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說過有緣再見的。所以，我和二公子還是有些緣的。”
“既是有緣，阿黛可不要讓我為難，這酒……”
知道樓憶只是拿這當借口，目的是讓她少喝酒，阿黛便也爽快答應：“自然。不過，你要不要來點兒？”
她提了提酒壇。
出乎意料的是，樓憶竟然答應了。
阿黛：“……”
樓憶笑：“反悔了？”
阿黛隨手扔給他一壇酒，勾唇，玩笑：“本姑娘可不是那小氣的人！”
樓憶接過酒壇，視線在上停留一瞬。
阿黛注意到后便提醒：“這酒不烈。”
樓憶：“嗯。”
三更半夜，兩個人坐在涼亭里喝酒，確實有些好笑，但細想，又有些悲涼。
阿黛和樓憶很像，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怎么都不會回頭。
他們都會狠絕地將要護的人推開，都相信短痛比長痛劃算。
如阿黛推開魅離淚，樓憶推開喬婼。
兩個人心里裝著不同的事情，卻一般沉重。
所以，阿黛能聽懂樓憶的琴音，別人不行。
樓憶抬眼看向阿黛，她不說話，如同聽琴時那般安靜。
只是與那時還是有些不同，那時的白衣是灑脫的，此時的楚清漪是滿腹心事的。
阿黛，你曾說你信命但不認命。
接下來的棋局，你要怎么走？
阿黛抬頭，和樓憶四目相對。
她指指酒壇，竟還自豪了起來：“我覺得這酒不如我釀的好喝。”
“浮世清歡？”
“你知道？”
“聽陶湛說過。”
“他怎么說的？”
“入口甘甜，咽下時回的卻是苦，等最后再回味，是香。”
阿黛哈哈一笑：“像是他這個習武之人能說出來的話。”
樓憶也跟著笑了。
阿黛：“等有機會，我再釀一次，你嘗嘗，相信樓二公子比他更會形容。”
“……好。”
阿黛再次扭頭，看著月亮喝了一口酒。
樓憶沒看到，她的眼里泛出了淚花。
其實，真正的“浮世清歡”又烈又苦。
那是師父釀過的酒，她曾經偷偷嘗過。
嘗過后一睡便睡了兩天。
后來，她改了配料，“浮世清歡”才有了甜味。
只是，她還是不敢喝，每次和別人喝酒，她都會偷偷往酒里摻水。
因為怕越喝越難醉，如現在這般！
自那天晚上以后，阿黛就很少喝酒了。
而魅離淚也再沒找過她。一切好像都歸于平靜。
……
四月后。
“二姐，二姐，爹爹馬上就要進京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城外迎他。”
楚清淺邊喊邊跑進阿黛的院子。
“咦，門怎么關著？”她走進一步，將門推開。
只是，屋內依舊很安靜，沒人。
楚清淺疑惑地往門外看，院落里一陣冷清。
她自言自語：“人去哪了？”
剛要邁步，便看到門上插著的飛刀。
頓時，她的心提了起來。
慢慢靠近，用力將飛刀拔下來，等看到是阿黛的字，楚清淺才松了一口氣。
她認真地看上面的字，看完之后撇撇嘴：“竟然不帶我。”
出門，云霓和楚清漣已經在等她了。
楚清淺喜笑顏開喊道：“阿娘，長姐。”
云霓嗔怪：“都快及笄了，性子還是這么跳脫。”
楚清淺吐吐舌頭：“對了，二姐去菩洛廟了，不和我們去迎爹爹了。”
云霓點點頭：“她自有主意，隨她吧！”
楚清漣和楚清淺都點了點頭。
三人一同上了馬車。
有什么主意呢！
這次，阿黛只是為了躲夜殤。
……
金鑾殿內，北陌絕早就擬好了圣旨。
楚家軍回到楚辭手上；夜殤此前因為在思徒壁殺人之事出征，但念此次勝仗，功大于過，特留其鎮(zhèn)北大將軍之位，賞府宅一座，黃金萬兩。
說完他們的事情，太監(jiān)高喊：“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各大臣剛要跪，夜殤便站了出來：“回皇上，臣有事要奏。”
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過的夜殤比那個思隱閣閣主更加生人勿近。
北陌絕看著他時，有那么一瞬竟然可以看到夜殤馳騁沙場時的模樣。
眼神深邃堅毅，眉目間滿是英氣，一個抬眸便是一場風吹雨落。
這種人，天生是狼王，危險極了！
夜殤站在殿下，可北陌絕卻沒有半分俯視他帶來的感覺。
他眼睛微瞇，內心洶涌：“哦？說來聽聽。”
“臣來于思徒，愿回歸思徒，請皇上恩準。”
北陌絕沒有明白夜殤，朝中大臣也滿是疑惑。
大將軍得勝歸來，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請辭。
要知道，思徒大公子可沒有半分官職。
夜殤此言太令人費解。
陶祁出征前，北陌絕曾召他來過御書房。
他問陶祁，夜殤這個人如何？
陶祁回答說：夜殤此人若用好，他將是皇上手中最利的劍。
此時看到夜殤，北陌絕信陶祁的話，卻也明白，若用不好，夜殤便是威脅。
所以北陌絕選擇了將楚家軍還給自己熟悉的楚辭。
而夜殤，繼續(xù)去做他思隱閣的眼。
然而，他命令還沒下，夜殤先開了口。
為什么？
北陌絕十分疑惑。
北陌絕便客氣地問了一句：“確定要回思徒？”
“是。”
北陌絕皺眉，將一個舍不得賢才的君主演繹得淋漓盡致。
良久，才道：“朕準了。”
“謝皇上。”
“不過，愛卿還是要待在京城些許時日，朕許你封后大典之后再離開。”
北境安定，南疆付冀一事暫無風波。
先帝薨三年，國殤期限已到，封后大典還是要照常舉行的。
特許看封后大典也算是北陌絕恩賜了。
夜殤雖不想看，卻也不會拒絕：“謝皇上！”
下朝后，夜殤沒有理身后大臣的談論，離開了皇宮。
……
菩洛廟。
阿黛將香火插上，而后跪在佛墊上閉眼祈求。
她說過，信命不認命。
既信命，也信這世間真的有神明。
所以，神明在上，請受小女三拜，一求楚家上下再無波瀾；二求阿淚余世安康；三求……三求夜殤得償所愿。
默念完心愿，阿黛俯身三拜。
三炷香三點心愿，阿黛一個都沒留給自己。
許完愿后，阿黛出了廟，釀兒正在廟外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