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烏鴉與倉鸮，落在枝頭平靜的觀望著。

警察局前的停車場上，一大片的空地上只停有一輛警用皮卡。

李茉白正撥打著吳堯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沒有信號的提示音傳入耳中。

李茉白知道，這不是運營商的問題。

華國電信的信號塔，遍布全球的每一個角落，足以保證通話質量。

能夠阻礙電話打通的，只有一件事情。

強大的磁場干擾，形成了電磁屏障遮擋了電話信號的傳輸。

詭異出現了。

那是一個帶著彩虹色假發的小丑。

用同樣七彩的小球。表演著拋球雜技。

“嘟——嘟——”

紙笛不斷的被吹響，卷曲的前端被吹出的空氣繃直，露出了卷在最里面的小丑造型的紙偶。

淵大師負手而立，和小丑隔著院子相望。

不一樣。

以淵大師對人體的理解，只是肉眼觀察就能得出結論。

哪怕衣著一樣，妝容相同，但是這幅打扮之下，并不是昨天的那一個小丑。

“呀哈！”

小丑腳下一滑，突然原地跌了一跤。

彩色的空心塑料球，很輕盈，在地上滾開很遠。

小丑慌張無措，爬在地上用胳膊收攏著散落的小球。

喜劇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殺意，甚至還有些滑稽。

一只小老鼠，悄無聲息的爬過，撿走了小丑的一顆彩球。

小丑追趕無果，有些懊惱的錘著地面。

他要怎么殺人？

眾人的心中開始猜測，到底是什么行為會觸發這樣的小丑的殺人程序。

念頭剛剛升起。

小丑的腦袋突然一百八十度轉向，看向了淵大師那張白發白須的臉。

那眼神，充滿了渴望，好像在說：

你愿意給我嗎？

站在最前方的淵大師，突然氣勢一變。

性子淡然的高人老者，此刻如同一柄還未利劍一般。

雖未出鞘，但凌厲的氣勢，已經肆意的壓迫著周圍的生物。

直到他不再刻意收斂，背后的長劍閃過一道銀光。

劍在手中，他就是劍。

那是人類可以斬出的一劍，也是人類無法斬出的一劍。

在人類體能范圍之內，卻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境界。

長劍向前遞出，與看不到的什么相撞，發出一聲脆響。

旋即，劍身蕩漾，淵大師如同承受了重擊，筆直的腰身被壓得一彎。

腳下的水泥地面下陷，呈現出一圈圈的蜘蛛網紋。

淵大師用左手輔助，抵住劍尖，只覺得自己手的劍，像是被從空中墜落的鐵氈迎面砸中，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力。

肩膀還在酸痛，握著劍的手卻毫不顫抖。

如果沒有先發制人，沒有依靠腰身的力量卸力，他的身體定會被錘個稀巴爛。

不過眼前的詭異，力量詭異而強大，倒也還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

雖然那憑空產生的奔著自己腦袋而來的力量很大，但是太慢了。

無論是速度，還是出手的時機。

剛剛的一擊，即使是毫無準備之下，他也已經有十足的把握閃開。

手指拂過劍脊，淵大師緩步走向小丑。

強烈的危機感再次襲來，鼓脹的太陽穴在示警。

“哼！”

淵大師冷哼一聲，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貼上小丑的身前。

身后停在院子里的皮卡車好似遭受到了重擊一樣，車門凹陷玻璃破成粉碎。

殘影在空氣中劃過，撕破了空氣。

一劍，兩段。

淵大師與小丑擦肩而過，握著長劍的右手，平舉在身側。

沒有沾染一絲血跡的長劍，反射著冷冽的月光。

一抹血色，從小丑腰間的黃色布料上滲出。

上半身滑落到地上，下半身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原地打轉。

他在嘗試重新拼合自己的身體。

眾所周知，詭異無法用物理手段殺死。

即使是淵大師這樣的劍術宗師，也不行。

一次次的“殺死”小丑，沒有意義。

但是在破解其邏輯規則前，也只有這樣的笨辦法，才能限制小丑繼續行兇。

迄今為止，小丑的每次出現，都是在夜晚。

這是詭異的最大限制。

他們從人的信念中誕生，獲得力量，也同樣被這信念束縛。

當所有人，所有恐懼著小丑的人，都認為他不會在白天出現的時候。

小丑就會從世間消失。

雖然是暫時的，但也能為他們爭取一個白天的時間。

淵大師提著劍，身上血氣涌動。

一次不夠就兩次，兩次不夠就三次。

殺到他的再也不能拼湊起來為止。

幸好小丑自身的實力并不算強，隨手便可屠戮。

只有那詭異的巨大力量，躲避起來需要消耗些精力。

又是一道劍光閃過。

剛剛才抱住自己大腿的小丑，手臂翻飛著滾到遠處。

殘破的，流淌著鮮血的手臂，依靠五根脆弱的手指，艱難的爬行著。

淵大師再一次抬起手，目標轉移到了那顆仍呲著牙笑嘻嘻的腦袋之上。

危機感無比的強烈，本能告訴淵大師不能再往前一步。

遵從本能，是他數十年來歷經險地所明白的道理。

身形后退，飄逸似神仙。

淵大師剛剛站立的，地面轟然崩碎。

但這并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淵大師節節退后，凹陷的地面也緊跟著他的腳步追逐而去。

那是連續不斷的看不見的金屬重物砸在地上，直到他腳跟抵到圍墻，小丑的攻擊戛然而止。

一共十次。

遠比之前來的兇猛。

詭異沒有思想，只以既定程序行事。

所以并不是小丑留有余手，而是因為他的行為，觸發了更強大的攻擊。

“收到傷害會增強攻擊力度嗎？”

淵大師推斷著，拎著長劍，踏在了一地的碎石之上。

“既然如此，老夫就只能用出那一招了。”

“要不然，讓我試試吧！”

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后的圍墻傳來，讓人意想不到。

沒穿衣服的吳堯繞過圍墻，手里握著兩顆小丑的彩球，盤弄著。

躍躍欲試。

他知道剛剛淵老頭的發揮，完全就是在試探。

能夠給自己帶來一絲威脅感的人類，豈會被區區詭異難倒。

所以必須要阻止。

他已經確認過了，這小丑會流血，有血有肉不是樣子貨。

可以吃。