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只螞蟻
- 創(chuàng)始人
- 王強
- 6210字
- 2021-09-03 14:48:27
令曹原驚喜不已的是第二次見面居然就成功地把施穎帶回了他的住處,不禁佩服自己無愧于互聯網行業(yè)的一分子,講求的果然是速度。先是仍在上次那個公園碰頭,施穎從大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文件夾,里面的幾頁紙上工整而漂亮地打印的是她這幾天構思整理的網站改版建議,從頁面美工到欄目內容,從論壇版塊劃分到宣傳推廣手段,從網友訪問路徑到搜索引擎優(yōu)化,圖文并茂,詳盡而系統(tǒng)。曹原如獲至寶,捧在手里仔細研讀。施穎得意道:“現在我可以稱得上是九幫網的忠實網友了吧?”
“稱得上、稱得上,名副其實,你簡直表現出了主人翁精神?!辈茉B連點頭稱是,暗自盤算這么一份建議書不知要花幾千塊錢才能找人做出來,即便請朋友幫忙也不是一頓飯局可以輕易打發(fā)的,又贊嘆道,“你水平真高,這樣的天才我上哪兒去找啊!”
“水平不見得有多高,更不是天才,互聯網和其他行業(yè)一樣,就看用不用心?!?
這“用心”二字讓曹原不由動心,以往還沒什么人肯對他或他的網站用心如此?!澳慊瞬簧贂r間吧?”他問。
“嘻嘻,我的長處就是善于調動資源。我在常去的一個BBS里發(fā)了個帖子,說九幫網是我一個朋友做的網站,走投無路了,代友跪求各位達人指點。你沒發(fā)現這幾天總有人掛在你的網站上研究嗎?這份東西是群眾智慧的結晶,當然也是本小姐辛苦整合而成的?!?
“還是你有號召力,當初我也在不少論壇上注冊了好多馬甲,征求網民對九幫網的意見,其實也是一種營銷手段,但根本沒人搭理我,也沒人來九幫網看?!?
“那種剛注冊就冒出來灌水的家伙一點人緣兒都沒有,誰會搭理。你怎么不在天涯網上用草一根二的ID發(fā)帖子?肯定有人響應?!?
曹原支吾著說:“嗯……我怕……太早暴露會……砸了草一根二這個牌子……”
“???!難道你自己對九幫網都這么沒信心?!”施穎顯得既驚訝又氣憤,“本小姐都出賣色相了,你卻連一個ID都舍不得?!?
“???!”這下輪到曹原驚訝得目瞪口呆。
“嘻嘻,開玩笑啦。那幾個高手可難搞了,架子大得很,軟硬不吃,我答應如果他們回帖質量高就拍兩張閨房私密照發(fā)到帖子里作為獎賞?!币姴茉淖焖坪鯊埖酶罅?,施穎又笑道,“還好啦,尺度有限,性感而非肉感,風情而非色情?!?
曹原似乎稍稍放下心來,恨恨道:“便宜了那幾個家伙!”
“喂!”施穎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有沒有搞錯?!我怎么覺得賺了大便宜的是你呀!”
曹原一愣,立刻唯唯諾諾地說:“是我是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
“索性就不打算謝了?你的話是這意思吧?”施穎歪著頭盯住曹原的眼睛,嘴角有一汪盈盈的笑意。
曹原困窘之際下意識地把施穎給他的建議書卷成一個紙筒,再松開,又卷緊,施穎眼看自己的心血被蹂躪正后悔剛才不該單把文件夾收起來,不料曹原竟突然鼓起勇氣脫口而出:“想不想到我們公司看看?”
“好啊。現在嗎?”施穎爽快地答應。
走出公園施穎見曹原沒有打車的意思,不滿地問:“你要帶我坐大巴去呀?”
曹原一時沒反應過來:“坐什么大巴?用不了十分鐘就走到了?!?
“咦,你們公司不是在蘇州街嗎?”
