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個人一起出行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陳燕包了一輛大巴車，來來去去光包車費就將近六千元。

司機說“我這是看在你為民造富的面子上了，不然根本不可能這個價的。”

陳燕還只能連連應聲“多謝你了師傅！”

先去的傅總的養殖場，8號的早上五點半所有人在陳燕的劉氏鹵雞飯店門口集合。吃過早點后六點來鐘，陳燕叫上所有人在門口的大街上拍了張集體照留作紀念，照片拍好大家就上車了，坐著舒適的大巴車一路往東去。

為了不浪費時間，陳燕一上車就道“要尿尿的都解決了吧？我們趕時間，所以路上就不休息了，得直達！”

還好農村人出門交通沒有城市那么方便，所以大多都有乘車前解決大小便的習慣，大家都說“都解決了！”

出去學習的大多都是男人，農村里就這樣，女人大多在家干活，做家務，帶孩子，像陳燕這樣能闖出一番事業的很少。

陳燕看著一車的男人張開她的大嗓門“安靜！”

原本還嘰嘰喳喳的車里頓時默了下來，一個個探頭看著陳燕。

陳燕大聲說道“我看大多數的是男的，必須提醒大家一句，車上不允許抽煙，你們煙癮犯的都給我忍到下車！聽到沒有？”

這下沒一人回應，陳燕也不惱，繼續道“還有！會暈車的，自己來我這拿個塑料袋子，待會兒吐里面，這車上那么多人，別搞得一車人都不舒服！”

“唉，我要一個。”一個瘦高的男人率先去拿了個塑料袋。

接著又有七八個人去要了袋子。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路途，終于大巴車停在了大板橋XX飼料廠的門口。

車一停好，陳燕現下，接著人就一個一個的下了車，抽煙的抽煙，找廁所的找廁所。

飼料廠的老板傅總是陳燕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熱情的上來招呼“好久不見了，陳總！”

陳燕笑道“就別叫我總了，你這才是總呢！”

“老秋呢？”傅總往后看，陳燕指指人群最后面的男人“那里呢！他腿腳不便，所以這種場合你要找他直接去看最后面就行！”

傅總是個身子矮胖，大腦袋圓臉且微胖的男人，他有點禿頭，風一吹頭頂的幾縷頭發就飄起來，陳燕打趣他“傅總，你這賺那么多錢還愁得頭發都要沒了，不應該啊！”

傅總無奈的嘆氣搖頭“別提了，人到中年都只有，就你家劉秋，你看看，還滿頭黑發的！”

陳燕看看人群后的劉秋，確實是滿頭黑發，他這人心態好，什么事都不會急得滿頭白發，要是沒摔傷，倒是看著十分俊朗的。

“這腰真沒得治了？”傅總問。

“看了好幾個醫院了，都是一樣的回答！算了，我也看得開，以后要是他癱瘓了，我就給他搞個電動輪椅，讓他自己每天做著輪椅在象山看著工人干活。”說完陳燕笑笑“沒事兒，這些年，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傅總點點頭“你想得開就好！反正日子怎么過都是過！把你們的廠經營好久好了！”

“現在先去哪？”陳燕問。

“等幾分鐘吧！你看，人都去上廁所去了！等人齊了，我讓工作人員帶你們參觀一下生產車間，還有生產原料。吃過午飯后到會議室給大家講一講養殖豬雞不同階段的飼料喂養知識。”

劉秋走到他們身旁，傅總和他擁抱“好久不見了，劉師！”劉秋對養殖頗有一套見解，很多行業內的人都那么叫他。

“好久不見！最近怎么樣？”劉秋道！

“就那樣吧！你們呢？今年火箭蛋啊！賺了不少吧！”

劉秋笑道“賺是賺了不少，但很快又得花出去了！”

“怎么？要擴建？”

劉秋點點頭“有這個想法，但是還要再考慮一下！想搞個自動化的雞舍。”

陳燕問傅總“傅總，你覺得可行嗎？”

