大吉了。不過公孫友也快了……天知道宋公用了何等手段安撫他,足見其為君之能也。”

一直沉默聆聽的公子卬突然插話道:“等等,彌遠是怎么知道九世之亂的,莫非有預知未來之能?九世,緣何如此精確?”穿越者明明白白知道宋國九世之亂的,他莊遙憑什么?

莊遙像是看傻瓜一樣瞅著公子卬:“九乃虛數哉?!”

公子卬一拍腦額,是了,九表示很多,猶如九牛一毛、九死一生、九九歸一......

否定掉繼位的方案后,莊遙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議:“不如效仿鄭桓公。”

鄭桓公,亦王子友,周宣王之弟。

“初,周厲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國內民不聊生,國人揭竿而逐之,與時下商丘國人之討宋公何其相似?周厲王既奔,周宣王收拾河山,與即將發生之事,亦合。”

不論公子卬還是公子杵臼繼位,面臨的都是和宣王一樣的局面,國破山河在。眾卿都是硬骨頭,弱冠的時候,不得不用之,史官就說他擇用賢人,可那些人,是年輕的宣王惹得起的么?

雖然周宣王能力出眾,征伐獫狁平定淮夷,徐夷,表面上四方威服,但勞師遠征,國庫越打越窮,得到的土地不能補充周國,而只能分封出去,繳獲的戰利品,如馬匹、弓箭、彤矢和斧鉞也只能賞賜給虢國等功臣,周室不僅得不到好處,反而國困民乏,土地拋荒,生民銳減。

宣王想要進行人口普查,被卿大夫從中阻撓,欲改革田制,亦無疾而終。周宣王最后是怎么死得?《國語》記載。在圃田(今河南省中牟西)田獵講武,于萬軍之中被杜氏刺殺,其他公族就在邊上看著,等周宣王咽氣了,眾口鑠金,一致說,宣王被鬼所殺,并載入史冊。

相反,周宣王的弟弟鄭桓公就混的很滋潤,年輕時,跟著大部隊反擊獫狁,獲得封地,在封地上政由己出,不似哥哥被各種貴族掣肘。與此同時,又在朝廷上領一份司徒的俸祿。

莊遙一改往日之戲謔,陡然正色:“西周滅亡,鄭國實力仍在。與晉一道,夾輔周室。

往史可鑒,三公子不妨舍虛君而就封地。以公子的功績與兄弟之情誼,定有卿位與封地。三公子賢能實干,不出數年,即使是貧瘠邊邑,也能治理的井井有條,猶如太公之治齊。

到時候富庶冠絕宋境,帶甲萬余,千騎成列,何人可懼?何事不成?莫說庇護區區工坊,即使射楚王之肩,又待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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