“呃……你是在九幫網上的‘聯系我們’看到的地址?呵呵,那是假的,充門面的,那種寫字樓我哪兒租得起,人家就是替我們收收信件之類的,不過好像除了廣告也沒收到過什么?!辈茉S手用紙筒向前方泛泛地一指,“不遠,就在前面的小區(qū)?!?
施穎自說自話:“嗯,其實找個商住兩用樓就挺好,反正現在也不用接待訪客,很多已經做得挺大的公司都這樣,SOHO現代城里就有好多?!弊詰M形穢的曹原不敢搭話,只顧健步如飛,害得施穎一路小跑顛顛地跟著。
等拐進小區(qū)門里那條狹窄坑洼的水泥路,施穎忽然不再做聲,她喘息未定地向四周張望,這哪里有半點現代城那樣的氛圍,三、四座半灰不白的二十余層的塔樓,局促地擠在低矮歪斜的院墻圍成的小區(qū)里,從出出進進的各色人等就可以看出這不是什么商住兩用樓,連“住商”都沒有,是地地道道的居民住宅樓。
樓門口放著一具不知誰家淘汰的沙發(fā),幾個小孩正蜷在上面玩鬧,施穎深一腳淺一腳跟在曹原身后走進不甚明亮的樓道,站了一會兒一束強烈的光線透射出來,電梯門開了,施穎驚喜地看到電梯工手捧一個保溫杯瑟縮地坐在電梯一角,她走進電梯就大聲問道:“曹原,你們公司在幾樓呀?”
曹原和電梯工都有些愕然,隨即不待曹原開口電梯工就伸手按了“13”。施穎略為放心了些,顯然曹原是電梯工所熟悉的人物,她又近乎夸張地問:“曹原,咱們大概要在你們公司呆多久?”
曹原又一次愕然,囁嚅道:“隨便你呀?!?
電梯停了,施穎走出去時特意滿臉堆笑地對電梯工說:“謝謝您啦?!毙南脒@一串舉動應該足以在電梯工的腦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電梯門關上后樓道里又陷入一片昏暗,曹原邊走邊用力又跺腳又拍巴掌,幾盞歪歪斜斜的廊燈依次亮起。曹原走到一扇防盜門前停住,掏出鑰匙把門打開,先探手撳亮門廳里的燈,側身扭頭對施穎一笑:“請進吧。”
施穎卻不邁步,站在門檻處探頭向里張望,曹原又把客廳、廚房的幾盞燈都打開,其實外面天大亮著,西曬的光線直刺人眼。曹原再一次邀請:“進來吧,又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
施穎本已抬起一只腳,聽到“龍?zhí)痘⒀ā彼膫€字那只腳不禁懸在半空,片刻過后才放下,走進來四下掃視一圈,頓生狐疑:“又不是周末,你們公司怎么沒人呀?”
“我請的幾個技術人員都是兼職的,不坐班,反正都可以通過網絡,要開會時才過來。”曹原正手忙腳亂地清理沙發(fā)和茶幾上的東西,“對不起啊,又臟又亂,事先也沒打掃一下。”
施穎審視著客廳里并不配套的幾件桌椅以及幾臺品牌各異的電腦、服務器,心神逐漸安定下來,笑道:“事先沒打掃說明并不是早有預謀,倒還讓我放心點兒。”
曹原嘿嘿一笑:“書上說了,有預謀的屬于高智商犯罪,愚昧無知的人哪兒懂什么預謀,只會突發(fā)性犯罪,往往手段更殘忍、后果更嚴重。”
施穎正要在沙發(fā)上坐下,旋即直起身子,重又在客廳里徘徊。曹原走進里間,說:“這原來是一間臥室,我住的,前一段開發(fā)網站時人多,還有在這兒開夜車連軸轉的,就把這間也改成辦公用了。”他穿過客廳打開另一扇門,“我現在住這間,原來堆了好多東西,我好不容易把床塞進來,亂得很。”
施穎跟在曹原后面小心翼翼但仔仔細細地看過兩個房間,心里還是不踏實,沒想好要不要抽身便走。曹原在幾個顯然不成套的杯子里找出一個最不臟的,用飲水機里的熱水涮涮,說:“這房子是邱儉的,還記得嗎?我曾經的搭檔,后來甩了我出國的。他還算夠意思,把這套房子留給我替他看著,本來給我用的只有一室一廳,那間他鎖著用來當儲藏室,后來被我撬開了把床搬進去,現在這套兩室一廳都歸我了?!?
