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巧。”，林京年轉(zhuǎn)身瞧見許歲，嘴角弧度彎的散漫，“早上好。”

“早，早上好。”，許歲以禮回笑。在林京年落座自己身后后，緊張的手指瞬間扣起書包帶。

男孩穿著和自己一樣的校服，許歲一時有點窒息。兩個人目的地相同…以后也是。

更窒息了…

風(fēng)帶動樹葉舞動，晨光賴在窗邊人的臉上。兩個人一路無言，許歲更是頻頻看公交站點。

公交播報到站點，許歲屁股剛抬起，便看到身前的少年。許歲坐回去，還是等他下車，她再下吧。

注視人下車，許歲慢隨其后。剛下車，許歲原地怔愣。

林京年站在站牌前，面朝許歲。四目相對，對方微笑純良。

許歲禮貌問好，沒等他回應(yīng)，快步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如果可以，許歲寧愿自己每天遲到。面對熟悉的陌生人，她只想趕緊走，碰都不要碰到。

女孩逃命的步伐惹的林京年發(fā)笑。社恐嗎？在茶館待客的時候看著不像啊。

…

公交站點對面的平興一中赫赫奪目。平興共有六所高中，一中名聲和教資還算不錯，許歲中考發(fā)揮超常，以698卡分錄取。

學(xué)校門口的宣傳欄人群簇擁，人們在貼在欄上的分班表尋找自己的名字。

許歲擠進宣傳欄，艱難的在夾縫中找著自己的名字。

“一，二，三…啊！在三班。”，找到班級，許歲舒了口氣，她慢吞地退出人群。忽地碰到一只手臂，許歲抱歉回頭看，雙方相視同時林京年眼神躲避。

尷尬在許歲細胞里寸寸蔓延：“不好意思啊。”

林京年：“嗯沒事，你找到自己的班級了嗎？”

“嗯，在三班。”，許歲邊說邊往旁撤，剛走一步發(fā)現(xiàn)阻礙，垂眼看是林京年的手臂虛擋在身旁。

與此同時他手臂收回，林京年撓頭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嗯，那我們挺有緣分，我也在三班。”

“啊…那確實有緣分。”

緘默無言，兩個人在原地發(fā)愣。

“喂！同學(xué)，能讓開嗎？擋住了。”，林京年后面的人出聲打破冰點，許歲先一步避開視線。兩個人下意識的紛紛讓道退出人群。

許歲性格對外內(nèi)向，對內(nèi)瘋。一旦在不熟悉的地方就會像條魚，找片荷葉隱身。

林京年看了眼旁邊渾身不適的人，有些無奈：“許同學(xué)，要不要一起去教室？”

聞言，許歲想了想，答應(yīng)下來。雖然許歲性格內(nèi)向，但更路癡。同行一種情緒突擊總比迷路的焦慮尷尬夾擊好。

校門口立了塊刻有校訓(xùn)的石碑，入校后是一段長長的斜坡，教學(xué)樓在半山坡。

非必要不運動，假期宅家見光死的許歲找到班級后已經(jīng)沒了半條命。與旁邊氣不喘心不顫的林京年對比鮮明。

瞅著旁邊的人，許歲心有余力氣不足，問：“你暑假是長時間鍛煉，不宅家的嗎？”，都是一個年齡段的，怎么身體素質(zhì)差別這么大。

“嗯…旅游也算鍛煉吧。”，林京年垂眸看許歲，想了想說，“不過，最累的一次是今年去XZ爬雪山，看日照金山的那次。”

許歲有些驚訝，今年暑假七月下旬她也同父母一起去了XZ看日照金山，矛盾也是那個時候爆發(fā)的。她仰頭望林京年：“那還挺巧啊，我七月份也去了XZ看日照金山誒緣分使然么。”

林京年“嗯”了一聲，眼角的淚痣隨之躍動。

還未等他將話題延伸，老師進班。站立的倆人醒目，老師出聲提醒：“門旁那倆個同學(xué)，趕緊找位置坐下。要開班會了。”

兩個人周圍掃了圈，秉著先來后到，相好坐一起的潛規(guī)則。只剩下第六組第一個和第二個的前后桌沒人坐。

視野最差的兩個位置被他們坐到了。

許歲自認為她是個非常隨遇而安，認命的小女孩。她別無選擇的坐在前桌，邊坐下邊自我安慰：這也算是一種運氣吧。

見兩人坐下，老師點名完后，開始簡單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姓閆，名如清。很高興也很榮幸，從今天起，我將擔(dān)任大家往后兩年的班主任。”

“在未來的幾年里，希望大家拿出二十分的精神努力學(xué)習(xí)…”

滔滔不絕的雞湯，喝得同學(xué)們嘴巴有些膩。課桌、過道間此起彼伏的嘰喳，猶如嗷嗷待哺的雛鳥，聲小刺耳。

閆如清眉頭越皺越深，她不耐煩的厲喝：“安靜！”

聲音嚇得全場止聲，閆如清按耐住脾氣繼續(xù)說。等最后一段發(fā)言結(jié)束，差不多快十點了，閆如清象征性清嗓地發(fā)起結(jié)束語：“大家回家前可以去圖書館領(lǐng)校服和書本。下午外宿生可以不用來，內(nèi)宿生要在宿舍打掃衛(wèi)生。明天正式上課。”

話音剛落，下課鈴無縫銜接。所有人背上書包往外沖。

許歲拖拉地收好書包，去圖書館領(lǐng)校服、書本。

放學(xué)時的公交站比早上來時，人多得多。許歲上車投幣后，眼睛環(huán)繞四周，沒有一個空位。

腿好酸，心…好累。

滿車都是同齡人，總不可能胡扯說她比人老，要人尊老愛幼，起來給她讓位吧。

許歲挑了個離下車門近的拉環(huán)。公交車顛簸，許歲被拉環(huán)扯的一晃一晃的。車內(nèi)溫度悶熱，喧鬧魚貫入耳，許歲像喝了假酒，大腦精神微醺。

以至于都沒發(fā)現(xiàn)緣分又與她相遇：“頭痛嗎？”

聲音有點耳熟，許歲詫異低頭朝聲源處看去。

少年的手搭在他剛開的窗沿，和風(fēng)輕吹，陽光正好。清瘦，蓄勢有力的脊背如青竹，挺直，頂天立地。

又黑又長的睫毛將陽光分割，徒勞地保護著黑亮的瞳孔。

許歲“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林京年。

緊接著原本坐座位上的林京年站起身。他長得高，低頭看許歲：“你坐吧。”

許歲有些驚奇，正要說什么，他接著說：“坐吧，我一把老骨頭也要活動活動的。”

“……”

果然，他還記得她把他叫老兩次的事。

記仇！

許歲坐下，林京年站她邊上，手拉著她原本拉的拉環(huán)。

窗縫開的剛剛好，許歲臉頰的紅潮水般退去。她偷偷瞥了眼旁邊打眼的少年，嘴角微彎。

人“老”，心眼好。

許歲在下車后跟林京年補了句沒來得及說的謝謝

天氣晴朗，公交車上偶然聞到的檸檬衣皂味還縈繞呼吸間，

悄然爬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