傅總點點頭“可行啊！等下你去看我的車間里，都是機器運轉，工人不多的。自動化現代化的設備一上，原本三四個人才干得了的事情，立刻一個人解決了。”

陳燕點點頭“省勞動力了！”

傅總道“那是肯定啊，你想勞動力省下來了，賣你工資是不是就省了？”

劉秋笑道“只是自然，只是養殖風險還是挺大的，我們再想想。”

陳燕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便道“傅總，人差不多齊了，走吧！”

這時傅總身邊一個年輕人拍拍手掌大聲道“大家跟著我走，我帶大家去參觀一下生產車間，給大家講一些基本的喂養知識！”

劉秋走的慢，于是陳燕和傅總和三個人慢慢走在最后，一邊說著最近的“火箭蛋”究其根源是什么引起的。說到最后三個人也沒得出個結論，陳燕嘆息“都說農民簡單，其實現在農業一樣復雜，水深，價格也不穩定，賺的時候賺，賠的時候賠死。只能說，大家保持個平常心。”

參觀完廠房已經中午12點多，一行人在傅總的食堂里用過中飯，休息了一會兒又去會議室聽技術員講喂養知識。

陳燕是在下午三點接到劉換打來的電話的。

“源源又走了，我給他買了個手機，打也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劉換說話的時候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陳燕了然，她一定是剛哭過。

“姐，你別急！他走了多久了？沒準他是去哪個同學家里了呢？”陳燕勸慰。

劉換用紙巾擦擦流出來的鼻涕道“走了一個星期了。周日晚上他就去上學了，他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用我送，我根本不知道他沒去學校。到今天周六了，我等了他一天都沒見著人，去學校找，老師說他一個星期都沒去上課了，以為他是病了呢。我已經打過周杰的電話了，說是沒去他那。我……”劉換再說不下去了，喉頭像哽著塊大石頭一樣。

陳燕背靠在樓梯轉角的白色墻壁上，她無力的問劉換“報警了嗎？”

劉換道“沒有，她是自己走的，報什么警？”她說話的鼻音很濃。

陳燕伸手揉揉太陽穴“你怎么知道他是自己走的？”

“我的錢，他跟我說要買掌上游戲機，給我要了兩千多元，第二天人就不在了。我去他房間看他的衣服褲子全不在了，不是離家出走是什么？”

陳燕一拳砸在墻上“這個臭小子，他到底想干嘛啊？”

劉換漸漸冷靜下來“我想著，會不會是拿著錢出去玩了，等再過兩天估計他錢也用光了，也許就會回來了！”

“也是，他絕對是干這種事情的主兒！那就再等幾天，不行再說。”

劉換“嗯”了聲道“那就先這樣吧！”

“大姐，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回來吧！一家人在一起！”

劉換道“再說吧！”就掛了電話。

陳燕扭過頭看到劉秋正站在前面“我……你姐打電話來了，說源源又跑了。我發現這個小王八蛋有點像他爸爸，沒什么責任感，心血來潮了想走就走！小小年紀，不學好，白浪費了他的聰明勁兒。”

劉秋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對他，我們也算是盡力了，他小時候在家里，咱們咱們養的婷子也是怎么養的他，你也不要覺得愧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男孩子調皮一點也是正常的，等他懂事了，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了他就會安定下來的。”

陳燕冷笑“你不是最不迷信的嘛？如今怎么倒是和我說起命數來了？再說了，你看看他爹都娶了多少個老婆了？也沒見他安定下來啊！”

劉秋牽強的笑道“我這不是自我安慰嗎？為什么求神問佛？為什么埋怨命運？說到底只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我改變不了他，所以只能為他找借口，為我的無能找借口。”

這回換陳燕寬慰他了“你不是說了嗎？不要愧疚。我總想著，做人做事問心無愧就好了。一直以來，對我家的姊妹們，對工人，對協會的會員都是，我盡力了，問心無愧了，就算最后結果不是我想的那么完美我也對得起我的心了！對源源，也是如此。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盡人事，聽天命！”

劉秋點點頭，對她重復道“盡人事，聽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