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

夕陽西沉，晚霞漫天，山頂上的半輪紅日灑下漫山遍野的余暉，整座皇城被映照得一片紅紫。

葉沉央稱帝。

改國號為建德。

次月，冊封嫡妻蘇梵音為皇后，長子葉無恙為太子。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梵音嘴上說的殷勤，實際上靠在涼亭邊，百無聊賴的喂著湖里的魚，連個眼神都沒給葉沉央。

有時候她竟然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才讓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

葉沉央順勢坐在她身側，學著她的樣子在湖里撒了一把魚食。

“阿音再忍忍，等無恙再大些就好了，到時候帶你去幽州好不好。”

“我只是覺得不應該，不應該變成如今這個局面。”蘇梵音收回落在湖中金魚身上的目光，道：

“是我們錯了。”

她似乎才看清，這些人里面只有自家兄長胸懷大義，以天下百姓為先。

而自己和葉沉央......看似正義，卻將個人情誼置于天下安定之上。

“如果，如果當初我們沒有為了所謂的自由，將葉子慕推上皇位，是不是他們都不會死。”

曾經她只想保命，保蘇家。

可回望這些年，似乎庇護蘇家的一直都是蘇寒弦，甚至連蘇丞相死的時候，她都沒能在前盡孝。

葉沉央見她這是鉆進了牛角尖，抬手捧著她的臉，清俊的眸子對上她的目光：

“這世間黑白不明，是非難辨，阿音可記得蘇兄的話？”

“記得。”蘇梵音眼睛一亮，“所以......我們都忽略一個人。”

話音剛落，便感覺腿上一沉，微微低頭，正是自己被困在書房讀書的乖兒子。

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小家伙，便換了一副溫柔的笑意。

“還當自己是三歲小娃娃呢，還抱娘親大腿。”話雖這樣說，語氣卻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將小家伙牽到了身側。

“娘親，你看，送你的。”

葉無恙手里正攥著那日套圈攤上的紅豆手串，邀功般的送到她的眼前，“今日沈舅舅送來的。”

“他有心了。”

蘇梵音接過手串若有所思，卻也知道沈贊對葉無恙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卻還是繼續叮囑道：

“沈舅舅現在很忙，所以無恙最近不要去打擾他。”

“好吧......那無恙能不去書房嗎？這個夫子講的大舅舅都教過我了，而且他講得好無聊。”

蘇寒弦所授自是旁人無法比的，只是葉無恙還不知道他自己肩上的擔子。

他要學的是為君之道。

蘇梵音算是十分寵愛于他，但也沒有驕縱，只是笑道：

“問你爹爹吧，你爹爹同意就可以不去。”

“不行。”

葉無恙還沒問，就已經得到了他爹爹的拒絕。

“你若是覺得無趣，那便在宗室中找些和你同齡的孩子做你伴讀。”

“這主意好。”蘇梵音出聲贊成，畢竟情誼這種東西還是從小培養的好，待到自家兒子做了皇帝，也能多謝心腹。

“還有季白和養在柳氏的沈澤，都一同召到宮中讀書吧，到底是自家孩子，以后無恙也不會寂寞。”

介于她生個孩子，睡了五年的壯舉，葉沉央是不想再有個一兒半女了。

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體會了。

內侍匆匆而來，立于亭下，報道：

“陛下，陳御史求見。”

“可說何事？”

“陳御史只說要狀告一朝中重臣。”

內侍斂眉垂目，心里卻也好奇是那位惹了陳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