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稻葉繼續(xù)捶打逐漸站不起來的木下時,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稻葉的手腕。
稻葉順著大手向上看去,攔住他的人是一個年輕人。
也是在這個時候,小胖發(fā)現(xiàn)坐在對面的大輝已經不見了。
不知何時,他出現(xiàn)在了稻葉和木下兩人之間。
“這位先生,暴力并非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說句實在的,您即使把木下先生打死,您的損失也回不來了”
“不是么?”
大輝說的話稻葉不是不懂,只是他現(xiàn)在失去了一切財物。
理智早已被發(fā)泄的欲望壓垮,變成了一個暴力機器。
“小孩少管我們的事,這事與你無關”
說著稻葉就要掙脫大輝的手,繼續(xù)毆打毫不還手的木下。
但嘗試了幾次后,并沒有掙脫開。
“我想我有辦法幫你”
大輝的視線落在了被打的木下身上,與他對視的木下點了點頭。
“確實,如果是大輝的話,或許真的可以幫你”
稻葉聽到木下這么說,想當然地以為他是在推脫責任。
但木下神態(tài)中除了歉意以外,并無想逃脫責任甩手跑開的意圖。
“稻葉先生,您的店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請帶我去看看”
大輝看到稻葉在猶疑,為了打消他的顧慮,他繼續(xù)遞上一句。
以大輝特殊的身份來說,讓賣給他店面的那人退錢應該是不難的。
不用抬出父親,單是大輝三哥的主編職務,就已經是一般人惹不起的了。
再加上大輝本身就是正經的外交官,即使是那人不退錢,自己也有能力彌補稻葉先生的損失。
“我哪還有什么店...”
稻葉沒了打木下的念頭,手垂在地上,盯著地板磚。
“我剛開始裝修,就被告知這里不許開店”
“可不管是木下還是賣我店鋪的人,他們都告訴我可以開店的”
大輝心里隱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似乎是猜到了稻葉的店在哪了。
一時間眼神非常復雜,賠償?shù)救~的損失倒是不算什么。
只是那個地方,不太好給稻葉一個解釋。
“你只管告訴我是哪條路的,木下先生的為人我了解”
“他不會明知不能開店,特意讓你過去踩坑的”
“你的損失我一定會賠償,對了,這是我的名片”
許久不見,大輝變得成熟了許多。
應對事務的方法上,也從一開始的好奇打聽,有些社會商務的味道。
稻葉接過名片,看到上面的外交官之后,腦子清醒了許多。
他知道,即使是木下道貌岸然,沽名釣譽,坑騙朋友。
但大輝這外交官的身份,那無論如何都還是有些可信度的。
“我?guī)闳?,我的損失只要追回一半我也知足了”
“我只是被人坑了,但無論如何還是我親自買的店面”
問題突然來到了一個理智談判的階段,這是大輝和木下所期望見到的。
大輝回到小胖那邊,從錢包里掏出了幾張鈔票。
轉頭對服務員說:“錢我付了,讓我的朋友吃好一點”
小胖看到他掏錢,自然覺得不好意思。
他急忙站起來,連連擺手“大可不必,如果可以請帶我一起去”
大輝微微皺眉,他不喜歡有人把他人的悲苦當成笑話那么看。
“你也要去看熱鬧?”
小胖的頭已經搖成了撥浪鼓,“不是不是,我的兩個朋友也在那”
“我只是想去把他們叫回來而已”
聽到小胖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為了叫朋友,大輝的表情舒緩了些。
“那一起來吧”他把桌上的錢重新裝回到錢包里。
木下和稻葉兩人并肩走著,來到廁所簡單打理了下儀容。
木下也給稻葉拿來了一套新西裝,領班用店里的醫(yī)藥箱給他處理了下身上的傷口。
尤其是扎滿玻璃渣的小腿。
三人出了店門,一邊聊一邊走。
在來這里的路上,大輝給木下和稻葉兩人梳理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也希望兩人能夠關系緩和一些。
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并非出于善良,也不是因為喜歡出風頭什么的。
大輝只是希望自己喜歡的店,不要因為卷入什么糾紛中,導致關門什么的。
這么好吃的烤肉,關了可就難找第二家了。
過了大概半小時,四人就來到了稻葉的店面門前,門口此時正站著等待小胖的瘦高個和老小孩。
來到這里,幾人的心情是不同的。
大輝心想,居然還真的是這里,那這個店鋪的錢多半是要自己出了。
頭疼的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好一點的借口可以糊弄過去不讓開店的原因。
小胖是早早跑到了前面去,拉著瘦高個和老小孩去到一邊,交代這一路上的事情去了。
木下和稻葉兩人倒是很同步,來到這里都不免心里不好受。
土坯房里,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各種建材,工人早已被警察驅逐走了。
這條街上,更是難找出幾個人來。
冷清的不像是即將建成新市中心的地方,連郊外的村莊都比這里熱鬧。
“就是這了,賣給我店面的,我記得是個吃的很胖的家伙”
“之前他自稱是對面那棟大樓的建筑商,交錢之前他倒是天天出現(xiàn)在這附近”
“自從我交了錢之后,再沒看到過他了”
木下聽著一陣心驚,這都是他不曾聽到過的。
大輝一陣冷汗,他瞥了眼身后的高樓,轉頭安慰起了稻葉。
“這棟樓并沒有私人建筑商承包建造,而是國家項目”
“他應該是騙子了,這樣,稻葉先生”
“我有個提案,你看能不能彌補一下你的損失”
大輝說著掏出了一本空白的支票,他從上衣兜里拿出了一根細筆。
“我會聯(lián)系警方找那個騙子,讓他把錢吐出來”
“但是在這之前,我可以彌補稻葉先生的一部分損失,從騙子那里能追回多少錢,警方都會給你的”
“但是,至于從騙子那里具體還能追回多少錢來,請稻葉先生不要再那么在意了”
“好嗎?”
大輝提筆,眼睛一直看著稻葉,等待著他的答案。
“外交官先生,您大可不必這么做”
“不,稻葉先生,您應該知道我想聽不是這個”
“請您給我一個具體的數(shù)目來,無論多少我都會彌補的”
大輝如此大方,將自己的姿態(tài)放得如此低,還愿意吃虧這點,讓稻葉先生非常不好意思。
他并非是喜歡敲人竹杠的那種人,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種程度,說實話。
也跟大輝沒有任何關系。
但既然是本著解決問題來的,稻葉先生也恬不知恥地說了一個數(shù)字。
那是買下店面所花費的一半,并未算上預付給裝修工人的錢。
大輝沒有任何猶豫,細筆在支票上如實寫上這串數(shù)字,和所需的其他信息。
寫完后,大輝撕下來送給了稻葉先生,他的表情并不傲慢。
但是說得上欣喜,他由衷地為隱瞞了高樓相關的信息而開心。
至于這些錢,還不值得在他寫支票的時候思考一秒。
稻葉雙手接過支票,心頭的怨憤一掃而空,他看著支票上的數(shù)字,像是看到了可以繼續(xù)活下去的未來。
只是丟了工作而已,明天再找就是了。
“謝謝,我該如何謝謝你,外交官”
稻葉收下支票后,沖上前一把抱住了大輝。
激動的淚水和悄然流淌在鼻腔的鼻水,在大輝的肩頭交匯在一起。
大輝預料到了這些,他的語氣平靜舒緩。
“只要不把店面賠了的事散播出去就好”
稻葉看不到大輝的表情,站在大輝面前的小胖三人和木下先生倒是看得分明。
大輝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并沒有看著情緒激動的稻葉。
而是掃視著現(xiàn)場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