施穎從曹原手里接過倒好水的杯子,端詳一下內壁和杯口,就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再沒碰過。曹原沒注意施穎的動作,繼續(xù)說:“其實嚴格來講,邱儉現在還是我的搭檔。九幫網還是我們兩個股東,沒辦法,只有一個自然人股東沒法成立有限公司。另外,我是用邱儉這套房子的產權證辦的經營場所證明,所以我們公司營業(yè)執(zhí)照上的地址就是這兒?!辈茉媚_在地上跺了跺,像是宣告對腳下這塊樓板的主權。
總算穩(wěn)穩(wěn)當當地坐到了沙發(fā)上,施穎從肩頭摘下挎包的帶子,剛把挎包放在身旁卻發(fā)現曹原湊過來也要坐下,便騰身走向屋角的書柜。書柜似乎當初是有玻璃門的,因為橫梁處還能看到固定玻璃門用的磁吸,但書太多再加上胡堆亂放玻璃門顯然沒法關上,所以干脆拆了,當然也可能是自然損毀之后不再修復,正好沒了門還便于取放。書的種類真是五花八門,根本看不出書柜主人的閱讀取向,管理類、財經類、文史類、傳記類、信息技術類為多,但也有諸如哲學、心理學甚至在施穎眼中屬于黃色書刊的東西,惟一的共性就是全為中文書,除了角落里有一本英漢漢英雙解詞典。
“你的藏書很豐富嘛?!?
“那個房間里面還有一書柜呢,床底下都滿了,我的床上也全是書,嘿嘿,這是向毛主席他老人家學的,睡在書堆旁邊。”
“你在書上很肯花錢?”
“是花了不少,但省的錢更多,幾乎都是在書攤上買的。”
“全是盜版書?”
“我法律觀念比較淡薄。不過也不全是盜版,書攤上也能淘到很便宜的正版書,像這本論文集,攤主說是寫書的人親手托他賣的,五塊錢一本,原價六十八。”早跟過來的曹原站在施穎身旁,把書翻給她看。
“好看嗎?”
“說實在的,真不好看,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也許是層次不夠吧?!?
施穎接過來心不在焉地翻著,耳邊充斥的是曹原粗重的鼻息。曹原抬起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碰一下施穎的胳膊肘,說:“到沙發(fā)上坐吧?!笔┓f想把書放回去卻發(fā)現無處著手,看著書柜里一片亂象便生出重新歸置一番的沖動,一忍再忍總算克制住,狠狠心也像曹原似的把書隨便找個縫隙硬塞進去。
兩人走回到沙發(fā)前,曹原一只手輕輕地托住施穎的胳膊,一只手輕輕地撫在她的背上,極為紳士地服侍施穎落座,內心卻毫無紳士的坦然與從容,他全身的神經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此時施穎不消說一旦閃避或抗拒,就連瞟一眼都會令他的雙手像觸電一樣彈開。但施穎仿佛毫無察覺似的平靜而自然地坐下了,好像曹原的手根本沒碰到她,又好像曹原的手就應該那樣托住她的胳膊、撫在她的背上。
曹原也挨著坐下,內心狂喜不已的他把一只腳抬上來蹬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搭在蜷上來的膝頭一只手放在施穎身后的沙發(fā)靠背上。施穎扭過臉看他一眼,笑笑,問:“你好像很喜歡這樣半蹬半坐的?”
