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贊的話是提醒，也是威脅，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想來沈閣主滅的門太多了，估計不記得了，我們這中間可不乏被沈閣主滅了門，至今還在監察司追殺之列的。”

開口的是男子瞧著一副斯文模樣，手拿羽扇，倒不像是來殺他的。

若說他是沈贊滅哪個官員家時，僥幸逃脫的公子，沈贊倒也是相信的。

“死人不會活過來了，但是活下來的人，卻還要繼續生活。沈某殺人只是安旨意行事，絕無徇私，若是這其中有冤情，大可同沈某說一說，若能還全家個清白也是好事。”

綠袍男子早沒了耐心，剜了眼手拿羽扇的男子一眼，諷刺道：

“不愧了窯子里出來的，老子看他這張嘴很是厲害，這么快就將你們都誘惑了。”

“嘴巴放干凈點。”程三娘子眉頭微皺，瞧得出很是厭惡綠袍男子。

“干凈？我看程三娘子是看上這小白臉了，不如一會老子留他一命，只將他打殘，也好留著服侍程三娘子。”

程三娘子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不敢再向沈贊看過去，只運功向綠袍男子出了拳。

綠袍男子瞧著比她武功高了不少，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有個娼妓的娘，想來這床上功夫肯定不錯，程三娘子有福了。”

為首的壯漢將程三娘子拉到身后，冷聲道：“青訓盟若是不想與我天云山莊合作，自行離開便是。”

綠袍男子輕哼一聲，才沒有再開口。

“殺了他就是，那這么多廢話。”

不知是誰突然開了口，眾人才反應過來，險些被沈贊的話帶偏了。

“我看誰敢！”

只見一黃衣女子自遠處緩步而來，行至沈贊身前。

微風吹來，女子的羅裙和面紗都隨風飛舞，三千青絲被簡單的挽起，她看似淡薄的身姿卻帶著一股韌勁。

柔和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一開口便是珠玉相擊般動聽的聲音：

“長生殿第九任少主朝顏，見過各位前輩。”

為首壯漢目露驚詫，道：“長生殿向來不理俗世，朝顏少主這是......”

數月間他曾在長生殿少主的繼任儀式上，遠遠見過朝顏一次，自是知道老閣主多寶貝這個徒弟。

朝顏卻并沒有理會壯漢的問題，立于沈贊身前，一副保護的架勢毫不遮掩。

“阿贊傷了誰的人，我賠，殺了誰的人我償命，可今日誰敢傷他，休怪我無情。”

若是沈贊身前站個江湖高手，眾人尚且不怕，可這朝顏背后，卻是整個長生殿......

“少閣主怕是不知，此人心狠手辣，實非君子，可莫要......”

“放肆，他也是你能隨意糟踐的。”朝顏高聲呵斥。

程三娘子卻一眼看出，這個小少主對沈贊情誼不淺，怕是已經情根深種了，今日估計是要放沈贊一命了。

朝顏也不理會眾人，轉身牽起沈贊的手腕向包圍圈外走去，任由眾人目眥盡裂，也無人敢冒險出手阻攔。

沈贊也不反抗，任由她牽著。

便是遮了面容，換了聲音，他還是一眼就認出眼前人就是沈姝，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阿姝。”

直到身后早已無人，沈贊才輕喚了一聲。

沈姝取下面紗，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不少。

見沈贊認出了自己，便跟個黏人的小孩似的抱了過去，悶悶的在他懷里擦眼淚。

沈贊無奈的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直到她止住了哭聲，輕聲喚了句

定定的望著他。

積累了近一年的思念，在此刻越加震耳欲聾。

“嗯，我在。”沈贊看著她哭過的眼睛似閃著星星一般，映著一個自己。

伸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四目相對，沈贊也被這雙眼睛看的愣了神，下意識的拂上她的眉眼。

沈姝生的稚嫩，像個為張開的小姑娘，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愣神間，沈贊輕吻了上去。

…

“二哥，現在可以和我一起離開了么？”見沈贊沉默，她又立馬改了口：“不走，也沒關系……我……”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

以前想著只要他平安便后，后來只想瘋狂的占有。

“好。”

沈贊嘴角翹起，眼睛彎彎的去揉了揉她的頭發。

沈姝還在發楞，好一會，才捧起他的臉：

“你說沒什么？好？是同意和我離開的意思么。”

沈贊點了點頭：

“是，我再也不會放走阿姝了。”

“那我們今天就離開好不好，我已經不是什么少主了，剛剛那都是唬他們的。我們去幽州，去平城，去春城，反正天高皇帝遠，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也許是太高興了，沈姝的話格外多。

沈贊則帶著笑意認真聽著，良久，才說道：

“今天不行，我還有些東西要取，而且跟了我那么久的手下們，我不能一言不留的離開。阿姝且等我一日，明日午后我便去尋。”

“好。”

別說是一日，便是一年，十年，她都等。

“那說好了明日午后，城外穿過樹林有一片小村莊，進村第五家就能找到我了。剛好我帶你見個人，贊哥哥一定會喜歡她的。”

“是何人這般神秘？”

沈姝低笑一聲：“不告訴你，明日見了你便知道了，別忘了準備一份見面禮。”

“那阿姝也記得等我，便是我回去的晚些，也萬萬不能入城找我。”

凝視著沈贊的容顏，真的很難不愛上他。

“好，阿姝等你，永遠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