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點(diǎn)點(diǎn)頭，在沈母再三眼神警告下，還是叫了聲：“爸。”

李德榮也沒答應(yīng)，拎著報(bào)紙跟雜志就進(jìn)了飯廳，坐下后，戴上老花鏡低頭繼續(xù)看。

李坤拎了把椅子放在了李德榮身邊坐下，湊近了說：“老頭子還放不下報(bào)社那點(diǎn)事兒，你說你，眼睛都不中用了，還看什么看？你現(xiàn)在回不去了，人家叫你退休，職位沒變有什么用，你是能回去上班還是能回去指揮出報(bào)紙搞雜志啊？放下放下！”

李德榮哼了一聲：“你懂什么？”

王娟看爺倆個斗嘴也跟著笑，一把搶走了李德榮手里的報(bào)紙跟雜志，轉(zhuǎn)身扔到后面茶幾上：“先吃飯，再看我給你扔垃圾桶。沈明，大姐，過來這邊坐著，跟糖糖挨著。我跟我姑娘坐。”

李菲臉上還有傷痕，涂抹了很厚的一層粉，還是看的清楚的。

沈明看家里老兩口這臉色，之前家里那事兒，該是沒跟他們說。

多少，他心里是有點(diǎn)不舒服的。

李坤眼神怪異，在李菲跟沈明兩人臉上來回拉線，酒杯倒?jié)M了，先喝了一口，享受的吱吱吐氣：“這年頭，家暴都不離婚了，我們外人也不好說什么。你說是不是，姐？”

李菲低頭不吭聲，桌子下狠狠踹了李坤一腳。

那邊李德榮抬頭，王娟也對上李菲跟沈明兩人，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李德榮看李菲的臉，老花鏡摘了戴，戴了摘，確認(rèn)了兩三遍，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怎么回事？”

王娟立刻擺手，拍了李德榮一下：“別沒事找事，沈明不是那樣的人。李菲你這臉我剛才問你，你就說跟同事打架，是不是？”

李菲點(diǎn)點(diǎn)頭，夾了一根雞腿給旁邊的糖糖：“糖糖吃飯。”

糖糖雖然小，也不是不懂，感知到氣氛不舒服，心里也不高興，她乖巧低頭只會扒拉米飯，雞腿小心翼翼吃了兩口，就不敢動筷子了。

沈母見狀，立刻接了糖糖手里的碗筷，斷斷續(xù)續(xù)解釋說：“是李菲跟同事打架，回家哭到半夜。沈明還說要去找人家理論，可都是女生，你說咋能就這樣找人家。我勸說了兩個人就消停了，沒多大的事兒，是不是，李菲？”

李菲還是低頭不吭聲，只咬著嘴里的飯菜，十分委屈的紅了眼睛。

王娟到底是母親，看出事情不大對，徹底放下了碗筷。

李德榮立刻怒了，狠狠拍了桌面：“說，沈明，你到底怎么回事？”

李坤在一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笑瞇瞇又把自己手臂給亮出來：“爸，別說我這個當(dāng)兒子的不照顧我姐啊，我可是幫著去打架的，這混賬東西還拿刀子要砍死我們。你看，我這還青著。我之前是沒當(dāng)你們說，以為這小兩口打架過去就拉倒，誰知道沈明這個狗東西誣陷我姐在外面偷人，還要趕我姐出家門。”

李坤撇嘴：“那房子是你們老兩口出錢買的，怎么他就要霸占了？再說了，我姐是那種人嗎，她要是能偷人，還跟他這個窩囊廢在一起？”

李坤一番話，徹底激怒了李德榮。

李德榮站起來就是一巴掌。

沈明被拍的一愣，到底坐著沒動彈。

屋子里一下子亂了。

糖糖嚇的哇哇大哭，李菲扔了碗筷抱著糖糖躲進(jìn)了屋子。

李坤又在不停煽風(fēng)點(diǎn)火，站起來，握著拳頭又要動手的架勢。

沈明只是坐著，一動不動，心里的火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暴漲。

李德榮氣壞了，在原地上轉(zhuǎn)了兩圈，指著沈明怒吼：“當(dāng)初我就不同意你們結(jié)婚，以為你小子做點(diǎn)買賣出息了，對我家李菲能好，你現(xiàn)在破產(chǎn)了，竟然這副熊樣，離婚你就要房子了？真是長本事。打了我女兒，還想要房子，我還沒死呢。”

