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剛走到趙季跟前，就要揮拳。那料，張油當場阻止。

“三兒，住手。既然這小子說錢花完了，那就容他下個月再給，畢竟咱們也是讀圣賢書的人，總得要知書達禮嘛。”

李氏兄弟聽的一臉納悶，張油的性子他弟兄倆最清楚不過，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主，怎今兒突然彬彬有禮起來，倒著實讓他倆糊涂了。

見李氏兄弟困惑的神情，張油也不管，只轉過身，手一搖，招他倆一起跟著離去。

趙季也臉上納悶，不明白張油為何突然大變，便往前走了幾步，看他們確實離開了竹林，這才懸著的心放松下來。

一連過了好幾日，都不見他們再找麻煩，趙季也就將此事慢慢忘卻。

這天，趙季鏟完馬糞，又被監事叫去挑水。

不同的是，監事不讓他到書院那邊取水，而是要他到兩里外的菜園那邊取水。

趙季剛到菜園，只見前方攔了一圈帷幕，他不知其意。又瞧著取水告牌，看了看所指方位，這取水塘子不就是帷幔那里嗎。

他便往那邊走去，那知剛到幃邊，耳邊忽聽到里面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

原來這時已到初秋，正是菜園中菱角成熟之季。

蕭府有個規矩，采菱角不能粗漢采摘，須得是妙齡少女才行。

可少女們入水采摘菱角之時，衣服被水侵濕，有礙風化。故此水塘周邊以帷幕攔擋，維系男女大防。

可趙季剛來蕭府沒多久，又是菜園這邊的活，他這個馬場仆役自然不知道這些門門道道。

他正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忽然周邊響起“啊”一聲驚叫。

他聽了一怔，還不知怎么回事，身后衣領被人猛得一拽，踉蹌的往后直退。

跟著，張油三人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直把他圍住。

那李氏兄弟當場怒斥：“好個下流東西，竟敢偷看姑娘們下水。”

張油急道：“別跟這個下流東西說那么多廢話，把他綁了交給監事發落。”話還沒說完，三人沖來。

趙季一人難敵三人，何況張油他們又在書院習過拳腳。

他一個尋常之人自然不是他們敵手，不到幾下，就被他們用繩索牢牢綁住。

隨后，三人將趙季押往馬場監事那邊去。

到了監事面前，張油即刻說道：“表哥，這個下流東西偷看姑娘下水，被我們弟兄三人看到了，還想打我們。我們三人只好把他綁了，押到你面前，聽你發落。”

趙季想要解釋，那知監事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叫人把他綁到一根粗木樁上，逼他承認。

“說，你是不是偷看姑娘們下水。”

“我沒有，是他們誤賴我……”

這時趙季恍然大悟，這是一個局，那監事跟張油是表兄弟關系，而他又得罪了張油，于是那監事便跟張油共設下一個局，來報復他。

“哼。”監事見他嘴硬不肯認下，臉色陰沉：“你要是不承認，就一直在這兒受烈日暴曬，看你嘴硬到什么時候。”

說完，監事叫人看著他，自個歇息去了。

這天正烈日當頭，尋常人待在空地一會，就熱的滿頭大汗。

而趙季咬著牙硬挺著，心下在不斷提醒著，“自己無能如何也不能認下這不白之冤。”

過了半個鐘頭，他渾身汗濕如趟了水，身上的汗水透著衣服直往外滴淌，嘴唇上也因干渴的起了皮。

而他腦袋更是被熱的暈乎乎，也不知熬了多久，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醒來時，發現自個躺在床上，老人正在一旁用毛巾擦拭著他的臉。

看到他醒來，老人嘆了口氣，“我早就說過，在這兒得學會機靈，才能過的下去。”

說著，老人一瘸一拐走到桌旁，替他倒一盞水。

趙季強忍著哭意，憤恨著：“他們成心想找我麻煩，再怎么機靈都沒用。要是我會武功，就不會這么受人欺負了。”

“哼。”老人冷笑著：“你以為會武功就不會招人算計，就不被人欺負了，真是天真。”

趙季聽了有些不悅，“你怎么知道會武功就還會被人欺負，你又不會武功……”

話音剛落，突然“嗖”的一聲，一個黑點從趙季鼻尖兒上滑過，直沖向土墻。

趙季一愣，跟著側過臉看向土墻。

只見墻體破了一個小洞，透著屋外一點光亮，心想以前床頭邊還沒這么個小洞，怎么今兒突然冒出一個？

就在他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老人說著：“你要知道，學武功是要吃很大苦頭的。”

趙季面色堅毅，“我不怕，吃再大的苦也比受人欺辱強。”

老人撫著須，笑說：“那好，反正我欠你一個人情，我就教你武功，權當謝你的救命之恩。”

趙季聽了，臉色呆愣，過了半晌，才回過神問道：“老爺子，你會武功？”

老人沒有回話，徑直走到門口，隨從腰邊拿起酒葫蘆，喝了幾口，跟著眼望著天空，陷入沉思，“也不知，我還剩下多少。”

趙季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有余，傷痛方才見好。

這天傍晚，老人如往常一樣回到草屋，在桌旁邊喝酒，邊吃著炒豆子。

趙季看著老人，想著之前老人說要教他武功，也不知是真是假，便詢問道。

“老爺子，上次你說要教我武功，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現在可不可以教我。”

“小子，你可真性急啊。好吧，現在就可以教你。”老人笑道。

趙季聽了，興沖沖的跑到門口外，跟著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老人看的一愣，“你干嘛擺這個扭七八怪的姿勢啊？”

趙季一臉興奮，“這是馬步啊，學武不是要從蹲馬步開始嗎。”

他曾跑到書院，偷看過張油他們練武，也聽教武師傅說過，練武要從蹲馬步開始。

“這是馬步？哈哈……。”聞言，老人又看著他奇怪別扭的姿勢，不禁哈哈大笑。

“你啊，別擺那搞笑姿勢了，快回屋。”老人向他招手，“我有話要跟你說。”

趙季跟著回到屋內，老人突然要他發誓，答應三件事，才能教他武功。

“季兒，這第一件事，不可對別人說，你武功是我教的，我不是你的師傅。第二件事，平日不可輕易在外人顯露自身武功。”

趙季疑惑，“為什么不能跟別人說，我武功是你教的。”

老人嘆了口氣，“這以后，我會告訴你的。至于我要你答應的第三件事。在練武期間，我怎么說，你怎么學，切記不要多問，否則惹惱了我，我就不教你了。”

趙季心下納悶，不明白老人說的這三件事有何用意。但轉頭一想，覺得這三件事和自己練武沒多大沖突，便發誓答應了。

“好。”老人見他應了，便開始教他。“我先說一段口訣，你要謹記在心。”

老人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神情仿佛在思索著什么，直過了好一會，忽然說道：“一氣入丹田，力從丹元生，陰陽隨真元……”

趙季聽的一臉迷糊，他被這些氣啊，丹田，真元，經絡，整的云里霧繞。

不明白老人說的這些話，跟他練武有什么關系？

他看過張由他們練武，武師打一套拳，張由跟著學。怎么到他練武，不打拳，反而要背這些聽不懂的話。

老人看著趙季在發愣，連忙急喊道：“你在那兒發什么呆，我說的話，你要背下來才行。”

趙季滿心疑惑，可又想到老人不允許他多問，只得將疑惑藏在心里，跟著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