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堂,溫知易疑惑地問楚辭:“皇上這是何意?”
楚辭未答,只憂心地搖搖頭。
……
北陌絕命令一下,楚清漪這里就收到了。
釀兒擔心地喊了一聲:“小姐。”
楚清漪站起來,由于心不在焉,直接撞到了桌角處。
她下意識“嘶”了一聲。
釀兒嚇了一跳,連忙去碰她的腿。
楚清漪避開:“沒事?!?
釀兒收回手,猶記得小姐剛剛聽到思徒被毀時的樣子。
那時,她輕輕笑著對她說:“不能開玩笑。”
但釀兒能看出來,她是故作玩笑。
思徒是千機子一手創立的,拋卻這個不說。
楚清漪在那里是有朋友的,慕容秋,那個要和她交朋友的俠女,那個邀請她去徒幣閣玩的七小姐。
她未滿十八歲?。?
陶湛,雅痞的小公子,屢次和她要浮世清歡的人。
慕容秋和陶湛,思徒的公子小姐中最忠心的兩個人。
他們那么相愛,他還沒有娶她,她也還沒有嫁他。
怎么會呢?
不應該是這樣的。
釀兒總是在心疼她:“小姐……”
“釀兒,不要開玩笑……不好笑。”
說著說著,楚清漪嘴角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自欺欺人。
“又是鬼面,到底什么時候能結束!”楚清漪喊著,猛地將身前的棋子都掃落在地。
原本的棋局徹底被打亂。
棋子黑白相間,全都蹦到地上,彈起落下,又彈起又落下,聲音格外響亮,擊得人心底發澀。
每一顆都是心碎,每一顆都是無能為力。
沒有人能知道楚清漪有多疼。
她手扶在棋盤上,慢慢低頭,無力地趴在胳膊上。
眼淚從眼角滑落,掉在一顆棋子之上結成凝珠,又映出楚清漪滿目悲傷。
釀兒那時不敢說話,她慢慢退下,將空間留給楚清漪。
可此時不同。
北陌絕的旨意,不是追查鬼面人,而是選擇嫁禍。
小姐怎么可能接受!
她是不會無動于衷的。
……
這是北陌絕第三次踏入棲梧宮。
第一次是大典那晚,清晨她未醒,沒說上話。
第二次是昨日,好奇她為何會那般頭痛,又好奇她對宮中流言是什么樣子,便又踏入了棲梧宮。
他和楚清漪洞房之事可是好生驚天動地。
脖子上帶著楚清漪的咬痕,忘了遮擋,他就那般上朝了。
文武百官倒是都知道了,整個后宮也都知道了。
想著楚清漪這般清冷,知道這事會如何,會害羞嗎?
可來到棲梧宮,看到楚清漪那張無甚表情的臉,北陌絕便沒了興趣
無趣極了。
他轉身就走。
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或是朝堂之事實在煩躁,北陌絕走著走著又走到了這棲梧宮。
彼時的北陌絕還不知道為何!
他猜測,應該是好奇吧!
好奇楚清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初見時那般驚艷,等她平平無奇時,覺得哪兒都不對。
所以,他有些想看,想看楚清漪不是那般鎮定的一面。
也是湊巧,今天就這樣看到了。
以后再回想今日時,北陌絕不斷遺憾,要是自己沒有踏入她的領地就好了。
那樣,自己就不會掉入她的棋網,從而一發不可收拾,連心都輸沒了。
只見楚清漪心不在焉地起身,直接撞到了桌角。
北陌絕好奇,什么事情能讓她如此分心呢?
他從角落走出,沉著聲問:“何事竟能讓皇后如此憂心,連路都走不好了?”
聽到北陌絕的聲音,楚清漪暗自勾唇。
又裝作剛剛發現他的樣子,抬頭,趕忙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釀兒跟著行禮。
“起身吧!”
楚清漪沒有反應,北陌絕便盯著她,想看出答案。
答案還未給,楚清漪直接跪了下去。
北陌絕若有所思:“皇后這是何意?”
楚清漪直言不諱:“皇上為何不查鬼面之事?”
北陌絕危險地瞇眸:“你可知后宮不可干政?”
楚清漪卻固執地發問:“思徒的人對北國忠心耿耿,莫名被殺,皇上為何不查?”
“朕問你,后宮不得干政,你知道嗎?
回答朕!”
最后三個字,北陌絕喊得十分用力,包含了不少怒氣在里面。
楚清漪咬唇:“……知道?!?
北陌絕氣笑了:“知道還說,誰給你的膽子。
楚辭嗎,嗯?”
楚清漪抬眸直視北陌絕:“不是。
臣妾只是替思徒眾人心寒。明明尸骨無存,卻還沒辦法找到真兇,為什么?”
北陌絕上前,抬手輕抬起她的下巴,諷刺一笑:“真以為當了皇后就無所不能了?
楚清漪,你以為你是誰,竟管到朕頭上來了,楚辭都不敢。”
楚清漪仰著頭,輕輕一笑:“所以爹爹才莫名被下獄啊!”
北陌絕手上的力氣突然發狠,楚清漪的下巴都被捏紅。
可她還是不肯妥協。
北陌絕用力一撒手,楚清漪被甩倒在地上。
北陌絕背過身去,沉聲下令:“皇后對朕出言不遜,好好在這棲梧宮禁閉吧!”
說完,北陌絕便離開了。
北陌絕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楚清漪的眼睛很漂亮。
但他知道,剛剛的楚清漪看著他,無畏無懼,眼睛亮得要灼傷他。
她問的為什么?
北陌絕給不了答案。
罰她,是怪她口不擇言,但其實,也因為自己的惱羞成怒。
“小姐。”
楚清漪扶著釀兒的手從地上起來,淡淡地吩咐著:“守好這間屋子?!?
“小姐要走?”
其實挺容易想通的,小姐雖固執,但不莽撞。
被罰禁閉,那她一定是要出宮的。
“嗯?!?
“釀兒也去?!?
楚清漪扭頭看向她:“你不能去,守好這里。
釀兒,我只信你?!?
“……是。”
……
夜里,楚清漪離開皇宮。
千盞已經在宮外牽著戎妝等她了。
見她來,邊將馬韁繩遞給她邊道:“二公子應該在茶樓?!?
“嗯?!?
兩人再未多言,騎著馬離開。
……
樓憶總不會真的只在這里當質子,一來京城便買下了一家茶樓,取名望月。
頂樓之上,一身白衣,琴音哀哀。
好似那個畔江樓樓主,那個思徒二公子又回來了。
但他們都清楚,思徒都沒了,哪里還有思徒二公子。
琴音帶著憂傷,穿越萬里向思徒所有人告別。
還有一抹情緒,楚清漪竟也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