曹原趕緊手忙腳亂地改為正襟危坐,一臉訕笑:“習慣了,我小時候還總是蹲在椅子上呢。”
施穎望著對面凌亂地貼滿進度表、網站草案、公司規(guī)章乃至名言警句的墻面,目光好像很幽遠,忽而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創(chuàng)業(yè)不成功怎么辦?”
“沒想過,有些事做之前不能想,如果想太多根本就不會創(chuàng)業(yè)。”曹原正慷慨激昂,見施穎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登時萎靡下來,“其實怎么可能不想,只是想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干脆不去想?!?
“如果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你的錢都燒光了,怎么辦?你如何謀生?還會再創(chuàng)業(yè)嗎?”
“去賣血!”曹原笑道。
施穎先是一怔,剛才一直提著的戒備心便放了下來,一個在走投無路之際只想到賣血的人,應該是個人畜無害的善良人、老實人,這么一想她竟然有些心疼,隨即便有意開個玩笑排遣一下,她笑著說:“賣血?你太落伍了吧?你總共有多少血,四千還是五千毫升?一次能賣多少,兩百還是四百毫升?能掙多少錢,五百還是一千?你隔多久才能賣一次,一個月還是一星期?更關鍵的是你除了錢沒有任何其他回報,你根本不知道是誰用了你的血,如今都是成分輸血,你的血漿給了張三,紅血球給了李四,血小板給了王二麻子……”滔滔不絕的施穎像是一輛剎不住的車,口無遮攔地又道:“還不如賣身呢,雖說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好像總比造血更能源源不斷吧;至于收入方面,聽說牛郎比織女掙得還多,每次一千五還是兩千?再說也不用賣一次歇半個月吧,可以連續(xù)工作,日以繼夜的那種;最重要的是你通過賣身能建立廣泛的人脈資源,這可是無價的,你知道你賣給了誰,你能和她面對面地交流,她不僅可以給你介紹更多的客戶,也許還能幫你找到投資人讓你再度創(chuàng)業(yè)呢……?。∥疫@都是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呀?!”
房間里忽然沉寂下來,兩個人都不敢正視對方,也不知該說點什么,手足無措地尷尬著。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施穎首先打破難捱的僵局,嘆一口氣:“其實我和你差不多,好像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出國我已經混了兩年多,錢根本不是問題,成績也不錯,錄取我的學校都算是名校呢,但就是出不去。別人都說就是因為我的條件太出色、太理想反而每次去簽都被拒,也許這些早就已經命中注定了,怎么努力也是徒勞?!彼S即又笑逐顏開,“反正有我爸媽養(yǎng)我,我打算就一直這么啃老啃一輩子。他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我每天都必須按時回家,不許在外面過夜?!痹捯舻酱岁┤欢梗赜窒萑胍黄瑹o聲無息的境地。
關系處于微妙時刻的男女,很像在花間葉下不期而遇的兩只螞蟻,要經過一番密集熱烈的交流彼此試探摸底,區(qū)別僅在于螞蟻舞動的是觸角,而男女間則豐富很多,言語詞句、聲調口吻、姿態(tài)動作、表情眼神,傳遞的信息之豐富之細微都是螞蟻遙不可及的。兩人表面上看似波瀾不興,內心實則暗濤洶涌,所有的神經細胞都被調動起來,生怕傳錯情、會錯意,一旦漏掉或誤解某個含義與暗示也許就會鑄成莫大的遺憾。
沉默中的僵持也許更為消耗精力,曹原堅持不住終于開口:“也許你和我都只是需要一點運氣,你的好運就是下一次遇到一個開恩的簽證官,我的好運就是現在遇到了你?!?
施穎扭過臉凝視曹原,悠悠地問了句:“那我遇到你,究竟是我的好運還是壞運呢?”
