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元二年十一月。

攝政王領兵同北漠大戰六月，最后一戰大雪封路，后無糧草，亦無援軍。

攝政王妃親率五萬大軍，前往支援。

史書上寥寥數字，就寫完了那一年。

沒有寫斂元帝不通政務，延誤戰機，未曾增援。

沒有寫攝政王身邊的奸細，同苗疆的劼南王子，險些要了他性命。

更沒有寫攝政王妃身懷六甲，替夫出戰。

……

葉沉央早已被親手覆滅南梁的愧疚淹沒，從未想到花韻不只是南梁遺孤，更是苗疆留在天啟的奸細。

花韻手中兵器被奪，雙眼的瞳孔猛烈的收縮著，眼底似乎要噴出炙熱的烈火來：

“葉沉央，那你若不死，我南梁一族永不能名目。”

站在陣前，葉沉央抬手拔下胸口上的羽箭，他一句話都解釋不出口。

南梁是自己親手所滅，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但最后一戰，他葉沉央要贏。

“長衣染血，仍可一戰。”

“今日本王若是落于馬下，爾等不要回頭，不要停下手中的劍，我們的身后是萬千的百姓。”

軍旗在上，赤煞軍一言一行，絕不玷污赤煞軍魂。

黎民在上，赤煞軍一思一念，絕不辜負百姓期望。

“吾等在此立誓：

為了國家昌盛，為了黎民安康，赤煞軍將守土開疆，掃平四夷，誓死守護天啟。”

先帝可以解散赤煞軍，可他忘了，赤煞軍之所以讓人，聞而生畏，那是因為葉沉央拼殺出的結果。

只要葉沉央還在，他便可以再造一支這樣的軍隊。

……

箭上淬了毒，葉沉央強撐著讓人將花韻帶了下去，又將兵符交給了韓九書。

“拿著，我若死了，便退守梁城，等待援軍。”

韓九書十指向掌心縮了縮，奮力捏緊拳頭，關節咯咯作響：

“我們再等等，會有援軍的，很快。”

他相信皇城中的眾人，不會棄這些戰士于不顧，葉沉央更是戰士們心中的信仰。

若是信仰倒了，那軍心就散了。

葉沉央微微一頓，眸光越發凜冽：

“從現在起，你就是梁城的主帥。”

說罷，提劍策馬，殺入陣中。

……

天色漸暗，千鈞一發之際，蘇梵音領軍趕到。

連夜的奔襲，身體一向康健的沈姝都臉色蒼白，更別說身懷六甲的蘇梵音。

“阿央。”

葉沉央順著聲音看去，鮮血模糊了視線，以劍撐地，他知道這一戰勝了。

“我在，阿音……”

蘇梵音臉色越發的慘白，心里的不安卻在見到他那一刻冰消水融。帶著暗衛殺到葉沉央面前，將人救回。

沈姝一搭脈，便知道中了毒。

“蠱毒？”

梟一額角青筋微跳，怒道：“一定是那個女人，我就不信她那么好心，說什么來照顧傷員。”

以花韻對自家殿下的恨意，怕是殺了她也不會拿出解藥的。

“沒事，問題不大，蠱毒雖厲害，卻是不抵芳華剎那。”

沈姝將隨身的藥丸，塞到了葉沉央口中，心里擔心為了鼓舞士氣堅持留在前線的蘇梵音，交代了梟一一番轉身離開了。

“阿音姐姐，有眾位將軍在，不必擔心。”

“嗯，阿泱可還好？”

若不是蘇梵音王妃的身份，斷然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召集這么多曾經的赤煞軍。

沈姝道：“傷口有些深，若是我們再晚些，便有性命之憂了。皇上就算對朝政一竅不通，也不能將前線的軍報壓下來啊。”

若非葉子慕延誤戰機，這一戰也不會如此艱難。

“無事就好。”

蘇梵音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身形一晃，好在沈姝一把扶住了她：

“阿音姐姐，攝政王未醒，你可不能現在倒下啊。”

“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