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樣地沒高興多久,他就洗去了外露的殺氣,將槍架好。
在這個槍炮聲大作的夜晚,狙擊彈破空的聲音并不明顯。
就如石子投入湖中一樣,響聲不大泛起的漣漪卻可以傳達到幾乎整片湖。
警覺著聯軍攻勢的奈良鹿太應聲倒地,接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洞,缺失的血肉就在自己前方不遠處化為了肉泥。
緊隨其后的劇痛險些讓他昏過去,那個洞像是水球上被戳出來的一個針眼一樣,不斷地往外流著血。
先是腹部,沒多久血液就把褲管也泡濕了,濃烈的血腥味讓他很不好受。
一旁的士兵們看到主帥被狙擊了,不顧奔到近前的敵軍,把主帥拖到了一旁的房子里躲避流彈和治療。
城墻上的單眼蛇看著這個結果第一次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不對,我沒看錯吧”
一旁的絕拍了拍手,“不錯”
單眼蛇扭過頭看他,有些震驚又有些憤怒,他懷疑獵人在嘲笑他。
“你居然還很滿意?”
“滿意啊,怎么不滿意?”
主帥掛在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讓單眼蛇更加確信獵人是在嘲笑他。
“我瞄的可是頭!可是tm打中的是胸口!”
“那怎么了,也是死了啊,而且比打到頭死的更痛苦”
“可...”
絕不想再和他爭下去了,他無比認真地看著單眼蛇。
“你記住了,這就是忍者,他們的行為與常人不同,更無法預測”
單眼蛇頓時沒了怒氣,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笑的很燦爛。
“有意思”
與此同時,在如同廢墟的房間內,奈良鹿太邊上站滿了人,他們無一不是俯身處理著他的傷口。
有些還拿著些瓶瓶罐罐,上面寫著他們看不懂的藥名,都是從聯軍那里繳獲來的物資。
“主帥你先別起來,你現在很虛弱”
看著滿頭大汗的醫療班眾人忙得不可開交,奈良鹿太自己知道,他們這是徒勞的。
那顆子彈在距離自己還有幾米的距離時,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在此之前還有不少狙擊手將目標選中了他,一直小步伐躲避狙擊的奈良鹿太被這顆突如其來的子彈打亂了節奏。
他用替身術將這顆子彈擋住,原以為木樁可以吃住子彈了。
卻沒想到這顆特制的子彈穿透力驚人,居然擊穿了木樁之后速度絲毫不減,從背后擊中了他。
比醫療班的人更了解自己身體的奈良鹿太,打斷了他們的治療進度。
“不要在我身上浪費資源了,叫來我的副官吧”
即使身受重傷,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奈良鹿太還是笑著的,他相信自己的微笑可以緩解周遭的緊張和悲觀。
一直如此。
沒一會副官帶著一身傷進來了,門口不少提防四周的士兵都悄悄地抹著淚,這樣子讓副官心里一沉。
“我死之后,你要帶著西線軍繼續戰斗,不要讓他們通過清水河”
“明白了嗎?”
“明白了”
“我...”奈良鹿太看了眼胸口,那眼神有些不舍。
“我們西線軍,經歷過一次重生,禮仇城一次,清城一次,對西線軍的考驗像是永無止境”
“只是這次”
主帥伸出手握住副官的手,兩人對視了一會,等主帥喘過氣來,眾人聽到了奈良鹿太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話。
“我不能陪你們了”
說罷奈良鹿太滿是血的手落到地面,激起的煙塵被溫熱的血液吸附到手上,與此同時他的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看著副官。
沒有閉合的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即使他還有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經過醫療班的反復確認,他們得出了一個非常難以接受的事實。
奈良鹿太,死亡。
屋子里就像沒有人一樣寂靜,副官一直看著奈良鹿太的眼睛。
那雙無神的眼睛就在剛才,還在向他傳遞著希望。
一聲長嘆,副官帶著所有人走出這間屋子,叫來門外的士兵下發了他代理統帥的第一條命令。
“全軍死守,不論敵軍多寡,讓他們死在清城”
不用奈良鹿太說副官也知道此戰兇多吉少了。
即使如此,這個敢打硬仗的統帥也不會后退一步。
這里多半就是自己的埋身之所,只希望在自己咽氣之前可以看到敵軍全滅的場景。
這樣自己即使是死了,也對清城和已經死去的統帥有個交代。
他可以拍著胸脯告訴奈良鹿太,自己拼盡全力將全部敵軍按死在了清水河以西。
懷著這樣的想法副官找來了角都,這么久相處下來他很清楚這群忍者不愛聽廢話的脾性。
“主帥戰死了,你用一個心臟護送他到影都去”
角都臉上沒有任何感情,他木然地點點頭。
將四顆心臟留在原地,自己跟著副官來到了奈良鹿太躺著的那間屋子。
進屋抱起奈良鹿太,瞥了眼他的致命傷,那個貫穿了主帥胸口,比他拳頭還要大的洞。
“好”
走出屋子他借著城墻和矮墻一躍而起,正要越過城頭的時候看到了兩個在吸煙交談的人。
那個獨眼看到自己之后滿臉興奮,掏出那桿槍身油亮的狙擊槍把槍口對準了自己。
幼稚。
角都從身體里分出一束黑線,將飛出槍口的子彈捉住,隨后理也沒理那人就朝著東邊跑去。
任務目標里不包括這個人,也不包括殺掉見到的所有人。
他自然是要優先執行任務的,這是暗部雷打不動的規則。
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眼看狙擊對他起不到作用。
站在城墻上的單眼蛇,又將一顆子彈喂到了槍里,提槍瞄準了那個快速移動的背影。
“別了單眼蛇,你不是他的對手”
絕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如同一陣微風吹過,單眼蛇依舊沒有收槍的跡象。
用黑線吃住子彈的黑衣人對此稀松平常,他認為這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但是在單眼蛇眼中這比人死而復生還要離奇。
這些穿透力極強的子彈無一不是他親手改造過的,每一顆子彈都是他的寶貝。
驚訝到失語的單眼蛇,想從這個黑衣人身上看到更多的離奇,更多的無法理解,這些事跡讓他興奮到無法自已。
眼前浮動著的小黑點承載著他的期待,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喜歡指尖磨擦扳機的感覺。
熟悉的破空聲,興奮之下忘記掩藏殺氣的單眼蛇無法保證他的寶貝們擊中忍者了。
角都對這個阻撓他執行任務的人失去了耐心,吃住子彈的那束黑線向身后甩去,目標直指對他開槍的單眼蛇。
兩顆子彈在空中錯開,如同兩輛像著相反方向行駛列車。
隨著一聲悶哼,單眼蛇的右胸被擊中。
無法與狙擊槍賦予的強力動能相比的黑線,只是讓這顆寶貝停留在了單眼蛇的肺里,未能打出一個與主帥相似的大洞來。
那顆對準角都頭顱射出的狙擊彈又一次被伸出體外的黑線吃住,無暇去看自己準頭的角都,就此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