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沒有半點害怕和有禮，拉著聲音吊兒郎當地開口：“路馀風是沒說。但他說了，他路馀風的事情，你當貴妃的少管，不然他可不會念及舊情。”

路回嫣自嘲一笑：“舊情？他又何時念過”

君璟聳肩，顯然是不樂意管，轉身便走。

路回嫣也沒再說什么。

……

阿黛跟著北陌絕，落后他一步，但什么都沒問，只等著他先開口。

他手里拿著林妍給的那支紅梅，隨意把玩著，好像多新鮮一樣。

只是瞬間，他將花折斷，扔在了雪中。

阿黛眼眸微深，下馬威？

驚訝或者害怕，都沒有，她只是靜靜地等著北陌絕的反應，好似一個局外人。

北陌絕轉身看向她。

觸及他的目光，阿黛后退一步。但也僅限于后退一步。

北陌絕上前，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二小姐真是好膽量。”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她故意弄濕的紅衣還是怪她避著人群不見？

阿黛被迫看著他的眼睛，眼睫微顫，淡淡道：“皇上謬贊。”

北陌絕看著她，都說他后宮佳麗三千，但也不妨他被楚清漪的樣貌驚艷。

當真是如這枝頭紅梅，冠絕于枝，傲然又冷淡。

他松開手，摘了一朵梅花，伸手別在了阿黛發髻上。

“紅梅清冷，適合你。”

一朵紅梅戴在發間，像這片白雪上盛開的滿園紅梅，但卻只因是她，讓周圍景色瞬間黯然失色。

楚清漪像梅，卻又似雪。紅白交間，缺一色便不再是她。

只是不知楚清漪的性格，是傲雪凌霜的梅多一點，還是清麗淡雅的雪多一點！

但不論是何，她得有命。

北陌絕輕笑一聲，走了。

阿黛沒跟，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北陌絕的背影，真是……陰晴不定，匪夷所思。

她彎腰撿起那枝林妍送的卻被北陌絕折斷的紅梅。

北陌絕說紅梅適合她，可卻親手折斷了紅梅。

楚清漪看著折斷的紅梅，嘆出一口氣。不知該為林妍悲哀，還是該為她自己悲哀。

……

夜晚，和云霓告過平安后，阿黛便去了楚辭的書房。

釀兒在桌案前鋪好宣紙，而后給她研磨。

以為她會寫字，沒想到阿黛直接走到了書架旁翻找。

她邊找書邊問：“今日接待各城公子和小姐，樓憶也該在其中，可知他為何沒來？”

釀兒輕輕點頭：“打聽過了，二公子眼睛有恙，皇上特恩準他不去。”

想起樓憶隱瞞眼睛的事情，阿黛沒再說什么。

“小姐在找什么？”

阿黛繼續翻找著，沒有抬頭：“一本……”她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好說，“雜書，兒時見過。”

釀兒疑惑，她也上前幫忙翻找：“小姐是想重新看看嗎？”

阿黛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北國除京城外還有最大的四城，漫城龍家、蘊城沈家、博城陳家、郡城付家。”

“即使付冀叛亂，那依舊還有三城。皇上以付冀一事為借口，要求各城送質子來，其實最主要的只是漫、博、蘊三城的質子。”

“你說，質子前來只是為了防止三城不反嗎？”

這么一問，釀兒忘了自己提到的問題，她思索片刻：“看他們站隊？”

阿黛點頭：“京城各家在斗，三城各看局勢，紛紛站隊。

你說怎么站？”

“有權。”

“是，有權才能利己。”

釀兒若有所思：“朝中局勢，先有跟著先祖打江山的容王府、國師府以及我們將軍府，后又有新起的丞相府。

四者之中，只有國師府無權，那……”

先排除國師府。

阿黛笑笑，看著釀兒，說出了釀兒最先排除的答案：“所以，應該站國師府。”

釀兒十分不解：“為何？”

“國師府中立，只為皇上效勞。

付冀叛亂已是威脅，現在他們不會親近任何人。

但國師府不同。”

“可是……國師府中立，于他們來說，有利可圖嗎？”

大概是手上的書不是要找的，阿黛皺了皺眉，轉身換了一個書架繼續找：“路回嫣和路馀風，一個盛寵后宮，一個獨具恩澤。

這還不夠嗎？況且，他們……都姓路。”

釀兒一時心驚，猛地看向阿黛：“路家山莊？”

阿黛勾唇一笑：“國師府中立，路家山莊可不是。就怕，漫博蘊三城想中立……中立不了！”

路家山莊和魅閣勾結，給思徒壁使了不少絆子。

沒有證據，無法上書北陌絕，可思徒壁卻很清楚，路家山莊可不是什么單純的茶商。

這送質子……是北陌絕的主意還是國師府或者說是路馀風的主意？

阿黛不想管，可是如今的朝堂早已成了無硝煙的戰場，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

她不能讓將軍府再次陷入危機。

手上的書被打開，一張圖紙顯現出來。

釀兒看著阿黛將它打開，此時，畫了三塊玉佩的圖立刻進入眼簾。

找什么已經有了答案——將軍府的暗衛令。

而后，她看著阿黛走到桌案前按著圖紙畫了一幅一模一樣的圖。

但再被夾入書中的是阿黛畫的那張圖。

真圖被她裝在了衣袖中。

偷拿暗衛令圖紙，這可不是小事情，釀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句話都不敢說。

阿黛卻很輕松，做完這件事情，她轉身將翻亂的書整理好，檢查和剛進來時一般無二才淡淡開口：“走吧！”

其實誰進書房，楚辭肯定清楚。

因為除了阿黛，沒人敢進他的書房。

兒時的阿黛偷進，為了防止被發現總是整理書房。

后來長大了，楚辭很清楚是誰進的，但整理書房已經成了阿黛的習慣。

所以，阿黛最后這個動作不是為了隱瞞，是習慣。

可正因如此，才危險啊！

將軍要是發現圖紙換了，一準能想到是誰進書房了。

正是因為這樣，釀兒才更擔心。

阿黛不會回答釀兒的疑惑，有些事情，知道越少反而越安全。

她的思緒回到楚清漣剛從廟里回來的那個晚上。

月光皎潔，照在楚清漣身上，一眼，便溫柔了半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