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逆子，逆子，便是予宴死了，你也上不得臺面，娼妓之子別想做我沈家的主。”

沈袁手邊的茶杯砸在沈贊身上，自從沈予宴死后，這般難聽的話沈贊早就習慣了。

“父親，御醫說了你該多休息，不可......不可縱欲過度。”

“滾，你給我滾出去。”

沈贊低垂著眼眸，退出了書房，看不清情緒。

轉身間，已有了少年模樣的陳曦正站在門外。

不必問，他自然將屋內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見沈贊衣襟濕了一片，陳曦連忙上前，一臉怒氣：

“姐夫你沒事吧？這種人就該埋進土里，養墳頭草。”

他在陳家向來不受重視，這些年倒是整日跟在沈贊身邊。

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沈贊對他倒是縱容，更多是教導。

“莫要胡說，時溫還等你去練功呢。”

陳曦眉目清秀，此刻緊皺著眉頭，卻也沒再抱怨，只道：

“嗯，那姐夫現去換身衣服，我隨你一起找時副使。”

“好。”

沈贊解下外袍，將貼身的軟甲遞到了陳曦的手里。

“這是前些日子我新得來得金絲軟甲，很適合你。”

“給我.....可姐姐說不讓我總拿姐夫的東西......”

沈贊見他不收，道：“你且拿著，晚些時候我去和兮雪說。”

陳曦一聽便眉開眼笑：

“姐姐和姐夫是對曦兒最好的人了。”

可未等二人前去監察司，時溫便已經匆匆過來。

又一五一十的，將朝堂的事情和沈贊復述了一遍。

而沈姝也緊隨其后。

“二哥，無恙和蘇表哥被皇上帶走好幾日了，我先派人去通知攝政王吧。”

沈姝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沈贊確是清楚的很，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朗然一笑：

“先別通知攝政王了，莫要讓殿下擔心。阿姝只管放心，有二哥在不會有事的。”

安撫人心的笑意在他眼中蕩開，十里春風不及他萬一。

他甚至還輕抱了抱沈姝的肩膀，但他整個人卻繃著，他在怕。

怕有日沈姝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怕在她眼睛見到失望的神色。

“阿姝乖乖在家等我，我先進宮看看情況。”

沈姝抬起淚光瀲滟的雙眼：

“二哥，無恙本就比其他孩子孱弱，我怕宮里沒人好好照顧他，他還那么小。”

“別急，我這就進宮。”

沈贊帶著時溫直奔皇宮，陳曦見狀知道二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便去尋陳兮雪。

......

宮內。

葉子慕半坐在龍椅上，珠簾外鶯歌燕舞一片喧鬧，舞姬各各水袖翩翩，腰肢似柳，隨著鼓點，溫柔中不失韌勁。

可他的心早已隨一個人而去了，周身籠罩著一股莫名的孤寂。

手執琉璃酒杯，仰頭喝了個干凈。

內侍站在簾側小心翼翼的匯報到：

“陛下，沈大人求見。”

監察司十二閣，當初沈贊一人獨掌六閣，葉子慕若非了得了他的支持，這個皇位也不會坐穩的如此容易。

投桃報李，如今監察司十二閣，皆由沈贊統領。

真真的從查無此人，到權傾朝野。

“讓沈閣主進來吧。”

葉子慕揮了揮了手，不耐煩的讓一眾舞姬都退下。

“臣沈贊拜見陛下。”沈贊斂衣行禮，珠環相碰，垂手恭敬。

“不知道是什么風，把沈閣主吹來了？”

即使葉子慕半帶輕笑的調侃著，沈贊臉上始終帶著三分笑意，語氣恭敬，但卻不等葉子慕開口便自行起身：

“臣有何事想來陛下是知道的。”

葉子慕道：“哦？朕還真不知道。”

“陛下，無論有什么恩怨，都不該殃及下一代人。”

葉子慕聞言笑出了聲，自龍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向沈贊：

“沈閣主的話朕怎么聽不懂？而且沈閣主平日滅人滿門的時候，可是連條狗都不給人家留，這會怎么又在這和朕講，禍不及子的道理。”

沈贊神色從容，雙眸微抬，對上他的目光毫不怯懦：

“六閣，換無恙，陛下覺得可還合算？”

六閣？

連心如死水的葉子慕都讓沈贊的話，激起了一絲波瀾，六閣，那可是監察司一半的勢力。

“沈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用監察司一半的勢力，換葉沉央的兒子？”

“六位閣主已經等候在殿外了，陛下如果不信，臣現在就可以讓人進來。無恙是辰王殿下的兒子不假，但這些年臣也將他視如己出。”

沈贊抬眸看向葉子慕，一改平日和善溫柔的模樣，沉聲繼續說道：

“臣也希望陛下可以輕搖賦稅，開倉放糧。而無恙若是有任何危險，那臣必定傾監察司之力，為他報仇。”

殿中寂靜的可怕，二人對視良久，葉子慕才撫掌大笑，一撩衣袍，轉身坐到了龍椅上。

“沈大人這個做舅舅的如此情深意重，朕怎么能不成人之美呢。”

轉頭便對內侍吩咐道：

“趕快把我們無恙小世子，給沈大人送回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