曹原無言以對,施穎從茶幾上拿起被曹原團成一卷的建議書,慢慢地展開,攤在膝蓋上用手撫平。曹原怔怔地說:“我喜歡你?!?
施穎的嘴角向上翹起像一道弦月,歪著頭看曹原,又問:“你是喜歡我,還是需要我?”
“我喜歡你,也需要你?!?
“那你是因為喜歡我而需要我,還是因為需要我而喜歡我?”
曹原已經近乎絕望,令他沮喪的倒不是施穎如此平靜而理性地回應他的告白,卻是施穎只用一句話就可以令他無言以對也無從進退。
這時,施穎就像一旁的曹原根本不存在似的先把恢復平整的建議書放到茶幾上,再把身上那件輕薄短小的夾克的拉鏈拉開,又用手在領口前方扇了兩下,似乎覺得有些熱。事后每每聊起來,施穎總是說她根本想不起當時做過這個動作,更無從談起她為什么有此舉動,曹原則賭咒發(fā)誓夾克的拉鏈絕對不是他而是施穎自己拉開的,還說正是施穎這一動作所傳達的信息觸發(fā)了隨后發(fā)生的一連串事件。
曹原在那一瞬間豁然開朗,自己即便再用幾番更加發(fā)自肺腑、更加用心良苦的表白發(fā)起攻勢,終究會被施穎這位高手談笑間逐一化解于無形。他的腦海里冒出一句“古訓”——行勝于言,就是嘛,與其坐而談,莫若起而行,戀愛同樣是不能光談不做的。
俗話說“思想對了頭,一步一層樓”,用到此處則是“一步一層衣服”。曹原像一架突然發(fā)動起來的機器,猛地擰身把施穎連拉帶拽擁進懷里。施穎并沒有英勇不屈地反抗,只是下意識地把兩只手抬到胸前,在曹原的耳旁一如平常地問道:“這屬于有預謀的還是突發(fā)性的?”
曹原的嘴巴正努力找尋目標根本顧不上答話,施穎用頭抵住曹原的肩膀,曹原只好抽回一只手托起施穎的下頦想把她的臉轉向自己,另一只手已經探進夾克隔著襯衣撫摸施穎的脊背。施穎垂著頭一邊閃避一邊說:“本來預謀的是更晚一些發(fā)生,在今天發(fā)生就成了突發(fā),對吧?”曹原的回應只是粗重的呼吸和手上的動作,近乎無賴地繼續(xù)耍他那套光練不說的傻把式。施穎忽然有些氣憤,抬起頭直視曹原的眼睛,質問道:“你覺得,如果我不愿意,你能成功嗎?”
曹原就像忽然被抽去了周身的筋骨,一下子癱軟下來,雙手垂在身側呆坐片刻,居然透出一股哀怨的神色可憐兮兮地說:“如果你不接受我,我怎么敢強迫你?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無論做什么都不會成功?!?
女人一旦硬起來,很難有哪個男人可以強行侵入她的內心;而男人一旦軟下來,卻往往可以長驅直入女人已形同虛設的防線。
施穎的目光變得從未有過的柔和,輕輕地說:“其實我問你的問題,如果你反過來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彼此喜歡、彼此需要,都是說不清理由的,也許,本來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曹原這架機器就像插上電源重又獲得了動力,他再次把施穎緊緊抱住,兩只手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忙碌起來,施穎除了不讓他吻到,別的都還算配合。曹原在緊張勞作之余聽到施穎喃喃地說:“去床上。”
“床上還不如沙發(fā)這兒條件好呢?!辈茉瓪獯跤醯卣f。
“不,去床上?!?
曹原沒敢再堅持,很聽話地半抱半扶著把施穎擁進自己的房間,很快施穎就明白曹原一如既往地沒有騙她,床上的條件確實比沙發(fā)上更加簡陋。
接下來,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其實對于兩情相悅的男女而言,本來就沒什么不該發(f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