李坤見父親都動手了，自己也不甘示弱，起來指著沈明的腦瓜頂繼續(xù)說：“上回是看你可憐，你瘋了一樣要砍人，我不想事情鬧大回家一個字都沒提。我今天一看，不對勁啊，你跟我姐這是還鬧呢，我姐什么樣子我們自己家里人都清楚。你誣陷她，不就是往我們李家人腦袋上扣屎盆子嗎？”

李坤唾沫星子橫飛：“沈明，今天咱們就把話說開了。你說，你到底想怎么著。離婚也成，那你趁早帶著你那個媽一起滾。”

王娟立刻沖上去扯了李坤：“有你什么事兒？”

王娟一臉急切問沈母：“大姐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說了，我看著也著急。我知道沈明不是那樣的孩子，這小兩口打架，咱們要往一塊勸。”

李德榮暴躁如雷，眼睛瞪的老大：“勸什么勸，都學(xué)會家暴了，還勸呢？那是自己閨女，你不心疼？”

王娟氣的無奈，推了李德榮一把，把人往后面趕，然后擋住李德榮面對沈明含淚問他：“沈明，你跟媽好好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小兩口過日子沒有不磕碰的，你怎么能動手呢，還誣陷我家李菲在外面有人，你……我對你很失望。我一直挺喜歡你這孩子，你說你……哎，你說話啊！”

李德榮怒吼：“說什么說，我早看他不像個好東西。這婚必須離。”

李坤也附和，酒勁上來，說話不把門的：“對，必須離婚。那房子我們李家也出錢了，誰給你的臉要我家的房子？糖糖也休想帶走。”

李德榮早瞧不上沈明，更是怒火大燒。

父子兩個在屋子里叫嚷，氣焰一層比一層高。

沈明只坐著不說話，臉上火辣辣的疼。

離婚，是啊，必須離婚。

但是房子說什么不會讓步，因?yàn)檫^錯方是李菲。李家出錢又如何，他就沒拿錢出來嗎？想趕走他們，沒門！

沈母一直大哭，想勸說想阻攔，又張不開口，只能無力的回頭敲打不爭氣的沈明：“你說你，鬧什么鬧，好好的日子不過。你說話啊，給你老丈人道歉，道歉！”

沈明兜里的電話嗡嗡震的人心神都亂了。

他煩躁把電話拿出來打算關(guān)機(jī)，下意識看一眼，竟然是接連好幾條的短信，最后面又發(fā)來一個視頻。

他盯著那視頻定格畫面，按著電話關(guān)機(jī)鍵的手，一下子呆住了。

一股血脈直沖腦門，他差點(diǎn)暈過去，一股冷汗順著脖頸往下淌。

頭頂上的謾罵像是一次次拍在他臉上的鞋子，狠狠抽走他最后的一點(diǎn)尊嚴(yán)。這些年在李家，他始終覺得自己家庭不如人家低人一等，堂堂正正做人，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事，如今一盆屎尿全部扣在了他的臉上。

可是啊，那個真正出軌的不是他。

沈明冷的一聲笑，“砰”電話放在桌面上。

他指頭有些顫抖點(diǎn)開視頻界面怒吼：“今天我叫你們看看，你們口中的女兒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他眼睛瞪的老大，盯著電話上的兩個人，四肢都麻木了呼吸都忘了，想躲開，又想看清楚，內(nèi)心煎熬，恨不得現(xiàn)在鉆進(jìn)視頻把里面的人全部撕碎了。

視頻角度車門大開，里面坐了個男人。男人懷里抱了個女人，柔弱無骨，皮膚白嫩。

女人無名指上的鉆戒，跟熟悉的名牌手表，盡管畫面模糊，可作為丈夫，他豈能認(rèn)不出那個人就是李菲？

就在李坤發(fā)狂大叫：“你還想怎么樣？”的時候，電話里傳來一聲清晰而又曖昧的輕吟。

所有人一怔。

屋子里死一般安靜。

已經(jīng)盯著畫面瞧了好一陣子的李坤，渾身一震，呼吸窒了一下，立刻縮回了脖子。

王娟看不大清楚，把電話抓到自己跟前，盯著畫面上那個女人，看的淚水橫流。

李德榮眼花，轉(zhuǎn)圈找了好一陣子眼鏡，氣急敗壞一拍桌面：“什么臟東西，給我拿走。”

沈明冷笑，慢慢的從王娟手里拿回了電話，一字一頓問他們：“逼我離婚，你們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